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萌:您好觀眾朋友,歡迎走進《新聞會客廳》。平時我們常常會説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當我們看到失去雙手的人可以用腳穿針引線,失去聽力的人可以翩翩起舞的時候,又常常會疑惑,人的能力究竟有多大,極限究竟在哪兒,今天我們將要走近的這一群人同樣會帶給我們很大的震撼。
當8月中旬,德國世界盃的賽事結束不久,在哈爾濱,另外一場特別的球賽卻正在展開。他們的特別之處在於,參加比賽的球員全都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盲人。這就是由中國殘聯、國家體育總局以及中國殘疾人體育協會,聯合舉辦的第二屆全國盲人足球錦標賽。來自全國21個省(市)的球隊參加了比賽。比賽採用小組淘汰制,最後江蘇盲人足球隊,以5勝1負的成績奪得了冠軍,這已經是他們繼2005年首屆全國盲人足球錦標賽後第二次奪冠。據了解,盲人足球比賽實行五人制,除守門員外,場上的4名隊員都是徹底喪失視力的盲人,而他們的比賽規則比賽用具也與普通的足球賽大有不同。
李小萌:今天我們請到的就是江蘇盲人足球隊的教練徐飛和他們的主力隊員陳山勇,歡迎兩位。小陳,通常到一個新的環境,是不是應該説教練就是你們的眼睛,他要把一個環境是什麼情況跟你們介紹一下是不是?
陳山勇:對,到一個新的地方,教練都會帶我們走一遍,讓我們熟悉一下這裡的地形。
李小萌:你有沒有告訴他咱們這個演播室現在大概是什麼樣子?
徐 飛:還沒來得及呢。
李小萌:現在這邊有幾臺攝像機對著我們,在你的左後方有一個大的顯示器,剛才上面演示了你們踢足球時候的場景,在你的背後有幾個大五角星,黃色的、紅顏色的,裝飾著。小陳,你們獲得了兩次全國冠軍,你告訴我們你們這個球隊比別人強在哪兒,這麼厲害。
陳山勇:就覺得應該説意志力比別人強,而且個個都比較勇猛,受了再大的傷,他們一個個都會站起來繼續去拼搶,或者是帶球射門,主要就是憑著個個都比較堅強。
李小萌:對於一個普通的足球隊員來講眼睛可能是他的一切,如果看不到對手,看不到隊友,看不到球門在哪兒怎麼踢呢?是不是經常會有人問你這樣的問題?
徐 飛:對,包括我在接手江蘇盲人足球隊之前,我對盲人踢足球也感到非常好奇,也不可思議
李小萌:首先你們踢的這個球就應該很特殊是嗎?小陳,你告訴我們,一般在場上或者在訓練的時候你們怎麼知道球在哪兒呢?
陳山勇:因為球裏面會發出聲音。第二點,靠教練的指揮,教練會在那兒指揮你球在哪個方向,或者是在前面他就讓你往前,一個是靠球裏面發出聲音,第二個靠教練的指揮。
李小萌:今天這個足球也帶來了,幫我們演示一下這個球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徐 飛:這個球看上去跟普通足球差不多,其實它裏面有發聲器,這個發聲器有兩塊,這個地方有兩塊有一點凸出來,其實是鐵片,兩個鐵片合在一起中間夾著鋼珠,夾著鋼珠之後,球一滾動它就會發出聲音。
李小萌:可是如果賽場上那麼嘈雜,這個聲音能到處走在哪個角落都能聽見嗎?
徐 飛:盲人足球比賽的時候一定要放在一個非常安靜的地方,觀眾可以多,但是不能發出聲音出來,這就是它的特殊性。
李小萌:跟普通的足球比賽最大區別就是普通球員可能會希望觀眾越熱烈越好,吶喊助威的越多越好,但是看盲人足球比賽特別要注意保持安靜。
徐 飛:對,這樣足球隊員在場上才能根據球發出的聲音來判斷球的方向,去追球,去堵截對方的進攻之類。
李小萌:要是小陳的FANS特別熱情怎麼辦?就得忍著是嗎?鼓掌都不行?
