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速覽]香港富有中西交融的色彩,但在回歸後,富有傳統特色的香港本土文化得到了空前關注,甚至是最年輕的一代,也將本土文化的保護工作視為己責。 |
專題:CCTV-新聞“香港回歸十週年”特別報道集錦
CCTV.com消息(新香港故事):點看視頻〉〉〉
曾有許多著名香港影片拍攝于天星碼頭,碼頭內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座面臨拆遷的鐘樓。2006年,天星碼頭的搬遷引發了一場關於“如何愛香港的大討論”。 |
1997年前後,香港市區的酒樓裏突然推出了一種叫“盆菜”的美食,“盆菜”有點類似東北的“亂燉”,一齣現即迅速流行。 |
這是長洲島的“搶包山”活動,所謂包山是三座由包子堆積而成,供居民攀登搶奪的山。2005年,經過長洲島居民的努力申請,停辦近三十年的搶包山活動終於恢復。 |
香港著名收藏家鄭寶鴻回歸前曾是銀行職員,他目睹了港人尋根熱的浪潮,反思“無根的一代港人”。回歸後他放棄了本行,開始專心研究香港文化,他發現在內地已消失的中國傳統儀式和文化在香港得到了完整保存,如長洲島的搶包山、新界的吃盆菜習俗等,回歸後越來越得到港人的重視。
年輕的設計師楊志超回歸前對香港的歷史一無所知,崇拜西方文化。1996年留學回港後,突然發現傳統中國文化的魅力,他因此創辦了香港家居品牌“住好的(GOD)”,將傳統元素與現代因素結合,創造出新的香港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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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寶鴻:我保持中立性,拆不拆天星碼頭這件事我保持中立。
楊志超:我支持不拆天星碼頭,因為是最後一件,都要拆沒了,拆了比較可惜。
龍炳頤:我對現在的天星碼頭的感情,不如對從前的天星碼頭的感情。
這是香港導演趙良俊製作的關於天星的記錄片。歷史上曾有多著名香港影片拍攝于這個碼頭。實際上,為了適應填海需要,港島天星碼頭百年來已經進行了三次搬遷,現在我們看到的碼頭建於1958年。碼頭內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座面臨拆遷的鐘樓。它的一磚一瓦一石,不僅見證了近半個世紀來香港的繁榮發展,也是很多市民成長的印證。很多香港市民難捨對舊碼頭的留戀之情。
鄭寶鴻:叮叮噹當(鐘聲),當年在天星碼頭約會的時候,不是我遲到就是我女友遲到。鐘敲七下,七點鐘敲七下,十五分鐘再敲一次,再敲兩次,我等了半個鐘頭。這種印象,已經陪伴我很多年。但是説實話,拆天星碼頭,我反而沒什麼感覺。
楊志超:所以我們都很懷念我們以前小時候的東西,我記得天星小輪的鐘樓,我最懷念的是它的聲音,雖然我不是經常去海邊坐船,但是我每次去中環,都能聽到隔十五分鐘響一次的鐘聲。
龍炳頤:實際上每一代人都有不同的集體回憶。像我這一代人,我們的回憶,不是今天中環的回憶,也不是今天拆的這個天星碼頭的回憶。
鄭寶鴻:舊的天星碼頭我也見過,可能我對它的感情,沒有他們那麼濃厚。
楊志超:有一些東西應該值得保留的,因為舊的東西才有性格。
2006年11月11日,踏著午夜零時,各告別船隻紛紛鳴笛、解纜,駛離碼頭,這一刻,岸上媒體雲集、萬頭攢動,市民自發向碼頭做最後的惜別。
零點整,舊鐘樓最後一次鳴鐘,這十二響鐘聲代表著很多回憶和期許。
由舊天星碼頭搬遷事件引發的大討論,延續至今,“什麼是真正的香港特色、如何保護香港的歷史文化”,仍然是今天香港最熱門的話題;民間的聲音、特區政府的態度交織其中,今天我們要向您講述一個新香港文化回歸的故事。
鄭寶鴻:香港是一個過渡性的城市,香港人有一種過客的心態,我相信一百多年來都是這樣的。
鄭寶鴻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出生在香港,他的父輩因躲避戰亂由內地來港。自懂事時起,鄭寶鴻接受的所有關於香港的教育都是,這裡並非久留之地。
鄭寶鴻:就希望到香港賺一筆錢,然後回到家鄉養家糊口,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鄭寶鴻像普通的港人一樣,上學、就業,在銀行裏做普通的職員,賺錢糊口。對於自己香港的歷史和文化,他曾認為沒有必要、也沒有興趣知道。香港只是一個賺錢的地方,成功後或衣錦還鄉,或去海外發展,那個時代,很少有人把香港當成自己真正的故鄉。
鄭寶鴻:父親對我説香港是一個浮土地,是一個洋埠,容易找飯吃。
