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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丹兩會信箱]構築流動人口的安全網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7年03月12日 21:48 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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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2007兩會視廳
專題:《一丹兩會信箱》──CCTV兩會特別報道

    CCTV.com消息(東方時空):

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 陳錫文

    主持人:打開信箱,我們聽到的聲音幾乎都和百姓的利益息息相關。那麼今天我們選擇的信,我們選擇的話題,至少涉及到上億的人。好,我們先看看觀眾的來信。觀眾來信説“12年前,爸爸外出打工,從工地的三腳架上摔了下來,癱瘓在床。建築公司給了幾千塊錢的醫藥費早就花光了,家裏欠了許多債,我也只能出去打工賺錢還債,可是誰來照顧爸爸呢?。”

    這是湖北襄樊觀眾劉闊寫的信,“農民工這個詞是説只要外出打工的農民都叫農民工?還是工資收入少、幹苦力的人也叫農民工?這些稱呼好像人為的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吧……”

    這些年我在採訪農民工的時候,也發現農民工關心的問題也在發生變化。比如前些年他們最關心的是能不能找著活,關心的是全家的溫飽。現在走近農民工問他你擔心什麼,你有什麼憂慮,他們可能會説我擔心生病了怎麼辦,擔心將來老了以後怎麼辦?擔心我在工作中受了傷,遇到工傷這種麻煩怎麼辦?那麼農民工沒有用“社會保障”這個詞,其實他們談的就是社會保障,這就是我們今天的話題。

    現在,外出打工的人越來越多,離開家鄉,良好的保障是打消打工人員擔憂的最佳手段。在“兩會”召開之際,我們走訪了一些外來打工人員。

    打工人員:外頭現在都有(保險),看病什麼都有工傷(保險),能放心幹(活)了,頭疼腦熱公司報銷。

    有了保障,打工就踏實了許多。可是有一些外來務工人員就沒有這麼踏實了。

    打工人員:我們就沒這個(保險),保險這些就是自己保險。

    自己保險自己,説起來容易,但真的出現了意外事故,就不那麼簡單了。我們就來看看下面這個故事。他叫趙蘭更,河北威縣人,父親生病,喪失了勞動力,全家人僅靠8畝地,一年3000多塊錢的收成度日。於是藍更初中輟學後,便到清河縣的一家紡織廠打工維持生計。可2006年8月23號,蘭更活潑亮麗的青春便終止了。

    趙蘭更:經常麻就覺得,活動累了我就麻得厲害。

    原來在一次工作中,藍更的整個右臂被輸絨機吸了進去。

    趙蘭更:出事的第二天清醒過來。

    記者:醒過來時第一件事是什麼?疼?

    趙蘭更:沒覺得有那麼疼。我醒過來俺媽媽在哪,我就哭。

    蘭更哭得很傷心,當然,這並不是因為頭疼,她不知道,年僅22歲的她應該如何面對今後的生活。正如醫生告訴我們,蘭更右臂肘關節以下全部缺失,而且是不可能再植的。她將永遠失去右臂。傷心的不止蘭更,她的父母對這次意外更是一籌莫展。

    趙蘭更父親:她這麼小不給她安假植,她以後的生活怎麼生活?

    於是一家人把希望寄託在了工廠老闆身上。

    老闆 楚金霞:我非常同情她,我知道這個事,出了事以後花20萬,我給她安手臂,但是我沒那條件,確實我沒那條件。

    工廠老闆告訴記者,為了給蘭更治療,他已經花去了24000多塊錢。賣了機器之後,他一次性給蘭更家23000塊,自己也是傾家蕩産了。由於紡織業是清河縣支柱産業,一般個體老闆都去勞務市場找工人,沒有什麼合同,更不要説保險了。當地有一個不成文的紡織業賠償慣例,斷一個手指賠一萬,斷手臂最多賠兩萬。但是只要出了工傷事故,雙方都要蒙受巨大的損失。

    主持人:剛才我們經來的嘉賓陳錫文和您一塊了解了但更的故事。陳錫文的身份是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剛才蘭更的故事大家看了以後,不知道陳主任,您看的時候有沒有這樣一種擔心,會不會有一些不熟悉農民工的人,會覺得這事兒是不是挺極端的?

