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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時空]十三級狂風(上)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7年04月10日 21:51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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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CTV.com消息(東方時空):2007年2月27日晚上22點36分,由烏魯木齊市開出的5807次旅客列車準時出發,像往常一樣,5807次列車向新疆南部城市阿克蘇平穩的行駛著。

    車上的旅客們也像平常一樣,準備休息一夜之後第二天早上到達目的地。

    在這條沿線上,列車將要經過新疆有名的三十里風區,三十里風區西起小草湖,東到托克遜,現在也正是狂風肆虐的季節,而5807次列車正要經過這個風區。

    何新峰 高速交警小草湖中隊長:一年有三百多天,幾乎有二百天左右都在颳風,有時候風比較大的時候,達到十級,十二級左右的大風。

    吐魯番氣象局長高放生: 2月25號我們就分析到了,就是在28號前後有一次以風為主的這樣一次天氣過程。

    這趟5807次列車正是于2月 28日行駛在這一帶 。

    有諺語説,這裡一年只刮一場風,從春刮到東。風力常常達到八級以上。在過去的幾年中火車被大風掀翻的事故也發生過不少。

    居民:紅色的桑塔納,在風區你放一晚上,打成白顏色。

    2001年,一場12級以上的大風把停著的11節列車車廂刮下路基;去年4月9日,開往北京的T70次列車也在這個地區遭遇12級大風,列車的250塊雙層玻璃被打破。

    在狂風的影響下,不但列車事故時有發生,給當地的居民也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農民王成:那個風大得,簡直是,那個是我媳婦兒,一塊兒拿鐵鍬,人都站不住,就這個地方,人都站不住。那個薄膜就和那個放風箏一樣,人站不住,回吧,聽天由命。

    司機:五級風以上就不走了。再給高的錢也不去了。上不去了麼。

    王成林媳婦:我們就是這個地方人,我們到哪兒去?躲別處去,人生面不熟的,你説。幹一個什麼事也不容易。我們不認識人嘛,我們就是這本地人嘛,我們能到哪兒去,你説。

    三十里風區的東邊出口是托克遜縣城,當地一刮大風,縣城的賓館就會爆滿,連賓館的大廳走廊裏都睡滿了人。因為托克遜是連接南北疆的交通要道,一遇到大風警報,高速公路就會關閉,加油站也停止加油。人們只好在托克遜縣城先住下,誰也不敢冒險趕路。

    吸取往年的經驗教訓,吐魯番氣象局對今年的大風天氣格外重視。

    吐魯番氣象局長高放生:咱們小草湖收費站這一塊可能要達到,風口風線這一塊可能要達到八到九級。要是遇到九級呢,高速公路就要關閉了。

    根據吐魯番氣象局提供的氣象預報,由烏魯木齊到吐魯番的高速公路于2月27日就已經關閉。雖然風力達到了九級別,高速路要封閉,然而對於 2000多噸重的火車來説 ,它的抗風力肯定比汽車強得多,因此 5807次列車依然正常行駛著。

    2月28號淩晨一點五十分左右,5807次列車駛入了吐魯番境內,進入了風區中最危險的路段 ,就是那個三十里風區。

    托克遜縣氣象局長呂建洲:它有一個狹管效應,冷空氣堆積,堆積到一定程度以後,它就從那個,從這個溝裏面就衝出去了,就像水和水渠,你把大壩攔住了以後,它水就流不出。一旦你把這大壩掘開,這水的速度相當快。

    時間到了淩晨兩點,風越來越大,強烈的風包裹著砂石擊打著窗,驚醒了許多乘客 。按照有關部門的規定,當風力達到13級,火車客車在沒有擋風墻的區域應該停止運行。

    乘客:我就在講,趕快通知大家,不行把衣服穿起來,這是我順口説出來的話。

    乘客:這個時候她跟我説了一句,就説沒事沒事,你休息吧。

    張曉蘭:我就上廁所我是戰戰兢兢的,我就快快地上完廁所出來了。出來以後,我就站在那個,靠窗戶這面,沒有在鋪這面,在靠窗戶這面,我就掀著簾子看外面風,車就這樣擺著,然後那個風刮著就呼呼呼的。