上世紀七十年代,在銀行負責鑒定金銀成色的鄭寶鴻,因專業的需要,查閱一些關於香港歷史的資料,他翻遍香港當時的出版物,發現對歷史全都語焉不詳。這讓他滿心狐疑,決定自費收集關於香港歷史文化的照片資料。他沒想到,這個偶然的機會給他開啟了一扇塵封已久的大門。
鄭寶鴻:因為受殖民地教育,是抽離了歷史的,它不會讓你了解太多香港歷史。
在前港英時代,教科書上的香港歷史是從1841年開始的,而關於這以前的香港,一片空白。似乎佔人口97%以上的華人,只要知道香港是大英帝國在遠東的一顆明珠,知道在這裡拼命工作就能創造財富,就足夠了。百年來的歷史空白教育,使港人日後對自己的身份産生了很多困惑。
經過幾代人的拼搏,香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終於登上了世界舞臺,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自由港和金融、貿易中心。出生在繁華年代港人的眼中的過去,只是西方的潮流和複製的時尚。
楊志超:我們這一代香港人是真正懷舊的一代,反而我媽媽那個年代沒那麼懷舊。或者因為他們之前經歷過打仗,香港沒那麼富庶的環境。他們還是喜歡新事物,他們覺得越新越好,想到舊東西都是比較負面的,但我們這一代不是,我們對待舊東西的態度是很正面的。
很多出生在七八十年代的港人都像楊志超一樣,從小就羨慕西方文化。
楊志超:因為在前港英政府時期,都是宣揚歐洲思想、歐洲文化、英國的事物。它沒有灌輸給我們香港人自己本身有什麼文化,甚至有時候覺得,我們香港自己的文化比歐洲文化低一等。
楊志超中學畢業後即選擇去英國留學。
1982年9月23日,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夫人訪華,中英兩國圍繞香港前途的談判正式開始了。
鄭寶鴻:撒切爾夫人訪問北京的時候,在人民大會堂摔了一跤之後,很多人想走去別的地方。其實這種生活、這種想法,從八十年代開始,就有些英國人形容香港是一個借來的地方、借來的城市、借來的時間。
中英談判開始後,坊間關於香港前途的種種猜測曾讓很多港人感到前途未卜,上世紀八十年代,曾有部分港人選擇離開香港,移民海外。
鄭寶鴻:當時我太太曾經問我:“老公,你想不想走?”我説:“不走。”我回答了一句:不走。當時有個老朋友對我説:“阿鄭,我要走了,不如我把所有東西都賣給你,所有傢具、雜物連舖子通通賣給你。”
龍炳頤:其實當時不是對內地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實際上是不適應、不習慣。因為大部分香港人受得是英國教育,雖然沒有出過國,但是已經習慣一套英國的生活方式,所以很多人移民。當時移民的人,我沒有做過統計,我看都是以前沒有去過外國的人,去過外國的人都不需要移民了,都不願意移民了。
隨著回歸的臨近,香港又出現了返鄉潮,很多曾移民海外的港人看到當時香港政局平穩、前途光明,都選擇了回來。1996年,楊志超也從英國回到了香港。踏上自己成長的故鄉,他卻發現一切都很陌生。
楊志超:當我回到香港,我突然覺得我出生長大的地方,有種很陌生的感覺。我覺得我們是一代很奇怪的香港人,前半生是生活在前港英政府時期的香港,回歸之後變成中央政府。我想我自己的文化、我自己的身份有一點奇怪,我相信很多我這一代香港人都會有這個問題:我們的身份是什麼?
陳?:在殖民時代,沒有人去關心,或者説不是很多人關心香港歷史。而且很長一段時間,香港的歷史書裏面,根本沒有談到香港歷史,這是一個殖民的特點。所有殖民地、殖民政府都不會告訴你,你的歷史,你的過去。
現實向他們展示著一個新的前景 但不知過去,如何為自己的未來定位?
回歸前,香港社會突然掀起了一陣“回歸熱”和“尋根熱”。1997年6月的香港大公報稱:“近日香港人患的不是醫學上的「回歸熱」病,而是“香港回歸祖國引起的回歸熱”。球類比賽有回歸杯,社團辦回歸晚會、電視有回歸特輯;回歸大減價,回歸大優惠,回歸大抽獎等,數不勝數。”
伍志和:在九七回歸以後,香港人很想找到自己的根、自己的歷史、自己的故事。1997年的時候出版了很多書,那些書都是講香港的新界歷史、香港的歷史是怎麼樣的,以前沒見過。在九七回歸那段時間特別多,那個時候很流行説身份認同,這成為那個時候一個很熱門的話題。
陳?:要回歸,大家也找尋自己的身份認同,找尋自己的歷史,而且也開始關心本土文化、本土歷史,所以本土歷史,變成了一種潮流,非常重要的一個詞語。
伍志和: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跟我的老師説,香港有很多中國的建築。他問:香港有古建築物嗎?那是一個英國的老師,我説有,我就做了一個報告給他看,裏面有很多相關內容。我想在很多外國人心中,香港是一個很經濟的地方,我的外國同學,特別是英國、美國,很多同學問我,香港有文物嗎?我説有,要不然我來幹嗎,我來讀古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