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捆齊膝證據審三鹿4高管 工會主席代表三鹿應訊

　　從昨日上午8時開始，石家莊市中級人民法院對三鹿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及田文華、王玉良、杭志奇、吳聚生等四名原三鹿集團高級管理人員被控生産、銷售偽劣産品案開庭審理，檢方的證據共5捆齊膝高。歷時超過14小時後，到晚上10時10分庭審結束。

　　檢方認為，三鹿集團在明知其嬰幼兒系列奶粉中含有三聚氰胺的情況下，並沒有停止奶粉的生産、銷售。被告人田文華、王玉良、杭志奇、吳聚生分別對生産、銷售含有三聚氰胺的嬰幼兒配方奶粉、液態奶製品負有直接責任，應當以生産、銷售偽劣産品罪追究其刑事責任。被告方辯護律師則認為，三鹿集團主觀上沒有向牛奶中添加三聚氰胺的故意。在接到消費者投訴後，三鹿集團積極查找原因採取補救措施，最大限度減少或挽回損失。由於庭審時間很長，甚至連在法庭現場執勤的民警都不得不在休息間隙喝咖啡提神。

　　法庭最後宣佈將擇期宣判。

　　現場掃描：三鹿副總被證實自殺未遂

　　500人審判庭座無虛席

　　8點鐘庭審開始前，法院大門外已經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沿線每三米便是一名警察，而在他們對面，是30余家無法進入法庭的媒體，“長槍短炮”都對準法院的大門。

　　而此時，能容納500人的審判庭內已經滿員，落座的旁聽人員全部經歷了從頭到腳的搜身安檢，以至於任何紙張都無法帶入，作為唯一被允許在法庭內進行拍攝的媒體，央視的兩名記者在為攝像機測光的時候卻犯了難——沒有白紙！最終，一名記者從兜裏掏出手紙解決了“燃眉之急”。

　　工會主席代表三鹿應訊

　　20分鐘後，辯護人魚貫而入，昨天上午受審的單位——三鹿公司外加田文華等四名公司高層，一共委託了9名辯護律師，均是業內刑事辯護方面的高手。

　　8點鐘，庭審正式開始。第一個受審的並非田文華，而是因涉嫌生産、銷售偽劣産品的三鹿集團，該單位的工會主席作為訴訟代理人接受質詢，但他卻對經營和銷售問題概不知情，10多分鐘後，質詢結束。

　　田文華歸咎“太信歐盟標準”

　　田文華在痛快承認公訴機關所指控的事實後強調，8月13日，合資方新西蘭的公司拿出一份歐盟的奶粉標準，裏面規定三聚氰胺的含量大概是每千克含有20毫克。由於這項標準與歐盟標準一致，因此當時在小組會上獲得全票通過。“大家都太自信了。

　　“你認為三聚氰胺主要出現在什麼環節？”對於這個問題，田文華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奶源！”

　　三鹿副總坐輪椅出庭受審

　　昨日，案發前健康的原三鹿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王玉良，坐著輪椅出現在被告席上。先前有消息稱，王玉良畏罪跳樓自殺未遂。

　　此案中，王玉良僅次於三鹿集團和田文華，列為第三被告，案發前在三鹿集團內部他主管技術。相關報道顯示，三鹿事發前，身為三鹿副總裁的王玉良曾承諾要“確保每一袋産品安全優質！”現在看來不無諷刺。

　　辯論焦點：公訴方當庭“三問”三鹿

　　昨日的法庭上，公眾所關注的幾個問題也成為控辯雙方交鋒的關鍵。

　　一問三鹿：為何不向消費者公佈？

　　公訴機關指控，2007年12月以來，被告單位三鹿集團陸續收到消費者投訴，反映有嬰幼兒食用該集團産品後尿液中出現紅色沉澱物等症狀。2008年5月17日，三鹿客戶服務部向田文華等領導層彙報投訴情況。8月1日，河北省檢疫部門報告顯示，送檢的16個批次奶粉樣品中15個批次被檢出三聚氰胺。

