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速覽]細觀音協的那些具體措施,就可以發現,音協也不是光罵,也想招安,同時也可以明顯地發現其單方向特質。 |
自從40位著名詞曲作家、歌唱家聯名抵制惡俗的網絡音樂以來,就引發了好一番熱鬧。但辯論的焦點大體集中在“什麼叫高雅,什麼叫惡俗”、“誰有界定權”這一類問題上。大家似乎都沒有留意到事件後續發展中的一個細節:中國音協明年將舉辦一個訓練班,對網絡歌曲創作者進行專業培訓,同時還將舉辦一個網絡歌曲大賽,希望能夠引導網絡歌曲走上正途。另外,要在網站上開設網絡音樂樂評欄目,對網絡歌曲加強評論。(《中國青年報》10月29日、人民網10月26日)我以為,掩蓋在“炮轟”、“抵制”等熱詞下面的這些具體措施,才是真正令人玩味的。
這些年來,傳統社會精英以“惡俗”為大棒猛擊網絡上興起的文化現象,也不是頭一遭了。但從那些“精神”、“使命”、“褻瀆”等大詞中透視下去,底下總有一種共同的情緒:焦慮,一種對社會話語權因互聯網出現而發生轉移的失落焦慮。
例如,在傳統社會,一個有志於音樂又沒有背景的年輕人,他首先就得投稿或向前輩音樂家自薦,通過重重關卡,才能讓作品與大眾見面。然後一舉成名或慢慢成名,換言之,他要贏得大眾的歡呼,必先得到精英的認同。而互聯網的出現則打破了這一切,網絡建立於個人計算機上的這一革命性技術,在人類文明史上,第一次使大眾真正掌握了直接的話語權。現在有志於音樂又沒背景的年輕人,他的音樂只要能在網上贏得大眾的歡呼,他就可以牛,可以不陪精英玩了。
這樣的改變是極深刻的。也必然會導致衝突。一次又一次出現精英炮轟網絡文化“惡俗”,就是這種衝突中激起的一朵朵浪花。在人類文明史上,這種因技術變革而生的社會衝突,並不鮮見,也總是難以避免。
然而,技術變革終究是無可抗拒的,傳統社會的精英們在初期的失落焦慮後,其中的聰明人大多會選擇順應變化。當年英國的貴族在痛罵了一頓新興的資本主義暴發戶沒文化、惡俗後,很快就選擇了和那些“粗人”聯姻,“粗人”們得到社會地位,貴族們則得到鈔票。而在我們國內,作協前不久也招安了一大批從網絡起家的“80後”作家。無論聯姻還是招安,我們都得承認它有其正面意義,起碼表示了一種交流的善意姿態,終究比發展到刺刀見紅要好。
但聯姻與招安還是有細微的不同。聯姻是你情我願,雙方是平等的,也就比較容易産生新秩序。而招安是單方向的,它只是把新生勢力納入舊秩序以維持穩定,它容易産生“多年媳婦熬成婆”的現象。如這次批判網絡音樂的40位音樂家中,有幾位當年也曾被比他們資格更老的音樂家,用幾乎同樣的話語批判過。而另外一個風險則是,招安往往由於極看重穩定這個“利”,而把道義犧牲了。宋時那首著名的打油詩:鄭廣有詩上眾官,文武看來總一般。眾官做官卻做賊,鄭廣做賊卻做官!就深刻地揭示了這種“殺人放火受招安”的古怪路徑。從這個角度上講,郭敬明入作協,也就不必友邦驚詫了。
細觀音協的那些具體措施,就可以發現,音協也不是光罵,也想招安,同時也可以明顯地發現其單方向特質。開辦訓練班,對網絡歌曲創作者進行專業培訓,其教師顯然要由音協的音樂家充任;舉辦網絡歌曲大賽,評委自然也是音協的音樂家了;開設網絡音樂樂評欄目,主要的作者也不大可能逃出音協音樂家之手。而且,乖乖,這還是一大筆好生意呢。
我並不否認,網絡音樂良莠不齊,有些歌曲也的確惡俗。但是,我還是要問,音協之措施為什麼就不能採取平等姿態呢?開辦一個交流音樂技法的論壇,讓有志於音樂的年輕人自由進入研討、學習;舉辦網絡歌曲大賽,音協音樂家和網絡音樂人同時把作品放在網上,讓公眾選擇、評説。因為公平地講,好音樂也不天生長在音協裏,網絡音樂與網絡音樂人中也有很出色的。如此,音協才可能達到提升網絡音樂品質的目的,不然,我深恐沒有多少好的網絡音樂人會陪音協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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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李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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