徐 飛:進球之後可以興奮一下子。
李小萌:除了足球之外你還帶來一樣特殊的東西,這是比賽當中必備的是嗎?
徐 飛:這就是盲罩。
李小萌:這是罩在哪兒?眼睛上嗎?
徐 飛:戴在眼睛上的。
李小萌:比的時候就要這樣罩上,為什麼要把眼睛罩起來呢?
徐 飛:因為國際盲足聯對盲人足球比賽是有一定的規定,要求是到目前為止像我們參加的是B1級的,盲人足球隊,盲人運動員必須是全盲,或者是只有一點點光感。全盲就是什麼東西都看不見,連光感都沒有,有一點光感也符合盲人足球隊隊員的要求,但是他有光感,對無光感的隊員來説,在場上比賽就不公平,戴上眼罩誰都看不見,大家都看不見。
李小萌:除了足球、戴眼罩這些不一樣以外,整個場地、比的規則和普通的足球賽都有什麼不同?
徐 飛:場地,我們普通的足球有四名都是靠線來説明界不界,劃分界限,盲人足球兩邊邊線由圍板組成的,這個圍板高度是1.2米左右,踢到圍板上這個球不算出界,彈回來還可以繼續踢,這是為了保持盲人足球比賽的節奏性,如果經常出界,再撿球回來,這個節奏比較慢了。
李小萌:除非你彈在板子上彈出去了才算是出界了是嗎?
徐 飛:對,那才算出界。
李小萌:隊員也經常會磕到那板子上吧?
徐 飛:一般的情況下不會的,因為他們在家裏或者平時練的時候,整個場地在腦中已經形成了這樣的概念,跑多遠,大概到圍板,還有跑幾步離圍板還有多遠,他都心裏有數的,一般情況,除非在過激的情況下,兩個隊員爭搶的時候,也許速度過快,收不住腳有可能撞到圍板上,有這個情況。
李小萌:小陳,足球場在你的心目當中是多大的一塊地方?
陳山勇:用長度大概是40乘20米吧。
李小萌:從感覺上呢?
陳山勇:從感覺上大概走,跑只要四十幾步就可以到它的長度,大概十幾步就可以到它的寬度。
李小萌:所以你在場上的時候你都能夠知道,你大概是在這個球場的哪個位置是嗎?
陳山勇:可以知道。
李小萌:不會找不著方向?
陳山勇:如果在轉暈的情況下,還有教練的指揮可以及時反應過來,能找到確定的位置。
李小萌:場地是20米乘40米,大概是一般球場的一半大小,地面上也是草坪的嗎?
徐 飛:地面上按照盲人足聯這個規定應該説是硬質地,平整的硬質地,中國舉行了兩屆比賽都是在人工草地上,因為硬質地對於球的滾動來説稍微方便一點,但是對於隊員來説又是比較危險的。
李小萌:球場要相對小,比賽的時間也會相對短是嗎?
徐 飛:對,一般上下半場是25分鐘,中場休息10分鐘。
江蘇盲人足球隊組建於去年8月24日,從組隊到參加首屆全國盲人足球錦標賽只有短短四個月時間,隊員全部從江蘇南通盲聾學校的學生中進行選拔。整個球隊包括替補隊員在內共有10名隊員,活躍在球場上漂亮地帶球過人的這名球員叫陳山勇,是江蘇盲人足球隊中的絕對主力。在兩屆全國錦標賽中,江蘇盲人足球隊共攻進了32球,其中陳山勇個人攻進15球,可以説為整個江蘇隊奪冠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就是這個絕對主力,在選拔隊員的時候,卻險些因為身體素質的緣故,而被拒于球場之外。
李小萌:小陳在成為一個足球運動員之前,喜歡足球項目嗎?