　　8月1日當晚，三鹿集團召開領導班子會議議定：一是保密，二是封存，三是準備檢測。其後決定：暫時封存倉庫産品和停止産品出庫；以換貨形式換回市場上含有三聚氰胺的産品。

　　法庭上，田文華表示，她最早是在今年5月中旬才接到相關投訴的。“接到報告後，我們非常重視，馬上成立了領導小組，最終確認問題奶粉的發生原因是三聚氰胺。至於為何不向消費者公佈，田文華表示，三鹿集團在8月2日第一次向石家莊市政府就有關情況進行了書面彙報，8月29日進行了第二次書面彙報，其間他們曾多次口頭跟政府彙報過。

　　二問三鹿：為何沒有停止産銷？

　　2008年8月2日，三鹿集團高層決定停止出庫銷售嬰幼兒奶粉。然而，由於市場緊俏，8月13日，集團召開領導班子會議，再次決定每公斤奶粉三聚氰胺含量不超過一定毫克的可以銷售。這一天，王玉良召集奶粉事業部副部長等人開會，決定由質檢部門對8月7日前生産的所有産品准予放行，對8月8日以後生産的三聚氰胺含量在10mg／kg以下的産品按合格産品准予放行。就是這種行為，使得三鹿集團在事發前的一個月內，向市場上推出了數千噸的問題奶粉。

　　當天會議還決定，調劑三聚氰胺含量20mg／kg左右的産品，以換回三聚氰胺含量更大的産品。

　　對此指控，田文華等人辯稱，因為國家尚無相關規定，他們只因太相信歐盟標準，並未預估到問題的嚴重性。

　　三問三鹿：明知受污染為何繼續加工？

　　8月4日，被告人吳聚生根據指示，向原奶經營有關管理人員提出，各奶戶送往加工三廠用於奶粉生産的原奶如拒收，可以將這些原奶調劑其他配送中心，再由這些配送中心向三鹿集團下屬的其他企業配送。據查，這些原奶與其他原奶混合後進入了加工程序，分別生産了原味酸奶、草莓酸酸乳等含有三聚氰胺的液態奶。

　　對此指控，田文華回答較為模糊，聲稱對此事記不清了。　　特派記者 谷岳飛

　　人物透視：田文華其人

　　據説，在蒙牛董事長牛根生的辦公室裏挂著三幅最讓他敬畏的對手畫像，田文華就是其中之一。尋訪田文華的履歷，你會發現這是一段頗富傳奇經歷的勵志故事——當然這是在三鹿案發之前。

　　田文華1966年8月畢業于張家口農業專科學校，當年她25歲。1968年起，田開始從事奶業工作，她面對的是一個街道辦的擠奶小廠。但就是這樣一個破亂小廠，田文華幾乎只手將其打造成了中國乳業的巨頭，它就是現在為人所熟知的三鹿集團。田文華也由此成為眾人眼中的偶像。

　　“她是一位偉大的女性，人品極佳。我覺得她的影響力，在中國的女性企業家中可排上前三名。”一位與田文華有著多年交情的人士對其極為推崇。這樣的溫情故事中，田文華呈現的是慈眉善目的魅力人士形象。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人們提及田文華時，第一印像是“女強人”、“固執”、“自信”等類似的字眼。一位三鹿的中層主管曾對媒體如此介紹：田文華在三鹿集團就像“女皇”一樣，大事小事全得她説了算。田文華也曾在多數場合説過“我就是三鹿、三鹿就是我”、“以廠為家，以家為廠”之類的豪言壯語。

　　“強勢”——這也能解釋何以67歲高齡，田文華仍置身三鹿集團董事長的高位。另有報道顯示：三鹿事發之後，田文華接受調查時，一方面堅持説自己不知情，一方面威脅政府説，“如果你們拿我開刀，我就把這個膿包擠破，我要向全世界報道問題。”語氣不可謂不強硬。

