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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2011年12月15日 11:14 | 進入美術論壇 | 來源:中國新聞網
桂煥蘭正在修剪毛筆 |
“沒有其他人了,只有這個筆莊,只有我了。”桂煥蘭摩挲著手上的毛筆,言語間有不難察覺的悲傷。在昆明,最後一家手工毛筆筆莊隱沒在鬧市區背後的一條小巷子裏。而83歲的桂煥蘭,也成了最後一位能完成全道工序手制毛筆的制筆人。
“張學成毛筆莊者,創自清光、宣年間,屬南派贛係,與吳興“湖筆”同一祖源。自曾祖開基,綿延至今,幾近百年。民國初,避兵亂,祖父西遷入滇。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在昆頗有名氣。”剛踏進這間位於昆明大觀商業背後西安巷的小店,就看到墻上用相框裱起的筆莊歷史,桂煥蘭指著它對記者説,“我們筆莊,已經100多年啦。”
作為張家媳婦兒,桂煥蘭已來到昆明60多年,其夫張民傑正是筆莊莊主張學成的曾孫,手工製作毛筆的第四代傳人。“我到昆明64年,也就做了毛筆64年”,桂煥蘭説。正是因為張家、桂家同是江西的做筆世家,桂煥蘭和張民傑才自幼被訂了娃娃親,嫁入張家,入滇做筆。而今,張民傑已告病還鄉回到江西,只有桂煥蘭依舊守著筆莊,留在昆明。
店舖的一角,櫃子裏大大小小的青花瓷罐裝著不同型號的毛筆。“毛筆分羊毫、狼毫、兼毫、紫毫,這些我都能做。張學成筆莊最出名的就是東坡雞穎,寫慣了的老主顧非我們的筆不可。”桂煥蘭拿起一支小楷筆,一邊修剪筆鋒一邊給我們講起做筆的故事。
“一款好的毛筆必須具備“四德”,即“尖、齊、圓、健”。做筆不是變把戲,四大工序、108道小工序都馬虎不得。首先是選料,狼毫要東北冬天黃鼠狼的尾須,羊毫要江浙一帶的羊毛,筆桿可以從西山區墨雨龍潭選上好的竹子。”桂煥蘭説,“做筆先是‘水盆’:在水裏梳理毛須,只能用冷水,並且脫脂;然後是‘幹作’:做筆桿,裝筆頭;而後是‘整筆’,修剪分叉筆毛;最後是‘刻字’,在筆桿上鐫刻下筆的類型和出處。”
“按照工序,筆莊現在每月能出400隻毛筆,而且每天必須工作8小時。”當記者問起,有沒有工人或學徒一起做筆時,桂煥蘭説:“做筆就只有我了,大兒子會來幫忙刻字。”一個經歷百年風雨飄搖的筆莊,如今僅靠兩三人維持,桂煥蘭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做筆這門手藝,怕是要斷了。”
桂煥蘭説:“做筆不比其他,除了要從小學起,還要有天分。”老人家6個子女中,也只有大兒子張瑛學了一些,也未得精髓。“孫子張維很有天分,7歲時就寫了這塊招牌。”桂煥蘭指著門口的豎幅招牌對記者説,“可是時代變了,不能只靠做筆為生。子女、子孫們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對我來説,守著這店也只能是勉強維持生活。”
曾在上世紀30年代紅透昆明的張學成毛筆字緣何沒落至此,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經營慘澹。“聽老公公説,1938年到1945年間是筆莊的鼎盛時期,省政府辦公都用我們家的筆。那時候,張家一支小楷筆的價錢可以買兩斤肉。如今,平均下來每支筆也就是18、20塊,只能抵得半斤肉咯。”除了利潤低,資金週轉難、銷量差也是筆莊面臨的問題。“現在一月就賣個300支,大多都是熟客。而且時代變了,連我這做筆人都用圓珠筆寫字,還有多少人用毛筆呢。”
手工造筆也一直是毛筆製作的傳統方式,喜愛書法、國畫的人大多都選用手制毛筆,並有自己鍾愛的筆莊。在張學成筆莊的墻壁上,就挂滿了大大小小的書法字畫作品,楷書、草書、國畫應有盡有。“這是都是老主顧贈送的,”桂煥蘭説。記者還在一幅書法作品的落款處看到了這樣的題詞:“學成長鋒筆,東坡長短句。有如雲中漫步,何其快意。”
而今,讓人“何其快意”的學成筆或許就此失傳。“老伴已經回江西養老了,如果一天這店不在了,我也就回去了。”桂煥蘭拿起一支筆,摩挲著筆上“張學成毛筆莊”的刻字,“這筆莊、這筆,怕是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