陳山勇:喜歡。因為以前沒有盲人足球,小的時候剛開始也不知道什麼叫足球,來到學校以後,上一屆的看得見一點的同學經常踢足球,聽到他們討論、議論,踢完球就是議論,在場上有尖叫、歡呼聲,反正那時候一個人在旁邊覺得無聊,就想跟他們玩玩,一開始他們就給我摸摸,還不許讓我踢。
李小萌:讓你摸摸球是嗎?
陳山勇:對,不允許我踢,因為我看不見,踢得把球踢飛了,他們還得幫我撿,多麻煩。後來因為有網袋子套著它,踢出去還可以拉回來,再踢。還是一個人在那兒玩,後來就想了一個主意,把那個球套在那種方便袋裏,就會發出聲音,反正他們還是不願意。
李小萌:那時候那些同伴也是眼睛失明的嗎?
陳山勇:不,他們能看見,是弱視的。
李小萌:比你要好一點點,他們不願意帶你玩。
陳山勇:對,後來老纏著他們,他們沒辦法,就帶我一起玩玩,他們説你試試看,就這樣,慢慢就跟他們玩起來了。
李小萌:在和高年級同學一起踢球,比這個更早以前知道足球是通過什麼,電視?
陳山勇:那時候更早以前應該是通過聽的。
李小萌:那時候你想象的足球是一個什麼樣的項目呢?
陳山勇:想象足球,足球可能應該是用腳踢的那時候想象,應該是個圓的,那時候可能小,對這個東西概念不深,不是太清楚。
李小萌:那時候光聽,通過聽,想過自己要試試嗎?
陳山勇:想過。
李小萌:那時候就想過?
陳山勇:那時候覺得足球在很多人可以一起玩,而且有歡呼聲,蠻好玩的。
李小萌:徐飛我看小陳挺瘦的,他的身材或者體質適合當一個足球隊員嗎?
徐 飛:剛開始我是很沒有看中他,他對足球運動來説,首先,體格方面要稍微壯實一點。
李小萌:至少要像你這樣的。
徐 飛:才能有衝撞能力,跟人家有對抗能力,現在選他當隊員我還蠻滿意的。
李小萌:你知道開始的時候教練不打算要你嗎小陳?
陳山勇:知道。
李小萌:他怎麼跟你説的?
陳山勇:他沒跟我説過,因為那時候學校裏經常跟他們一起踢球,也有跟我一樣的也一起踢,那時候沒有盲人足球的時候,我們也在一起討論過,説如果有個盲人的那種比賽就好了,自己能穿著自己的衣服去踢一場盲人真正的比賽,後來有了,教練就跟我其他一起玩的那些看不見的夥伴,把他們選上去了,沒提到我,他們回來告訴我,後來我才知道教練沒有選我,然後我去找教練。
李小萌:你自己主動去找教練,找的就是徐飛嗎?
陳山勇:對,主教練。
李小萌:你怎麼找他,跟他怎麼説的?
陳山勇:我就説,我也經常踢球,跟他們一起踢,踢得也不比他們差,教練讓我試試,我説拿過去當替補,試試看,不好再説。
李小萌:教練怎麼説的?
陳山勇:教練就勉強答應,他説那就讓你試試看,先踢著看看,好的話就留下,不好的話還是不能留在球隊,我説好,那試試看。
李小萌:你當時問沒問,説徐教練,你為什麼不要我呢?
陳山勇:那時候沒問。
李小萌:後來你怎麼知道他是嫌你瘦?
陳山勇:因為他選的那些人都比我壯,一個個都比我壯實。
初次選拔的結果,瘦弱的陳山勇不在球隊的名單上。但拗不過陳山勇連續七天登門懇求,教練給了他一個當替補隊員的機會。為了讓這群生活在黑暗中的孩子能夠掌握踢球的技能,教練把踢球的動作分解成許多基礎動作,讓隊員們反復練習。剛開始的時候,由於不習慣在黑暗中運動,激烈的碰撞使這些孩子經常受傷。
可是並沒有一個孩子因為太苦太累而離開足球場。教練發現陳山勇是最勤奮的孩子之一。因為如果到了最後檢驗的時候,基礎動作不能達標,作為替補的陳山勇,將永遠與自己的綠茵之夢絕緣。為了能夠順利通過考驗,陳山勇一門心思撲在了足球練習上。
採訪陳山勇:如果説人家練習一天,練習五個小時,那麼我就花他們的兩倍時間練習。
李小萌:後來教練為什麼改變想法了,而且現在小陳也是你們的主力隊員?
