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揚雷鋒精神 建設文明社會——公益路上,我們“雷”厲“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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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2010年06月10日 13:26 | 進入愛公益 | 來源:千龍網
被拍攝者在看照片
顧彩蓮
嚮導指著前面説:“于教授,翻過這座山,那邊有一位貧困母親。”
于全興挎上攝影包,提起手提包,跟著嚮導走去:“多長時間能到?”
“得五個多小時。”
綁著三角架的攝影包裏有一台哈蘇120相機、一台尼康D3數碼相機、兩台相機的配套鏡頭、儘量多帶的膠卷,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手提包裏裝著衣服、藥品、幾瓶礦泉水和方便麵。
每年的寒暑假,于全興都要帶上這身行頭,到中國西部最窮的地方去,用鏡頭記錄當地貧困母親的生存狀態。他此行的身份是紀實攝影師,職業身份卻是天津師範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
拍攝貧困母親,這單一的主題攝影,于全興做了10年。從天津出發,到達西部某貧困地區,完成拍攝後返回天津,這就算是走了一個來回。10年中,這樣的來來回回,于全興有過21次,其間走訪了64個貧困縣、267個村寨,拍攝過820位貧困母親。
于全興希望,通過展現貧困母親的生存狀態,引起廣泛關注,使她們能夠得到救助善款,從而擺脫貧困。他自己也在每次採訪結束後,把隨身衣物、藥品全部捐掉,只留下回程夠用的路費。有一次沒算計好,錢全都捐沒了,只好借錢回家。
“我覺得她們不是外人”
10年前,頭一次去西部時,于全興還是天津家庭報社的職業攝影記者,其攝影任務是接受“幸福工程”全國組委會的委派。當時,以“救助貧困”母親為宗旨的工程,已開始了6年。
那是在2001年1月,元旦剛過,于全興就從天津啟程,1月3日到了西寧,4日到了玉樹,帶上抗高原反應藥和氧氣袋,乘吉普車,登上海拔4300米的鄂拉山,然後頂著風雪繼續翻越巴顏喀拉山,直到7日中午才到了海拔4700米的結隆鄉:此行的目的地。
高原反應越來越嚴重,頭疼,頭暈,腦袋像個大氣球,越來越脹,一跳一跳,像針扎一樣疼。于全興望著前方,感覺“白色大地像一塊裹屍布鋪蓋在我未知的旅途上”。
“我真的害怕了,”于全興回想當時的心境説,“我後悔了。”
就在這時,于全興遇見了才仁巴毛母女。
那是個“冬窩子”,土坯壘的,門很矮,屋裏很暗,有個土砌的鍋臺,還有些破破爛爛的東西,沒有床,睡覺就在地上一躺。于全興進門的時候,見一個女孩蹲在門口,一手用力頂著腹部,臉色青黃。她叫阿夏 巴青才仁,是才仁巴毛的女兒。一年前,才仁巴毛的丈夫去世,女兒成為家裏主要勞力。
“怎麼啦孩子?”于全興問。“肚子疼。小病。”母親説。
巴青才仁9歲時就常鬧肚子疼,可她知道家裏沒錢,疼起來就拿手頂頂痛處,從來不哭,也從不要求治病。疼得輕些時就干家務,不疼了就到山上去挖冬蟲夏草。10年前,蟲草很便宜,130根才賣390元。
“怎麼不到醫院去檢查一下?”于全興問。
“哪有錢嘛?”母親説著,用手抹了抹眼睛。
“到鄉里的保健站檢查一下也好啊。”
“哪有錢嘛?”母親説,還是同樣的4個字。
“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拍攝、採訪都是次要的,”于全興後來説,“我當時就決定,帶巴青才仁到州上去看病。”
帶著巴青才仁上車後,于全興給她的母親留下150元,讓她置辦些年貨。她雙手合十,高高地舉過頭頂。那是個祈福的姿勢。
去醫院的中途,在小鎮歇息的時候,于全興把一個蘋果遞給巴青才仁,她接過蘋果,審視著,好久,這才輕輕咬了一小口,然後便把蘋果塞進了袍子裏。于全興不懂藏語,示意她繼續吃,可她無論如何不肯把蘋果再拿出來。于全興找來翻譯詢問,這才明白:巴青才仁要把蘋果帶回家,給媽媽嘗一嘗。
于全興拿出帶在身邊的所有水果,讓翻譯告訴她,這些都帶回去。“但你必須把這個蘋果吃了!”于全興幾乎朝她喊起來,然後就跑出屋子,拼命吸煙,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腦袋裏亂得一片空白。
繼續前行的路上,翻譯輕聲告訴于全興:那女娃把蘋果又咬了一口,就又塞進袍子裏,再也沒有拿出來。
淚水模糊了于全興的眼睛。
第二天到了玉樹藏族自治州康復中心,醫院裏最好的設備是一台陳舊的B超儀。檢查結果,巴青才仁得的是膽囊炎。于全興支付了醫藥費,又買些新衣服給巴青才仁,買些酥油讓她帶回家,希望她和媽媽過個好年。孩子緊緊拉著他的手,不説話,只是哭。兩個月後,于全興在採訪途中接到結隆鄉鄉長達哇的電話,得知巴青才仁的病已經痊癒。
“以前,按下相機快門,那是在拍攝別人,那是個機械動作。可現在不一樣了。”于全興回顧他這第一次採訪經歷時説:“每當快門‘咔嚓’一聲,我的心頭就一動。也不知怎麼的,我覺得她們不是外人……”
于全興後來把他按動相機快門的這種感覺稱為“觸動”,因為他在取景框中看到的影像,不僅映入眼簾,而且激蕩心頭。他覺得,如果沒有這種“觸動”,他不可能在離開記者職業、成為大學教授後,仍然一次又一次地走向中國最窮困的地區,走到最需要救助的母親們身邊。
從第一次之後,于全興3年間去西部採訪拍攝了6次。2004年,他被聘任為大學副教授,接下來的4年間,他又去西部採訪拍攝了12次。2008年升為教授以後,于全興又去了3次。
“10年,往返21次,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于全興沉思著説:“多少次從西部歸來,發現自己的心還留在那邊,做夢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