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貼案反思莫把批評當誹謗

　　公民批評和監督政府，並不會削弱政府的權威，反而會使政府不斷地糾正錯失，從而越來越有威信。而且，也不能苛求其每句話都100%準確。

　　在社會輿論關注下，河南靈寶籍上海青年王帥因在網上批評家鄉政府而遭千里追捕、羈押事件終於呈現“形勢好轉”的跡象：河南省副省長秦玉海4月16日公開承認錯誤並向王帥道歉。同日，靈寶市委、市政府向媒體發出《關於對“王帥發帖事件”處理情況的答覆》，表達了同樣意見，並表示將按《國家賠償法》對王帥予以賠償。但王帥“誹謗案”的峰迴路轉，充其量只是“小勝”，在它的背後，靈寶帖案中的違法徵地更要有交代有追蹤。

　　這幾年，以“誹謗罪”的名義製造“當代文字獄”的案件接二連三。王帥案和一些地方“進京拘捕記者案”的發生表明，即使批評者身在異地，不在被批評政府的管轄之下，也並不完全自由和安全。對於地方政府和警方來説，某種程度上仍能夠“一切盡在掌握”中，這無疑讓人不安。如秦玉海所言，公安機關在王帥這個事情上，執法是有過錯的，沒有嚴格按照有關法律規定去辦理。

　　如果定誹謗罪，誹謗罪有兩個要件，一是自訴案件，二是對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造成嚴重危害。就這兩條而言，王帥的情況不符合構成要件。但是，其中會不會“對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造成嚴重危害”，解釋權往往掌握在公安機關和地方政府手裏。他可以先把你抓起來、羈押起來；也可以在輿論壓力下還你自由，賠償道歉。此事暴露出公安機關隨意執法的問題，具有一定的普遍性。

　　因此，更根本的問題是，法律上給了地方政府和公安機關模糊的自由裁量權。因為我國刑法第246條規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前款罪，告訴的才處理，但是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的除外。”也就是説，只要當地有關部門認為你涉嫌“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就可以動用公權力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並提起公訴，即使沒判你入獄，也夠你喝一壺的。

　　由此看來，至少也應該對“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的除外”做出嚴格的司法解釋，嚴格規範和限制政府使用這項權力，以保障公民監督和批評政府的自由。近日發佈的《國家人權行動計劃 (2009-2010年)》明確提出：保障公民的表達權利……保障公民對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提出批評、建議、申訴、控告、檢舉的權利，發揮人民團體、社會組織和新聞媒體對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的監督作用。

　　我們還必須在全社會建立這樣的共識：公民批評和監督政府，並不會削弱政府的權威。相反，它會使政府不斷糾正錯失，從而越來越受尊重，越來越有威信。我們還必須建立這樣的共識：人民批評政府，就是愛國愛家鄉的重要方式。正如作家林達所言，“假如政府做錯事，你嚴厲批評政府，那是希望它改善，這就是建設性。”

　　我們還須建立第三個共識：公民監督和批評政府時，不可能每句話都100%準確，因為社會上80%的信息掌握在政府手裏，公民又沒有偵查、核實、調查的權力和能力。但是，面對批評和質疑，政府卻有解釋、説明、澄清的義務。 (童大煥)

責編：高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