徐 飛:小陳雖然看上去身材比較瘦小,但是他比較勤奮,剛開始把他選過來的時候還是編外人員,讓他作為一個試試看的,後來在這個試的期間,他自己也比較好問,也比較好練,比較刻苦,後來我發現他的技術長進非常快,在整個球隊來説,他是長進最快的一個,有時候他所做的動作連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有的其他隊員要學十天八天,四五天,他一個下午或者一兩天就能學會,我就覺得這個小孩特別靈,後來我就覺得必須把他留下來。
李小萌:你覺得最重要是什麼?聰明?
徐 飛:一個是聰明,第二個是有靈氣,第三個是刻苦,第四個他有這種永不放棄的精神。
李小萌:那這就是優點全都佔齊了,作為一個運動員來説。
徐 飛:反正我覺得他是這樣的,所以必須把他留下來。
李小萌:小陳,在試用的那段時間你是不是特緊張?
陳山勇:對,那時候應該算最緊張的時候吧,應該自己也比較刻苦,練了多長時間就怕被淘汰了。
李小萌:剛才徐教練説你做的有些動作他看著都覺得吃驚,想象不到你會這麼快就掌握,什麼樣的動作他沒怎麼教你就會了?
陳山勇:一些拉球動作,就是突然一個拉球或者轉彎之類的動作。
李小萌:平常我們想象,一個小孩要是學踢足球,很大程度上要靠看,看別人怎麼做,這個動作模倣來做,你怎麼學呢?
陳山勇:我們看不見,只能靠摸和教練,一個動作,平常人看是一個動作,但是教練可以把這個動作分解成好幾小部分來教我們,假如一個打門,他可以先讓我們摸他的腳的姿勢,怎樣出球,哪個部位什麼樣的動作,這類動作把它分開來讓我們慢慢學。
李小萌:那教練渾身上下被球員摸了又摸,摸遍了是不是?你擺一個定格的姿勢,他們摸你的樣子?
徐 飛:對,就是把一個動作的過程全部摸過去,你看著一個很簡單的射門動作,但是隊員從後面摸到前面,前面摸到後面,讓他有一種感性認識,不像我們正常人一眼看到這樣跨一步,掄起腳一射,很簡單的動作,對於盲人足球隊員來説,練上十天八天,甚至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動作都不協調,這種現象,到目前為止我們隊裏還有這樣的隊員。
李小萌:你擺出一個定格的姿勢他們摸下來,大家知道你這個姿勢什麼樣,但是動作主要是連貫的,連貫起來怎麼做這個動作,又怎麼教呢?
徐 飛:所以我也必須慢慢地踢,慢慢地跟著自己的感受,把這個動作也慢慢地做出來,由慢到快,由不會到會,再到熟練的過程,必須是這樣。
李小萌:咱們是一下就説到了怎麼樣去練習動作,其實之前還有一步要邁出來,我不知道小陳在平常踢足球之前走路需要借助什麼嗎?
陳山勇:如果是一個熟悉的地方,那就不需要扶著什麼了。
李小萌:那出去呢?
陳山勇:出去就得靠別人帶,我自己現在也沒有靠什麼,就是靠同學或者是教練當我的眼睛。
李小萌:多數情況下在踢球以前,你主要是靠走吧,跑的時候也不多吧?
陳山勇:不多。
李小萌:可是足球比賽肯定是要跑的,這個速度就不一樣了,剛剛開始要求你跑的時候,你敢於去跑嗎?害怕不害怕?