　　如今在反思三鹿奶粉事件時，多名內部職工提及其“思想老化”、“管理脫節”等。但顯然，這些都無損田文華的人格魅力，結束訪問時，這些員工還是會對他們的田總豎大拇指。

　　已經有媒體將田文華列為中國企業界的十大悲情人物，不知這位個性鮮明的老人得知此消息後，將是什麼感受。 特派記者 谷岳飛

　　庭外採訪：田文華背負一個行業的劣行？

　　律師聲音：田文華只是一個縮影

　　“三鹿系列案的審理中，三鹿奶粉受害者一方不能缺席！”昨日上午，國內110多名奶粉事件受害者的代理律師許志永等，公開質疑其當事人的相關權利被剝奪。

　　當日上午，在石家莊中級人民法院門口，許志永、藤彪等三位北京律師與兩位結石患兒的家長一起，向媒體展示他們的請求。每個人都拿著一張A4大小的紙，其上寫著“受害者權利不能被剝奪，要參與訴訟、要公正賠償”等字樣。

　　許志永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刑事案件被害人享有參與開庭審判、參與庭審質證、對審判結果申請抗訴等法定權利。“但在三鹿系列案中，奶粉事件受害者一方缺席，儘管此前我們曾向法院表達了參與訴訟的請求。”據了解，許志永是北京郵電大學文法經濟學院講師，此前曾參與多件公益性維權案件。

　　許志永還告訴記者，其實受害人並不是那麼想看到田文華被判處死刑，田文華只是一個縮影，出問題的是整個奶業市場。受害人對田文華沒有那麼深的怨恨，他們真正關注的是何時能拿到合理的賠償。 谷岳飛

　　老員工“辯護”:田文華命運關係員工生計

　　當天，三鹿集團的多名員工在法院門口徘徊，一位姓張的女士説，聽説田的身體不好，腿腳不便。來這裡就是想看一眼老領導“田總”，據張女士介紹，她們來了幾十個人，法院只發給三鹿集團3張旁聽證，所以很多人沒有條件進入法庭，另外也接到通知要求田文華開審當天不要到中院旁聽，但她們還是偷偷溜了出來。

　　張女士在三鹿集團工作了30年，三鹿和田文華都像自己的親人。談到對田文華的個人印象，張女士表示，田作風很樸素、廉潔，不像有些部門領導愛上歌廳。平素田在集團為人十分隨和，總是跟職工在食堂吃飯、在大澡堂裏泡澡，一點都沒有老總的架子。

　　但田及其領導的三鹿畢竟做了錯事，張女士也認為田文華的確有失察的責任，她表示，政府能對田文華從寬處理，在她看來，作為三鹿領袖的田的命運關乎三鹿近4000員工的生存問題。她表示，儘管三元租賃著三鹿的工廠，但至今未簽訂正式合同。現在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發出工資。

　　三鹿一高管：她背負一個行業的劣行

　　上午10時，記者成功連線了三鹿集團核心管理層的一名高管。

　　記者：“奶粉”事件的風波中，你怎麼看待她的錯誤和罪行？

　　高管(匿名，下同)：我認為她有領導的錯誤，也有管理的過失，但是我不認為這是一種罪行！

　　記者：為什麼？

　　高管：或者糾正一句吧，如果説她有罪行的話，那麼也是整個行業的罪行集中到了她身上，她是一個錯誤的縮影。其實真正應該承擔錯誤、真正有罪行的應該是整個行業。今天田總站在法庭裏的時候，其他同行應該感到汗顏。因為，她背負的是一個行業的劣行。既然她有錯，同行領導也都該站出來分擔這個錯誤。

　　-新聞鏈結

　　三鹿系列案庭審時間表

　　2008年12月26日張玉軍、張彥章被控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案在石家莊中院審理；12月29日高俊傑、薛建忠等人被控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案在石家莊中院審理；12月30日耿金平、耿金珠被控生産、銷售有毒食品案在石家莊中院審理；12月31日三鹿集團及田文華等生産、銷售偽劣産品案在石家莊中院審理。

　　本版除署名稿件外綜合新華社、法制晚報、廣州日報等媒體報道

責編：李二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