一個以色列人眼中的以黎衝突——
我們比黎巴嫩人幸運
這是2006年7月30日，一名以色列陣亡士兵的親屬在海法舉行的葬禮上痛哭。這名士兵在一次對黎巴嫩真主黨武裝發起的軍事行動中喪生。
在得知黎巴嫩真主黨偷襲以軍的消息後，阿力克斯 甘就有了不祥的預感：“這是繼巴勒斯坦哈馬斯劫持以軍士兵之後的第二起人質事件，政府可能不會再對真主黨忍氣吞聲了。”果不其然，以軍當天就採取了猛烈的報復行動，從而引發了大規模的黎以軍事衝突。隨後幾天，以色列北部地區全都遭到了真主黨雨點般火箭彈的襲擊，第三大城市海法也未能倖免。
政府對我們不錯
阿力克斯是一名機械工程師，在海法生活了20多年。“我們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亂了，”他説，“我們沒法上班，我的外孫女不能去幼兒園。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外出，一聽見空襲警報就要迅速撤到地下掩體裏，這已經成了我們每天固定的‘運動’。”以色列政府有規定，建造住宅時必須設有安全房，且層層相連，通向地下掩體。如今，海法絕大多數居民晚上都住在掩體裏。行動不便的老人和兒童則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掩體裏，阿力克斯三歲的外孫女就是其中的一個，學生宿舍一樣的上下兩個床舖上擺滿了她的玩具。儘管如此，她也開始一天天變得煩躁，總鬧著要去海邊、去公園盪鞦千。海法城三面被美麗的地中海包圍，海法灣有著舒緩的海岸線、乳白細軟的沙灘、清爽愜意的海風。但海法人哪還有心思欣賞這些？
小孩子總是念叨著外面的世界，但對於大人們來説，地下掩體的日子則要好打發得多。喜靜的可以讀書看報，愛聊的有電話、互聯網，坐不住的可以在掩體內舉行派對。阿力克斯説：“一切還都過得去，地面上該營業的照常營業，交通除火車外一切正常，只是醫院要忙一些。但比起黎巴嫩人，我們無疑幸運很多。”
由於身處阿拉伯國家的包圍以及長年不斷的地區衝突，以色列從立國之初就形成了一套完整高效的突發事件應急機制。在前線，以軍24小時全天候警戒，只要真主黨架起發射火箭彈的平臺，以軍就會立即將其炸掉。據説，真主黨7月16日清晨擊中海法火車站的火箭彈的發射場，在隨後幾十秒鐘就被以軍炸掉了。在後方，警察和醫院嚴陣以待，救護車甚至擔架都在醫院急救室門前井然有序地排列著；醫護人員不是坐等病人，而是主動上門為出行不便的居民提供氧氣袋等非緊急醫療服務。保險公司在戰時也是24小時營業，一旦有房屋、車輛因遇襲損壞，只需一個電話，公司人員就會趕到事發地點，測量、評估並立即進行賠付。此外，戰時應急體系中還有大量民間社團組織人士參與。他們多是訓練有素的志願者，可以有效地幫助政府完成力所不能及的繁瑣工作。據阿力克斯介紹，不論有無實際損失，政府都會向受戰事影響的國民支付不菲的賠償金。在與真主黨的這場無論軍事實力還是經濟實力都相差懸殊的衝突中，以色列的居民受到了政府全方位的照顧。
“真主黨這次玩過火了”
也許正因為有完善的戰時應急機制，許多以色列人在面對戰爭時都很坦然。每當有戰事或襲擊發生，以色列人總會説，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有戰爭就會有犧牲，每年因交通事故死亡的人也很多，但有誰因此就不開車或不坐車了？
面對這次衝突，不少以色列人抱著和阿力克斯一樣的看法。阿力克斯説，在聯合國的調停下，2000年黎巴嫩承諾完全停火，以色列隨後從黎南部撤軍。6年來，以色列一直遵守著聯合國的決議，儘管這期間黎巴嫩真主黨仍不時向以境內發射火箭彈，但以色列始終保持著冷靜和低調，現在真主黨武裝分子竟越界襲擊以軍並劫持人質，“他們玩得有點過火，侵犯了我們的國家主權和領土安全，我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以牙還牙’是以色列人信奉的原則。我毫不猶豫地支持政府的決策，因為我們是正當防衛”。
今年滿50歲的阿力克斯曾參加過1973年和1982年的兩次中東戰爭，當許多以色列人都在為真主黨的火箭彈擊中海法火車站而震驚時，他並未感到恐慌。當時，他正在200米外的街上散步。“戰爭肯定會影響人們的生活，但這僅是空襲，還沒有正面衝突，這其實還算不上真正的戰爭。”阿力克斯平靜地告訴妻子和孩子：“除了謹慎一些外，生活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真希望戰爭早一天結束”
但戰爭威脅下的生活還是一天比一天難。每天的空襲警報、每日都在上升的傷亡數字，以及報紙上那些親人瞬間陰陽兩隔的真實故事，都在考驗著以色列人的意志和精神。
阿力克斯講述了他一位戰友的遭遇。7月15日，星期六，也就是猶太教每週的“安息日”，真主黨的火箭彈打到了位於黎以邊界以南35公里的太巴列小城。當時是正午，一顆“喀秋莎”火箭彈落在了戰友房子前面不遠處，窗戶玻璃被震得粉碎。戰友的兩個女兒都嚇壞了，大女兒的左耳當時就被震得失去了聽覺，直到一週後才開始恢復。現在，兩個孩子都已經被送到位於以色列中部的親戚家。一天當中，相隔幾個小時的兩輪火箭彈襲擊，徹底打破了太巴列小城的寧靜。第二輪襲擊中的一枚“喀秋莎”火箭彈則與戰友家“擦肩而過”。
戰友告訴阿力克斯説，遭遇火箭彈襲擊後，警察開始清查街道社區，要求居民不要外出，並禁止人們繼續野餐露營。當時城裏還有數千名遊客，他們也被告知趕緊離開。霎時，人們紛紛從公園或湖邊擁向街頭，步行或驅車離開。這之後，整個太巴列陷入了沉寂。
“真希望戰爭能早一天結束。”阿力克斯説，可是以目前的狀況看，還得等上一段時間。但他已在憧憬：“這場衝突結束後，最希望的就是能過上平靜的日子，誰都別再來煩我們。”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這個並不過分的要求是多麼的困難。從1956年出生到現在，他已經親歷了5次阿以戰爭。（劉欣偉）
責編：王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