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英是明代最具代表性的畫家之一,與沈周、文徵明和唐寅被後世並稱為“明四家”,亦稱“吳門四傑”。仇英擅長畫人物、山水、花鳥、樓閣界畫,尤其擅長臨摹。仇英《清明上河圖》這幅集大成式的巨幅作品,對於我們了解明代中葉蘇州的政治、經濟、風土人情、城鄉風貌、寺院建築等,都具有重要價值和意義。相比于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仇英這幅作品的熟知度似乎沒有那麼高,但是在中國繪畫史上同樣具有重要的地位,在歷代《清明上河圖》摹本中仍屬精品,兩件作品皆為中國繪畫中的“國寶”。
一、吳門繪畫的興起與“明四家”的形成
“吳門”是一個地域名稱,史籍中亦稱“吳中”、“吳郡”,即指蘇州地區。蘇州地區在夏商時屬揚州之域。春秋時吳王闔閶即位後,命伍子胥擴城,升為吳國的都城,即今蘇州城的前身,“吳門”名稱由此而來。明代的蘇州府統領一州七縣,凡在此地域內出生和居住的畫家,均稱為“吳門畫家”。
吳門繪畫的崛起,是江南地區經濟文化生活繁榮的直接産物。明代中期,蘇州的工商業極度繁榮,成為江南地區的經濟中心,被公眾推為“天下四聚”之一。所謂“天下四聚”,北則京師,南則佛山,東則蘇州,西則漢口,當時蘇州可算得上全國最繁華最富裕的大城市。經濟的發達和財富的積聚,為文化藝術的振興提供了有利條件。明萬曆前後,蘇州以民間畫師為主,專門摹制古畫,主要繪製喬遷、祝壽一類的主題畫,供應各方的求索。在藝術交易的內容中,有字畫的買賣、仿製、臨摹、修補和裝裱,有書籍版畫的刻製刊印,有銅、牙、玉、漆、緙絲、文房四寶等各種工藝品的經營,吸引了國內外眾多客商前來光顧。蘇州地區在此後數百年中一直成為文人薈萃、書畫流通的重鎮。
市場的大量需求,是吳門畫家增多的主要原因,也是吳門繪畫形成、發展的重要基礎。 經濟和文化的繁榮也帶來了藝術市場的繁榮,文人畫家公開開列潤格,出售自己的詩文字畫。明四家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也概莫能外。據史料記載,仇英當時賣畫價位在“五十金”到“百金”之間,唐寅也是“閒來寫幅丹青賣”,就連沈周、文徵明等人直至陳繼儒、董其昌等大文人,為人寫序、寫祭文、寫祝壽詞、寫墓誌銘之類的文章,也是為了賣錢。在吳門四家中,特別是在唐寅和仇英身上,出現了文人畫家職業化和職業畫家文人化的特點。藝術家身上有了商人味,對待世事和處理問題也都不乏商人氣,不少明代畫家本身更加市民化。但也並非完全市民化,例如沈周對窮人十分關心,雖然賣畫賺得很多錢,卻家無余財。文徵明的畫“生平三不答應,宗藩、宦官、外國也”,一脈相承地繼承著我國歷代正直文人的清高和憐憫之心。
另一方面,明代大量出現收藏家,他們不但藏書,還收藏字畫,這也促進了繪畫市場的繁榮。經濟的繁榮是促進藝術收藏的基礎。蘇州一帶收藏家最為集中,互相間有著師徒、世誼、姻婭、眷屬等密切關係,形成了明代最大的地域性收藏家群體。像文徵明這樣的收藏世家在當時也有不少,成為蘇南、浙江地區獨特的人文景觀。宦官在明代也是有權有勢的人物,貪婪之心比官僚有過之而無不及,特別是對江南地區的敲詐勒索,更是無孔不入。很多的名家墨跡被高價買入豪門,也不乏阿諛奉承之徒花重金購買後作為人情禮品。這在客觀上也推動了繪畫藝術市場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