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靳 博

　　歷史經驗表明，隨著一國經濟實力的增強，該國貨幣的國際化進程也將大大加快。6月10日在天津舉行的第六屆中國企業國際融資洽談會于家堡論壇年會上，與會專家認為，雖然人民幣國際化進程面臨資本賬戶下可兌換問題的制約，但是人民幣國際化的關鍵在於需求推動，只有通過改革強化自身金融體系建設，給國際投資者提供信得過的金融産品，才能真正夯實人民幣國際化的基礎。

　　貿易結算需求推動了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國家外匯管理局副局長王小奕表示，從人民幣可兌換到人民幣國際化是中國邁向國際社會的重要步伐。“雖然中國現在是第二大經濟體，但什麼時候人民幣成為儲備貨幣、交易貨幣，中國才能稱為真正的經濟強國。”他説。

　　中國實體經濟的發展以及中國加入WTO以後貿易的發展，使得人民幣對外幣的交換量越來越大，而且品種越來越多。所以人民幣國際化邁出的第一步是作為結算貨幣的職能，人民幣國際市場的認可程度、國際投資程度、以及貿易的交易程度提高，使得各方充分認識到人民幣是可長期持有、以及作為可投資的貨幣。

　　此外，人民幣匯率、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推進促進境內、境外兩個市場的人民幣價格、價值上趨於一致。“但如果跨界資金流動受到阻礙，或者境外人民幣不能夠有效的回流，就給人民幣的持有者帶來很大的影響，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阻礙人民幣國際化的過程。”王小奕説。

　　清華大學中國與世界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指出，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是中國經濟發展的一個組成部分。“東盟和中國之間貿易增長速度非常快，但主要通過美元結算。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後，美元的流動性出現困難、幣值不穩，導致這個區域的貿易同時也受到很大的影響和損失。這就是為什麼人民幣還不具備國際化條件下，必須被國際使用的原因，促進實體經濟發展，給這個區域內的貿易提供一個比較穩定的條件。”

　　中國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曹遠征指出：“隨著國際貿易發展，一些境外投資者手中持有人民幣頭寸，這就需要安排人民幣投資渠道。”

　　從實踐經驗來看，貨幣國際化的第一步是推動跨境貿易結算，目前香港是唯一的人民幣離岸中心，也是人民幣産品最豐富、最成熟的離岸交易中心。但曹遠征指出，人民幣真正的國際化是實現第三方使用，“人民幣如果能進入多邊安排才是真正的國際化。”

　　不應將資本賬戶管制視為人民幣國際化的障礙

　　目前人民幣國際化進程面臨資本賬戶下的可兌換問題的制約。“資本賬戶可兌換的問題提出了近20年，但近幾年要求加快這一進程的呼聲越來越高，但這也確實是複雜、漸進的過程。”王小奕説。人民幣下一步國際化的過程中面臨的問題是離岸市場發展比較緩慢，這和人民幣結算起步比較晚以及資本賬戶開放的投資項目範圍限制有關。

　　近年來，外管局採取措施，加快了資本賬戶可兌換的進程，比如逐步提高QFII的額度，為境外投資者在境內的投資提供較大的空間。此外人民幣的RQFII自去年12月份開始試點。

　　王小奕表示，資本賬戶可兌換並非是一個國家貨幣國際化的前提條件，“如果按照國際基金組織的資本賬戶管理附錄，完全可兌換的貨幣幾乎沒有，甚至包括擁有特別提款權的美元等貨幣。”資本賬戶可兌換的進程基本上是由一個國家的貨幣當局或者財政當局，根據國家的經濟、貿易以及貨幣的自由化的程度逐步實現放開；而一國貨幣的國際化則是可以通過市場供需雙方通過貿易或者投資驅動的。從長期來看，這是一個互相促進和互相推進的過程。

　　原外經貿部首席談判代表龍永圖表示，資本項目的開放不一定是人民幣國際化的先決條件，人民幣國際化的關鍵在於需求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越快，人民幣的充分完全可兌換時機就會越來越成熟，所以用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來推動資本項目的全面可兌換。當人民幣國際化到了一定程度，越來越多的國家歡迎人民幣投資，願意將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資本項目的開放就水到渠成了。”

　　曹遠征建議，可以考慮在資本賬戶下以人民幣計價開放。“資本賬戶不對外資開放，但是對人民幣開放。”曹遠征説，在本幣的名義下進行資本開放可以視為放開資本管制，隨著人民幣進一步廣泛使用以及國內金融市場的發展，資本管制的消失很可能是水到渠成。

　　把人民幣國際化的基礎放在自身金融業發展上

　　王小奕表示，實現資本賬戶可兌換必須建立穩定的金融市場，對金融體系實行審慎監管，使經濟保持長期穩定。曹遠征也指出，任何貨幣的國際化都一定要有一個龐大可靠的金融市場作為支撐，但中國的金融市場發展相對緩慢。

　　李稻葵認為，人民幣國際化不能空有其名，歷史經驗表明，一個國家的貨幣成為國際貨幣的過程往往也是對經濟發展形成巨大衝擊的過程。“人民幣國際化是一個漸進的、務實的、非常謹慎的中長期過程，這方面必須吸取日本的教訓。”李稻葵説，日元的國際化過程中，大量的資金、國際資本期待日元升值，涌入日本，導致經濟泡沫。李稻葵提醒，人民幣國際化不應該建立在升值上。匯率是貨幣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任何國家都要在匯率問題上保持一定的穩定，如果離岸市場的發展過快，貨幣交易規模擴大之後，很容易形成多種人民幣匯率機制。

　　“一種貨幣的影響力僅僅建立在升值的基礎上是不穩定的，要把人民幣國際化的基礎放在中國自身金融業的發展上。能夠發行人民幣計價的大量金融産品，才能真正將人民幣國際化的基礎做實。人民幣國際化一個重大瓶頸就是我們還沒有給投資者、包括國際投資者提供信得過的金融産品，如果這一條做不到，任何貨幣的國際化都將是空中樓閣，所以中國自身的金融體制改革是最重要的。”李稻葵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