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老孟採購了些車上吃的零食,當然最重要的是買個“馬扎兒”。
擠上車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儘管是大冬天,老孟卻已大汗淋漓。
天濛濛亮,機敏的老孟跟隨列車員逃離擁擠的餐車,在臥鋪車廂的連接處幸運地找了個安靜處所。
川人王天漢,酷愛登山、戶外生存能力頗強。邀老鄉孟祥義結伴過年歸家,遇無座火車。千辛萬苦,終到成都。今特約其發來返鄉途中見聞,與讀者共饗“回家攻略”。
孟祥義拿著一張開往成都的車票,笑了。
之所以笑,是因為到底從中國春運最火爆的線路上找到了一張車票,但孟祥義又多少有些笑不出來,因為,這是一張北京開往成都的無座車票。
在得知素有“川劇變臉王”之稱的表演藝術家孟祥義要從北京回成都老家,本以為他要坐飛機,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連火車票也沒有買到。我在朋友的幫助下,終於為老孟購得一張開往成都的無座車票。
即便是坐這趟特快列車,從北京到成都也要走26個小時。對此,63歲的老孟似乎一點也不犯愁。有個朋友曾跟我説:他是個老江湖,不用擔心他。
從出發前5個小時開始,他便張羅著買了一大堆車上要吃的水果以及方便麵等食品,並特地買了兩瓶高純度的北京“二鍋頭”和兩個金屬馬扎兒。他告訴我,這是在列車上“過關”的法寶,“所謂糧草先行,馬扎兒隨身帶”。但當走到北京西站廣場,看到裏面的“人海”,我對老孟的乘車“預案”有些不以為然。
距開車還有兩個小時,我和老孟一起加入西站的滾滾人流中,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向我襲來,通往站臺的路看上去有些遙不可及,但老孟卻有自己的辦法。好不容易擠到候車室後,他並沒有進去,而是徑直跟一個“小紅帽”聊了起來。在花了10塊錢後,我們和我們的行李在候車室其他乘客還沒有進站的時候,便已順利抵達三號車廂。
沒過多久,從候車室涌入的旅客很快填滿了寬敞的站臺。我們隨著人流不由自主地被推進了車內,卻怎麼也無法放下行李。
下午4點56分,列車終於動了,車廂頓時安靜下來。老孟長舒了一口氣,掏出兜裏的毛巾開始擦滿臉的汗水,但怎麼也找不到放馬扎兒的地方,只好繼續站著。
時間一點一滴在過,車廂裏除了興奮的人還在高談闊論,其他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嘗試解除悶熱。老孟的毛巾濕透了,他決定往八號車廂爭取補到臥鋪。然而,補票單上已經登記了滿滿兩大頁補票名單。沒轍,我們只好再次倚在別人的座位靠背上,馬扎兒用不上,更不用説身上的“糧草”了!
看著我一臉的失望,老孟告訴我,奔餐車,買飯賺座。很快,我們如願坐進了餐車。老孟掏出二鍋頭,悠然地説,今晚的“安寧座”就要靠它啦。但後面的情況越來越不妙,好像有不少人開始模倣老孟的做法了!更有甚者,沒有酒喝,乾脆不停地叫蛋花湯,借此繼續佔著餐車座位。老孟看著我悵然的表情,就像個見多識廣的長輩一樣教導我:“這就是生活。”午夜12點過了,餐車變得和其他車廂一樣塞滿了人。
次日早晨6點,列車已過秦嶺了。老孟低聲告訴我,餐車門口堵滿了想進來的人;但列車員剛一提出清座,餐車裏佔著座位的旅客便爭先恐後買早餐。餐車內外的“對峙”從昨夜延續到今晨。
也許老孟看不下去了,匆匆喝了幾口酒後對我説:“撤吧!”匆忙中,老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掉頭往另一個方向去,跟在一個正要開門的列車員身後,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逃出擁擠的餐車。車門很快關上了,我們被隔離在臥鋪車的連接處,無人。老孟開懷地説:過關了!拿著毛巾又不停擦拭額頭的汗珠,我趕緊打開馬扎兒扶他坐下。
中午,列車到達四川北大門——廣元。看著擠下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有些心悸,要是一夜站過來是什麼情況真不敢想象。列車開動後,一位好心的列車員告訴我們可以去車廂找個座位坐下,馬扎兒坐起來其實也很辛苦。
下午四點,列車到達綿陽,居然有了空的臥鋪,我們相繼倒下進入夢鄉,直到列車員叫醒我們:該下車了!在漫漫26小時後,我們睜開眼,看到了“成都歡迎您”。 (王天漢 攝影報道)
責編:李秀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