陳山勇:怕是怕,不過因為我在參加正式的盲人足球前面有一點點基礎,也跟他們踢過足球,所以説不太怕,但是在那種拖球的情況下,教練教,要以最快的速度來跑,還是腳在前面,身體跟頭都是仰在後面,手伸在前面,就怕前面有東西撞到。後來慢慢慢慢的就把動作都改正過來,糾正過來,撞多了也就覺得撞一下也沒什麼。
李小萌:撞多了就不怕撞了是嗎?經常要摔,經常要撞是嗎?
陳山勇:對。
李小萌:經常身上都青一塊紫一塊了?
陳山勇:對,作為一個盲人,身上被撞一下,撞一個包或者摔一塊皮都是很正常的時候。
李小萌:你是説即便不參加比賽,平常?
陳山勇:對。
李小萌:那比賽當中、訓練當中這樣的機率就更高了?
陳山勇:對。
李小萌:你摔得比較嚴重的是什麼時候?
陳山勇:摔得比較嚴重的就是膝蓋上的皮全都破了,結的是一塊一塊疤,還有今年在哈爾濱撞了一次,鼻梁骨撞骨折了。
李小萌:撞到什麼上面了?
陳山勇:是撞到對方隊員的頭上了。
李小萌:我知道在第二屆參加比賽的時候,你曾經生病了,胃疼是嗎,可是並沒有因為生病而請假或者讓替補隊員代替你,為什麼呢?當時你沒有告訴大家嗎?
陳山勇:因為那時候怕他們心裏有什麼壓力,上場以後有什麼壓力,只能告訴他們我胃好了,可以跟他們一起在場上拼殺,他們心裏就有底,心裏也沒有什麼壓力了,會導致上場的時候發揮更好,所以那時候我告訴他們,我雖然胃疼得很厲害,也不會告訴他們的。
李小萌:你知道主力隊員就是大家的主心骨是嗎?你在他們就踏實,然後能表現得更好。
陳山勇:我覺得在場上每個人身體都好,大家心裏都有一點底,如果在場上哪個人有一點病,可能有一點疼痛,可能跑起來不是,拼起來不是那麼太奮力,所以我告訴他們都是身體好好的。
李小萌:小陳你是一個職業運動員嗎?
陳山勇:我只是出於一個喜歡和愛好吧,然後才來參加這個,並不是自己的長遠打算,我覺得我以後踢完球以後還是要走上按摩的道路,還是要去按摩的。
李小萌:你一直説你喜歡踢這個足球,那你最喜歡它什麼呢?
陳山勇:我覺得在這個足球隊中個個都很團結,而且個個都很堅強,喜歡它的堅強和團結,與人交往。我參加這幾次足球比賽以後,我覺得在以後的工作,無論是工作還是與人交往方面,我會做得更好。工作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挫折,我都會想起這幾場比賽受到的挫折和隊友之間的團結,我覺得我以後會更堅強,無論什麼時候我會做得更好。
陳山勇現在有一個夢想,就是希望能在2008殘奧會一展身手,然而在接觸足球之前,他的字典裏從來沒有“夢想”兩字。在20年前他剛剛出生的時候,由於遺傳的原因,他註定一生要生活在黑暗裏。家裏經濟條件原本就不好,再生了一個盲童,陳山勇的母親當時對生活非常絕望。
電話採訪陳山勇的母親:父母是這樣,孩子又是這樣,我就覺得沒希望了。有時候我想抱著孩子一起跳井死了算了。
一直以來,家人對陳山勇唯一的期望就是他能自力更生。但是自從陳山勇所在的球隊連續兩次奪得全國盲人錦標賽冠軍之後,母親對陳山勇有了新的期望。
電話採訪陳山勇的母親:我希望他能夠奪得世界金牌,為國爭光,為家鄉爭光,自己好了之後再去照顧別的像他這樣的人。
李小萌:剛才那個片子裏説,你剛出生的時候,因為你是先天的失明是嗎?因為你是先天的失明,所以你剛剛出生的時候母親挺失望的,平常以前能感受到她的這種失望嗎?