    陳錫文 “三農”問題專家 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出現這樣的事情,可能有些人認為媒體通過報道一個極端的事例,但在我看來至少不是少數。對農民工來説,就是你剛才一開始講到的,缺乏社會保障,所以他們在遭受工傷之後,沒有制度性的支撐,因此往往留下了很多漏洞,自己也不能得到有效的救助,對企業來説,也是非常沉重的負擔,以至最後會引起一定的社會上的問題。

    主持人:是。我想就蘭更自己遭遇不幸之前,她也沒有想到,她可能都不曾談過“社會保障”這個詞。但是她自己遭遇不幸的時候,當她為今天的日子,為明天的日子發愁的時候,她才想到自己缺少一個安全網,誰來保證她的今天,她的明天。

    我們今天的話題就涉及到從一個蘭更引到一群人,引到社會上的一個重要問題。如果説剛才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個案的話,那麼現在我們把注意力引到面上去。我們根據有關方面提供的數據做了一個匯總,介紹給大家。

    現在我們國家農民工的數量有多少呢?現在專家推算是1.8億。陳主任,這個數字……

    陳錫文:我們的基本估計,大概總數在兩億人左右。現在農民工大概加入工傷保險的26000多萬人。加入醫療保險的大約是2300多萬人。養老保險幾乎可以忽略不及,大概只有幾個百分點。

    主持人:人數那麼眾多,但是和社會保障有關係的人卻是那麼少。這種現象對農民工本人來説,意味著什麼?對這個群體來説意味著什麼?對我們社會又意味著什麼?

    陳錫文:對他本人很重要的一條就是他缺乏安全感。所以對農民工來説,其實內心很期盼的至少有三個保險特別期盼,一個就是工傷保險,一個就是醫療保險。外出就業去,遠離家人,遠離家鄉,在外面什麼可能都會發生,得了病以後怎麼辦?一個月工資才這麼多,一年一共才這麼多錢,看一次病他們可能看不起。

    主持人:一般頭疼腦熱就頂過去了,可是大病怎麼辦?疾病怎麼辦?

    陳錫文:往往是頂一頂,或者自己去買一點藥,問題就在這個。第二,他迫切需要有一個醫療保險。第三個方面,對農民工來説沒有安全感的就是農民工,大家都看到了,幾乎都是青年,相當少的是壯年。我了解到06年的農民工,外出流動就業的農民工平均年齡大概三十歲出一點頭,在外出流動就業。也就是説這些農民工把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那段時光用在外出打工上。他總有要老的那一天。

    主持人:幹不動了怎麼辦?

    陳錫文:幹不動了,或者得了某一種病了,不得不回到家鄉,他可能就不是一個健壯的勞動者了,他以後的生活怎麼辦?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養老保險對農民工來説也是迫切需要得到的。

    主持人:這麼龐大的群體,如果是多數人沒有安全網,那麼這個群體會怎樣呢?

    陳錫文:一個人可能他感到恐懼,如果一群人感到恐懼的話,那麼遇到某一種特殊情況,他可能會爆發一些情緒出來,引起一些社會性的問題。你可以想象,在這個城市中,每三個人到四個人中就有一個外來的農民工在裏面。如果他們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我個人感覺,一定程度上這個城市的穩定也難以有可靠的保障。

    主持人:“農民工”這個詞現在人們頻頻地提起。十年前我剛做政協委員的人也關注到流動人口,但是那個時候關注流動人口,關注農民工,還是關注生存、溫飽,能不能找到活兒幹,還是關注這樣的問題。“社會保障”這個詞好像是最近這些年才出現的。

    陳錫文:明確地規定下來,最權威的文件就是2006年國務院的五號文件。那時候明確提出來關於解決農民工的問題。

    主持人:人們剛開始説到社會保障的時候,還沒有和農民工這個特定的群體聯絡起來。最近這一兩年,才把社會保障和農民工這個人群聯在一起,才成為一個熱門的話題。

    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在這方面也有一些聲音,我們來聽一下。

    曹志強 人大代表:這次很多代表都關注農民工的權益保障問題。通過調查了解,這方面也確實存在一些問題,比如説他們的工資比較低,工作環境比較差,而且有的還沒有投保險。尤其是工作在煤礦、建築行業這些高危險行業的農民工,有的也沒有保險。一旦要發生了問題,他們的權益就無法得到保障。