    張曉蘭,烏魯木齊鐵路局的工作人員, 2月28日,她與同是烏魯木齊鐵路工作人員的丈夫韓建偉乘坐5807次列車。他們倆同一節車廂,一個在車頭,一個在車尾。

    列車裏的人明顯感到外面的風越來越大。

    宿傳義:石頭,沙子打到了那個車廂上,剛好從北面刮過來這個風。我們火車是橫穿這種風速的,鋒芒,風的方向。所以它摩擦的這種嗚嗚,或者刷刷的這種聲音很大。

    宿傳義,新疆電視臺記者,2007年2月28日乘坐5807次列車從烏魯木齊前往阿克蘇出差。

    宿傳義:推測的話,至少有指頭這麼大。要不然的話,它打得頭上不會那麼疼,要不然的話,它不會把窗戶打爛。這個力量必須要有一定的力量,比較大,它才可能,所以有可能還比我,推測的還要大。

    風越來越大,突然一塊玻璃被擊碎。

    宿傳義:因為還迷糊著呢,醒過來之後,就感覺空氣中到處瀰漫著都是沙土,很嗆人。然後隨之耳朵聽到這個,沙子那個打到那個時候,意識到不好,遇到大風了。

    車窗被擊碎後,狂風猛烈灌進車廂,大家潛意識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想辦法把車窗堵上。

    宿傳義:當時聽到車廂裏説,有人喊,快起來,快起來,大家一塊兒來堵窗戶。因為一床棉被它的大小剛好可以堵一個窗戶。那個窗戶,我看後面可能有四、五個人在堵,要不然它堵不住的。所有的窗戶跟前站的都是人。等我們把那個窗戶堵好之後,也同時在喊其他人,喊其他乘客。當時喊的是説是男人趕快起來堵窗戶。

    乘客們都自發地堵窗戶保護自己,但誰也不曾想到正是這樣的一個舉動讓他們失去了最後一次避免悲劇發生的機會。

    氣象局長高放生:這個車體是封閉的,它這個風直往裏灌以後,風灌進去以後又出不來,所以這個力量會使這個火車進一步加大了它這個叫什麼,擋風面,迎風面,擋風面。

    也就是説,當車廂一面的玻璃被擊碎,大風直接灌進車裏時,對火車翻倒,也起到了助推作用;如果當時車上的工作人員和乘客能將另一面的車窗也打碎,就能緩解大風對車廂的推力。

    就在大家都紛紛堵車窗的時候,車廂裏的燈突然熄滅了。

    許宏偉,警察,他帶著家人和十一歲的小侄女乘坐5807次列車從烏魯木齊回阿克蘇,翻車之前小侄女睡在中鋪。

    張曉蘭:我就心裏在嘀咕,我説這車,怎麼還在開啊,還在開啊,我説怎麼還不停呀,還不停呀,就這樣心裏面,繼續這樣嘀咕著。可別翻了,就心裏面,特別恐怖嘛,那種恐懼嘛。

    宿傳義:列車突然開始抖動, 反正就是感覺身子這樣來回晃,根本立腳不穩,這個力非常猛。站不穩,當時腦子裏一個反應,就是風,這個風太大了,把火車刮得,不會,不會翻車吧。

    雖然這只是宿傳義一閃而過的念頭,但情況卻更加危急了。

    2007年2月28日淩晨2點05分,在5807次列車進入三十里風區後十五分鐘,第11節車廂被狂風吹出鐵軌,轟然倒在戈壁灘的斜坡上。

    氣象局長高放生:它這個火車是從東往西開的,他這個開的過程當中。 他這兒有一個弧形,這樣一個弧形呢,它火車運動的過程當中,由於弧形路段,它有一個離心力,他這個離心力和風的方向剛好是一致的,這樣呢由於這個離心力的作用。

    當人們還是沒從恐懼中清醒過來 ,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又有幾節車廂被掀翻。

    乘客:我心都快跳出來了,嚇得都説不出話來了,你叫我我也不知道了。

    許宏偉:當時我胸部緊緊地貼在保險鋼上面我就抱住,當時心裏面也必須清醒,因為我是不像別人躺在床上,沒意識的。所以我就想著一定要把它抱住,抱不住今天就沒命了。

    宿傳義:當時就是喊,車翻了,這是一句話。然後有小孩兒的哭聲,有老人的,就是説喊著自己兒子,或者閨女這種聲音。有女的人的那種喊自己丈夫的聲音,也有年輕人的一些聲音。就是説,比較混亂,嘈雜。