陳山勇:應該能感受到,母親的眼睛也不好,生出的我眼睛也不好,她一直認為是自己造成我不好的,她就心裏有一種內疚感。
李小萌:後來你開始踢足球,並且又拿了特別好的成績以後,她的感覺真的變了。
陳山勇:對,她還是覺得我以後是有希望的,叫我要繼續努力,不要放棄。
李小萌:徐飛,這個球隊從組建到現在都是你一直在帶著,從剛把他們招來到現在,你覺得這些隊員身上發生變化了嗎?
徐 飛:足球讓他們逐漸成熟起來,就像剛才陳山勇所説的,不光能夠鍛鍊他們的身體,鍛鍊他們的意志,也能鍛鍊他們與人交往的方法與方式,所以説我覺得足球是一個能夠鍛鍊人的運動,也包括這些殘疾孩子。
李小萌:全國8296萬殘疾人,1233萬盲人,你覺得能夠參加到這樣的項目當中是不是屬於很鳳毛麟角,很幸運的人?
徐 飛:應該説還是比較幸運的,因為我們學校有好多像他們這樣全盲的學生,也想參加到球隊裏來,但是因為名額有限,被拒之門外了,他們也是不幸的人,也是一個幸運兒。
李小萌:小陳,剛才我跟教練説,你在這麼多盲人當中算是幸運的,又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一個項目,而你和你的母親也是因為這個足球項目發生了變化,你覺得對於其他沒有這樣的機會參加這種體育運動或者有自己寄託的盲人來講,他們怎麼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寄託呢?
陳山勇:我覺得個人都有個人的特長、特點,他們可以抓住自己的特點來,抓住自己的特點來繼續發展自己的長處。
李小萌:你覺得人人都有嗎?
陳山勇:我覺得人人都有特點,而且可能有些人覺得自己沒有特點,只不過是自己沒有去發現或者是殘疾人自己去逃避這類東西。
李小萌:今天咱們聊天我覺得你説話説得特別好,想的也好,組織語言能力也很好,你是以前就這樣嗎?
陳山勇:不是。我剛生下來的時候,因為天生看不見,在十歲以前我整個人都等於是封閉式的,一個人待在家裏,沒人管理,母親沒上過學,就上過幼兒園,她文化水平也不是太高,所以不會教育我,不懂文化,不是太懂教育我,所以説十歲以前我是什麼都不懂,可以説還跟嬰兒一樣,只會説話走路。十歲到了這個學校,我也感謝這個學校,因為有了這個學校,改變了我,到這個學校以後,我就漸漸地改變了自己,因為有了很多好夥伴,他們跟我一樣,願意跟我玩,願意聊天,就改變了我內向的性格,我願意與人交往了,而且漸漸地話也多了起來。後來參加足球隊以後,我就覺得愛踢足球,跟這些隊友或者同學的交往越來越深,跟這些隊員之間的交往,感情越來越深,有什麼就説什麼,我心裏有什麼事都可以跟他們説,他們心裏有什麼事也可以跟我説,所以我覺得性格是大大變化了。
李小萌:這個足球你會一直踢下去嗎?
陳山勇:我覺得如果會再給我機會,只要有這樣的機會我會繼續踢下去的。
李小萌:剛才你説過,你曾經想象過,背後背著中國兩個字,2008年奧運會其實也很近了,而且盲人足球也是殘奧會的項目,你跟你的教練有過想象嗎?有過什麼想法嗎?
陳山勇:有過。我們想的是,如果我們江蘇隊所有的隊員都能繼續訓練下去,能代表江蘇隊的隊員,能代表中國去打2008年的比賽,由我們的主教練繼續帶領我們,打2008年的比賽,那是最好的。
李小萌:你看徐飛也笑了,徐飛有這樣的想法嗎?
徐 飛:想法是有,但是能不能實現,就靠我們的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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