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區的生命探尋者:34年為50萬棵樹上了“身份證”

行業先鋒 來源:央視網 2017-6-15 第390期 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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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德(左)

央視網消息:久居城市裏的人們嚮往山野和叢林,人終究是大自然孕育的生靈,不過,如果讓一個人三十年里長期在無人區裏與植物打交道,常人無法想象,這會是怎樣的艱難。

李意德,海南尖峰嶺森林生態系統國家野外科學觀測研究站站長,一個熱帶雨林科研工作者興致盎然地在尖峰嶺無人區堅守了三十餘年,別人眼中的莽荒之地,卻是他眼中的“綠色寶庫”。

追尋夢想,腳踏實地

尖峰嶺是中國面積最大的熱帶原始森林,也是中國最南部的熱帶原始森林。其主峰1412米,林區最低海拔僅200米,千余米高差的複雜地形,形成了七種植物生態體系,擁有維管植物2800多種,動物4300多種(含昆蟲),植被完整性和生物物種多樣性位居全國前列,不亞於亞馬孫河、剛果河及東南亞熱帶雨林,被譽為“熱帶北緣的天然物種基因庫”,吸引無數科學家前來研究。

1982年,李意德從中南林業科技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熱帶林業研究所的森林生態研究室工作。“我第一次來海南島熱帶原始雨林中採集標本,就被這裡豐富的植物種類所震撼,堅定了我從事熱帶雨林生態系統研究的想法。”李意德回憶道。從他背著麻袋、踏著十幾公里的土路鑽進無人區那時起,到他的科研夢在尖峰嶺紮下了根,他這30多年,就和尖峰嶺無人區的50多萬棵樹纏繞在一起。

嶺上的很多樹都挂著一個標牌,上面寫著樹的種名、胸徑和坐標。沒人能想象,李意德和他的團隊是怎麼把一個900畝大的生態監測樣地準確劃分成1500個20米見方的網格,又是怎樣給每一棵胸徑1厘米以上的樹木都挂上標牌。“一個標牌就是一棵樹的身份證。”李意德説,他們已經給50多萬棵樹“扯了證”。

為保證長期連續地開展熱帶雨林生態系統研究,實驗樣地幾乎都設在了無人煙的原始熱帶雨林。“如果在某個實驗點固定開展調查研究工作,就必須提前帶好帳篷,備齊充足的乾糧——餅乾和榨菜,以保證觀測數據的科學性、真實性。”李意德説,堅持幾個月的固定調查工作是家常便飯,憑藉這種苦幹實幹,他在海南原始熱帶雨林這個野外實驗室中,交出了一份份出色的答卷。

從無到有,從有到廣

建站伊始,為了保證實驗成果科學準確,樣地幾乎都選在無人踏足的原始熱帶雨林;山上缺水沒電,搭草棚、支帳篷,甚至幕天席地。“早些年我進來常常迷路,卻發現自己不斷回到原點,一直在繞圈子。後來我找到一個方法,就是聽水流的聲音,然後順著往下游走,一定可以找到出口。”30多年來不斷穿梭原始雨林,李意德累積了許多經驗。

平均每年影響海南的颱風有8個,登陸的有2個到3個,颱風及其帶來的暴雨是熱帶雨林生態系統監測的一個重要環境因素。當颱風來臨,普通人都避之不及時,李意德則帶領他的團隊走進雨林,捕捉颱風帶來的“信息”。“大樹被連根拔起、道路被沖毀、小橋被淹沒,這些都是常事,危險性可想而知。有一次我們在狂風暴雨中趕赴實驗地域,折斷的大樹枝從一位同事的肩膀旁砸下來,現在想想真是後怕。”李意德説。

原始森林中沒有電,沒有通信訊號,當然就更沒有網絡信息。“如果我們要在某個實驗點上固定觀測,往往就要住在這裡。有一次觀測,我和同事們一起在用葵葉搭建的篷子裏住了1個多月。”

海南尖峰嶺熱帶森林生態系統研究、熱帶森林碳匯能力與對全球氣候變化的作用……團隊的一個個研究成果,見證著尖峰嶺生態站從無到有、由小到大的生命脈絡。尖峰嶺的研究走下了山,輻射海南、兩廣、福建等地的熱帶、亞熱帶地區,進入國際研究的視野……

唸唸不忘,必有迴響

密林希聲,蘊萬言。山泉涓流,潤萬物。作為中國僅有的兩個熱帶雨林國家級生態站之一,海南尖峰嶺森林生態系統野外科學觀測研究站已走過30多個年頭,李意德見證了這一路的艱辛和所獲。

日前,美國農業部林務局水文生態學專家歐陽穎走進尖峰嶺國家級森林生態站,與李意德研究員等人展開深度對話,雙方表達了對森林産水量、凈化水質等生態功能方面的合作研究意向。

尖峰嶺生態站已經形成全球變化生態學研究平臺、生物多樣性監測研究平臺、地下生態學研究平臺三大科研平臺,也加入CTFS(美國史密森研究院國際熱帶林研究中心)大樣地監測網絡。

科研需要一步一個腳印,長期紮根生態監測研究更需要細心和恒心。尖峰嶺生態站曾先後獲2009年度“全國野外科技工作先進集體”、2012年度“全國林業先進集體”……“我們白手起家,把野外科研基地越建越好,告別這裡的時候,年輕人還能繼續紮根,科研工作後繼有人,這就是我們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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