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理想的狀態,無疑是警、律雙方同時提供有效信息,令公眾知情權獲得充分滿足,由法院做最終裁斷。一方姿態得當,措施得力,就可贏得主動,令提供錯誤信息的一方無話可説。而任何一方出現失誤,都可能導致信任鏈條的斷裂。
挺身抗暴,憤而殺人,這是公眾為鄧玉嬌抱不平的主因。閃爍其詞,前後不一,也導致人們詬病當地警方的作為。5月23日,風波再起,先期介入的兩位律師,突遭鄧玉嬌母親解除委託,而這一消息,卻偏偏由當地官方公佈。上述變故,也使這一事件變得愈加複雜。
凡嫌疑人被羈押的刑事案件,除非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相關信息只能通過警方或律師釋放。在互聯網時代,釋放信息是爭取支持、博取信任的過程,也是爭奪同情、激起輿論的過程。很多網民想借此過“法官”癮,但供裁斷的“事實”,其實都由警方或會見律師提供。
上述兩方,最理想的狀態,無疑是同時提供有效信息,令公眾知情權獲得充分滿足,由法院來做最終裁斷。一方姿態得當,措施得力,就可贏得主動,令提供錯誤信息的一方無話可説。而任何一方出現失誤,都可能導致信任鏈條的斷裂。及至目前,鄧玉嬌案中的警方、律師表現,都不令人滿意,一方説法變幻騰挪,玩起文字遊戲;一方先玩抹黑,再做煽情,將事件牽入“陰謀論”。出現這樣的結果,頗值得雙方反思。
先談律師。路見不平,仗義相助,本是好事。既然當事人已被刑事拘留,律師的本分,在於盡己之力,在法律框架內維護當事人權益。具體包括:配合警方,保證鄧玉嬌受到中立、公正、專業的精神鑒定;在會見時,告知鄧玉嬌享有的合法權利,解釋其涉嫌的罪名,如果她被拘留前後受到不公正待遇,代理她申訴、控告;了解案發經過,適時與警方溝通疑點,為將來調查取證做準備;時機成熟時,爭取以鄧玉嬌不具人身危險性為由,申請取保候審,解除羈押。
可人們看到的,卻遠非如此,或吟詩作賦,或相擁痛哭,會見之後,又迅速推出“性侵犯説”,令公眾譁然,紛紛質疑警方取證不力,甚至以為家屬因受壓力,才毀了關鍵證據。前頭説人家“遭受性侵害”,被解除委託後,卻發佈聲明説媒體做“不實報道”,稱“性侵犯”只是指“法律意義上的強姦未遂”。問題是,連沒學過法律的讀者,事先都知道被刺死的官員涉嫌強姦未遂,何必先換個説法嘩眾取寵,之後又自辟其謠?
再説當地官方。既然鄧玉嬌的母親覺得兩名律師不合適,並提出解除委託,就應由鄧母對媒體釋放這一信息,官方來宣佈,大約是想證明自己信息靈通,還是又想把“陰謀論”扣到自己身上?許多事實已經證明,如果公眾對警、律雙方的信任鏈條同時斷裂,將意味著公眾對司法途徑失去信任。司法衰則私力報復興,這也是法律的悲哀。
從法律上講,鄧玉嬌案的關鍵,並不在於詞語的閃挪騰移,而是對事實的深入發現。如果司法精神鑒定證明鄧玉嬌當時失去自控能力,警方應立刻依法放人。如果現場勘查記錄、證人證言、被告人供述均證明被害人欲行不軌,鄧玉嬌屬於正當防衛,同樣可認定其無罪。
當然,如果最終事實證明,鄧玉嬌的行為屬於刑法上的假想防衛,即誤以為被害人欲“性侵犯”,則她應在適當範圍內承擔刑責。假想只具備假想的意義,若想令各類“陰謀論”徹底終止,警、律雙方就必須恪遵職業準則,以對公眾、對法律負責任的態度,發現更多的真相,並如實提供給最終裁斷者。
□夏周(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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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李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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