    靳綏東 人大代表:如果這樣的現象繼續存在下去,可能農民工的權利、義務就得不到保障。比如説農民工進城以後,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急、難、險、重崗位上來工作的,這些崗位工作既很艱苦,有時候還有一定的危險。所以説如果不解決他們的工傷保險、醫療保險,那麼將為他們繼續在崗位上工作下去可能就造成一些問題。

    王元成 人大代表:我到過很多農民工比較集中的企業去做過調查,有些正規的企業,大企業,給農民工只是上了一部分保險,比如説工傷保險、意外傷害險。但是像養老保險、失業保險、女工生育保險,這些保險他們還是沒交納。有些規模比較小的企業,有些不正規的企業,對農民工應該享受到的各種保險,什麼也沒交納,幾乎都是空白。

    主持人:社會保障本來就是一個大題目,它和農民工聯絡起來的時候,我們就覺得這個題目不但大,而且做起來很難。到底難在哪兒呢?

    陳錫文:如果你來打工,我本來給你每個月1000塊的工資,還有大概300塊錢我就要給你去上保險。對於企業來説,工資額等於增加了30%,減少了他的利潤。所以就目前來看,農民工的保險,社會保障系統構築中最大的難題,我想很現實的就是雇傭他們的企業,他們的利益問題。

    主持人:政府呢?政府在其中……

    陳錫文:從政府的角度來講,我覺得很要緊的是兩件事。一件就是用工的管理,你要知道這個企業用了多少人。你即使要強制他給農民繳納保險的話,首先要知道這個企業用了多少人。因此,沒有這個用工合同,政府有關部門對他的監督、管理、後續的工作就沒辦法做,這是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如果你知道他已經用了這麼多工人,也知道他每個月的工資總額是多少,就應該按照有關的法律法規、政策的規定,去收繳他應該為農民工交的社會保險的總費用。如果這個工作不做,很多老闆當然也不願意把自己的錢掏出來給你上。

    主持人:比如説現在農民工找到一個工作很不容易,他談工資都很難,他談保險,他都未必能張開這個口,他可能一張口,老闆説“來打工的人有的是,你走吧”。

    陳錫文:更大的責任是在政府有關部門的監管,你只要用了工,就必須有合同。沒有合同用工,應該説是違法的。

    主持人:我們再看一下一丹信箱裏的觀眾來信。

    這位觀眾署名叫“我是農民”,他説“給不給農民工辦保險,誰出錢,這是我最想知道這個問題”。農民工署名叫“我是農民”。他説的也不是一個農民工的話,他是代表了一個群體在説話。

    陳錫文:所有農民肯定都關心這個事,他希望有這個網,但不知道誰花錢織這個網。

    主持人:現在場外的聲音和“兩會”場內的聲音交會在一起,我們再來聽聽代表和委員的聲音。

    曹志強:目前我們國家實行的社會保險是按省為單位。由於農民工的流動性比較大,從這個省到那個省工作,就不能接續投保。因此,我建議國家在社會保險和養老保險方面要實行全國聯網,這樣以保證農民工的權益得到保障。

    王元成:希望國家儘快設計出適合農民工流動性強、收入低特點的新險種。再一個,希望國家降低現行保險的費用,這樣才能減輕企業和農民工的負擔,從而提高企業和農民工參保的積極性。

    主持人:當我們聽到來自“兩會”的聲音,聽到來自農民工的聲音以後,我們就盼望能看到一些實際的舉措。我們的記者也了解到,現在在給農民工織安全網的時候,有一些地方也進行了一些試點,有一些城市也有一些好的舉措。我們來了解一下。

    2002年,這還是很早,上海市最先推出了《上海市外來從業人員綜合保險暫行辦法》。2003年4月份,國務院第375號令要求從2004年1月1號開始,在全國範圍內實施《工傷保險條例》。我們可以理解,在全國範圍內實施的這個條例包含著農民工這個群體。但是在實施中就不一定全都落實了。