    許宏偉:那個整個倒了個個,鋪下的鞋子到頂上去了,鋪下放的箱子也到頂上去了,因為它是在上鋪,他翻過來以後,他就跑到底下去了,底下,他説他出不來,卡住了,我説你要出來,你不出來不行,後面我就拽他手,一拽他就用勁,他就出來了一其實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包括還有一個女的是吧,我也一塊兒把他拽出來了。

    張曉蘭和丈夫所在的那節車廂也翻了,他們倆一個在車頭,一個在車尾。

    張曉蘭:他給我打的電話,非常冷靜。就是説,老婆你有沒有事,我説我沒事,我説你呢?他説我被車壓上了,把腿給壓住了。我説那怎麼樣?他説我沒事,你放心吧。他就把電話給挂了。我就緊接著就打過去,電話已經無法再接通了。

    宿傳義:車翻了,車翻了,這個聲音就是不斷地,然後又互相喊的,然後説沒事吧,沒事吧?都有這樣子隨便喊。

    此時張曉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去車廂另一頭找丈夫,然而車廂翻倒後的臥鋪欄杆使她無法翻越,因此她雖然心裏著急,但卻毫無辦法。

    宿傳義:我一米八二的個頭。我腳捱不著東西,向左,向身體的左右來蹬,蹬不到東西,蹬到東西沒有受力點,我也不敢往下跳,我不知道下面有沒有人。我擔心我自己要亂蹬,我會踢著別人,因為當時我穿著鞋子呢,穿著皮鞋呢。 然後我就,我就趕快問底下,我的腳底下,就是説,我腳底下,下面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我不能老是吊在這兒。

    黑暗中從地上爬起來的許宏偉想了解小侄女情況如何 ,然而他在前後左右都沒有發現小侄女。

    許宏偉:然後我走到車底下的時候,一個女的把我腿抱住了,她因為當時她是坐在那個地方,一把抱住以後,他説大哥,求求你,救救我。

    在對其他旅客進行救助之後,許宏偉在車廂內摸索著尋找自己的小侄女,終於在一個破碎的車窗旁發現了奄奄一息年僅十一歲的小侄女。

    許宏偉:當時因為天黑,我也沒有去看,我就感覺到好像手上有血,我心裏面就感覺不妙,這娃娃傷的比較重,嘴巴在不停的冒血,喊她也不答應,連哼的聲音都沒有。

    許宏偉把孩子抱在懷裏,他沒有更多的辦法,他能做到的只是用自己的身體溫暖著受了重傷的孩子,希望她的傷勢不會嚴重危及生命。

    宿傳義:那個石頭啊,砸車底,它現在應該是砸車底,但是呢,霹霹啪啪的聲音,那個風的吼叫聲還是不斷。瀰漫在空氣中這個灰塵,沙子,那個沙子是越來越濃。

    張曉蘭:我喊他,我就喊他的名字。

    風越來越大,給丈夫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人也過不去,張曉蘭心急如焚。

    此時,慌亂的乘客慢慢冷靜下來,有的想辦法自救。

    宿傳義:然後我們大家,我就想著,能不能靠近窗口的一些乘客,給一點單子。然後剛好就是問,誰有單子,然後大家也反應過來了,就把單子都捐獻出來了,一個一個傳,一個一個傳,傳給那些,不光是單子,還有被子,傳給那些靠近破碎窗戶的那個乘客。

    許宏偉一直將身受重傷的小侄女抱在懷裏,他十分清楚口中不斷冒血的孩子此時不能移動,雖然有些乘客已經開始離開翻倒的列車,但許宏偉決定和孩子繼續留在車廂裏。

    許宏偉:我當時想到就是説如果我講到她娃娃不行了,她肯定不會走的,那麼大的風,她會一直陪著她。

    許宏偉説的她就是孩子的母親,也就是許宏偉的表嫂。此時表嫂並不知道女兒身受重傷,許宏偉希望能瞞著表嫂,因為他希望孩子的傷不會危及生命。

    許宏偉:我想活著先想辦法轉移,那個環境怎麼説,翻車的過程很短,而救援的過程很長,其實就是能不能撐過去,很難説。

    張曉蘭知道丈夫被壓住了,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丈夫已經被30多噸的車廂死死壓在下面,一動不能動。

    此時,火車翻倒已經十幾分鐘了,一部分旅客已經轉移到車外,不少乘客紛紛打電話報警求救。此時,風越來越大,天氣也越來越冷,已經側翻的車廂很有可能再次被風吹翻在路基下面。

責編:趙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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