    陳錫文:問題就在這裡。

    主持人:上海市建委出臺《關於進一步加強在瀘建築施工企業外來從業人員綜合保險工作的若干規定》。針對性很強。2004年7月初,北京市出臺《北京市外地農民工工傷保險暫行辦法》。2004年,中華全國總工會向全國政協社會和法制委員會提交的《關於農民工合法權益維護的有關情況及建議》中提出,制定《農民工權益保護法》。

    接下來還有按照“平安計劃”,2006年,全國國有大中型煤礦企業農民工要全部參保。2007年,半數以上小煤礦、非煤礦山企業農民工實現參保。2008年,全部合法煤礦、非煤礦山企業、大部分建築企業農民工參保。

    剛才我們看到的是已經了解到的出臺的條例和一些做法。可能您看到的實踐更生動。

    陳錫文:很多事情我覺得更處在各地的探索之中。北京豐臺一個醫院,河南農民在河南加入的合作醫療保險制度,農村新型合作醫療制度,在那裏交的錢,他不回去,在這個定點醫院看病,就可以直接報銷了。有很多事情是一步步往前推,但是農民工的工傷保險和醫療保險不能再拖了。

    主持人:我們怎樣建立一個適合農民工特點的社會保障,這張網怎麼適合這些人,這些人的特點恐怕首先一個是人群眾多,還有流動性極大,還有鄉土也是他們的一個背景。

    陳錫文:現在問題比較突出的就是養老保障。養老保險對農民工來説是非常關鍵的保障,他把最好的年華獻給這裡了,回去之後可能勞動能力就下降了,體力下降了,誰來保障他的老年生活?應該説有養老保障。而養老保障現在就面臨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它是移動的。在美國一個人一齣生,終身用一個社會保障號,到哪都一上機就能查到,我們國家現在還沒有。

    主持人:我們能不能推出適合農民工這個群體的,例如像“一卡通”那樣一種做法呢?

    陳錫文:我在北京來打工,回頭我直接回家了。我也可能北京打了一段工跑到濟南去了,再跑到武漢去了,可能在全國好幾個城市(打工)。針對這樣的問題,怎麼設計農民工各項保障和接續的問題,這是當前需要認真研究的。

    真正要轉移和接續,要涉及到兩個,一個是投保的水平,第二就是技術層面的工作。投保水平,隨著經濟逐步發展,特別是國家各地用在基本社會保障,基本公共服務方面經費差不多,他逐步接近,也可能轉移接續創造平臺。另外光有平臺還不行,怎麼讓(保險)轉過去,一查就能查到。這個是我覺得下一步在完善對農民工社會保障方面著力需要解決的問題。

    主持人:真是難題,本來社會保障就是一個難題,農民工也是一個難題,兩個難題碰到一塊,如果我們真的把這個難題破解了的話,我覺得我們這個社會真是往前走了一步。

    陳錫文: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必須有人掏錢,這是最基本的。而誰是掏錢建立農民工這張社會安全網,掏錢的主力呢?是用農民工的企業。而現在來看,有些企業社會責任感很強,而有一部分企業僅僅是為了賺錢,把農民工僅僅看成是賺錢的工具,他從他的觀念上、做法上,他都可能不願意(上保險),這就需要政府強力的監管。

    主持人:非常感謝陳主任今天談了這麼多話,給了我們一個近期的目標,也給了我們遠期的目標,大家都會有所收穫的。

    最後我們想請您一塊兒來看一看一丹兩會信箱裏觀眾的留言,有的是關於農民工社會保障的,也有別的話題,我們也許聽了以後,會引發我們自己的思路,我們的節目就在觀眾的來信中結束。

    浙江三門的林先生説,“作為一個城裏人,過去我見了農民工就躲,因為受不了他們身上的汗臭味。現在才知道農民工們太不容易了!”

    湖北黃梅縣的觀眾説,“農民工的保險問題如果能早點解決就好了,那我們出門幹活兒能不踏實嗎”。

    還有山西臨汾的觀眾説“我不知道在我們煤礦,下井挖煤的算不算農民工。很多在事故中喪命的礦工,活著的時候也沒啥保障啊,每次都是出了事故賠些錢就完了……”

    “我們常年在外邊打工,不知道有多少像我們這樣的父母,一到了晚上,就看著小孩的照片流淚。我們真的盼望孩子就在我們身邊,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像我們這樣五娘的父母有這樣的期盼。”

責編:趙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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