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生機 盛世芳華——花鳥畫的時代發展與意趣之變

來源:中國文化報 | 2021年02月22日 16:12
中國文化報 | 2021年02月22日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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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生珍禽圖(國畫) 41.5×70.8厘米 五代 黃筌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寫生珍禽圖(國畫) 41.5×70.8厘米 五代 黃筌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太平盛世百花開,芳華吐艷福氣來。中國花鳥畫歷來以描寫大自然中的微觀世界為能事。在花鳥畫家眼裏,草木蟲魚、畜禽走獸、翎毛鱗介皆是充滿生機和寄託情思的絕佳載體,其畫法可包括“工筆”“寫意”“兼工帶寫”等數種。

“黃家富貴”“徐熙野逸”影響深遠

花鳥魚蟲以繪畫的形式出現,最早可追溯到史前石器時代彩陶之上的紋飾,它作為一種圖騰符號為人們傳達祥瑞的觀念。六朝時,已出現獨立形態的花鳥畫作品。至唐代,以工筆形態為主的花鳥畫完全成熟而正式獨立成科,與人物畫、山水畫三足鼎立,並産生了顧愷之、曹霸、韓幹、韓滉、邊鸞等諸多大家。

五代是花鳥畫發展的重要時期,出現了“黃家富貴”“徐熙野逸”兩大重要的風格體系。該體系延續至今,影響深遠。“黃家富貴”指後蜀畫家黃筌所作的院體花鳥,多寫珍禽瑞鳥、奇花怪石,富麗堂皇。具體以細挺的墨線勾出輪廓,然後填彩,即所謂“勾填法”,其畫風延續將近百年;“徐熙野逸”指江南處士徐熙所作花鳥,多寫江湖汀花野竹、水鳥淵魚,畫風粗筆濃墨,略施雜彩而筆跡不隱,即所謂“落墨花”。

雪竹圖(國畫) 151.1×99.2厘米 五代 徐熙 上海博物館藏

雪竹圖(國畫) 151.1×99.2厘米 五代 徐熙 上海博物館藏

《寫生珍禽圖》是黃筌傳世的重要作品。畫家用細密的線條和濃麗的色彩描繪了大自然中的眾多生靈,在尺幅不大的絹素上畫了昆蟲、鳥雀及龜類共24隻,均以細勁的線條畫出輪廓,然後賦以色彩。這些動物造型準確、嚴謹,特徵鮮明。鳥雀或靜立、或展翅、或滑翔,動作各異,生動活潑;昆蟲有大有小,小的雖僅似豆粒,卻刻畫得十分精細,須爪畢現,雙翅呈透明狀,鮮活如生;兩隻烏龜是以側上方俯視的角度進行描繪,前後的透視關係準確精到,顯示了作者嫻熟的造型能力和精湛的筆墨技巧,令人讚嘆不已。同時,畫面中24隻小動物均勻地分佈,它們之間並無關聯,亦無一個統一的主題。畫幅的左下角有一行小字:“付子居寶習”,由此可知,這幅《寫生珍禽圖》只是作者為創作而收集的素材,是交給其子黃居寶臨摹練習用的一幅稿本。僅從這幅稿本上即可了解黃筌作品的精妙,可以想象到黃氏其他作品的巨大魅力。正由於黃筌長期不懈地細緻觀察並堅持寫生,經過不斷的磨煉,才能獲得如此成功,並成為一個畫派的開創者。

作為最能體現徐熙文人野逸畫風的作品之一,《雪竹圖》以極其工整精微的畫法,呈現出一種“異常”的寫實性。其畫面中所描繪的景物,無論竹竿還是老樹、奇石,都基本接近原物大小,這樣更加強了畫面物象的身臨其境之感。在寫實的基礎上,《雪竹圖》也同樣具有“逸筆草草”性。作者將畫面圖底反轉,用墨作背景襯托出物象,一改傳統雙鉤墨筆暈染,這種技法不僅為徐熙首創,在日後歷代畫家作品中也很罕見。

鸜鵒圖(國畫) 88.2×52厘米 北宋 趙佶 南京博物院藏

鸜鵒圖(國畫) 88.2×52厘米 北宋 趙佶 南京博物院藏

文人寫意花鳥畫的新紀元

花鳥畫的立意,往往關乎人事。它既重視真,具有“識夫鳥獸木之名”的認識作用,又關注美與善的觀念表達,更強調其“奪造化而移精神遐想”的怡情作用,主張通過創作與欣賞表達人們的志趣情操與精神生活。進入尚文輕武的宋代後,花鳥畫受到皇家和文人士大夫的鍾愛,這不僅讓院體工筆花鳥畫發展至高峰,還開啟了文人寫意花鳥畫的新紀元,可以説宋代迎來了中國花鳥畫的成熟和極盛時期,在應物象形、營造意境、筆墨技巧等方面都達到了審美的巔峰。

宋徽宗趙佶的《鸜鵒圖》是寫鸜鵒的相鬥之趣。鸜鵒俗稱“八哥”,生性好鬥。該幅作品畫面上有三隻鸜鵒,兩隻正在激烈相鬥,一隻在一旁觀戰。居於上方的那只鸜鵒似暫獲優勢,但下面那只不甘示弱,正回過頭來用嘴狠啄對方向它伸來的利爪,真實地表現了它們之間鉤矩相搏、毛血飛灑的激鬥情景。鳥的毛羽蘸墨絲毛,淡墨渲染,表現出鸜鵒毛羽的濃黑深厚感。松樹的鱗皮用幹筆圈出,略施以淡墨。攢聚的松針,是由尖細的筆一根一根地畫出,顯露出松針的穎銳好芒。“鸜鵒飛爭翅跳蕭,急難枝上目如椒。寫情若果通于理,何事助金思滅遼。”這是1760年春天,乾隆皇帝在禦覽《鸜鵒圖》時,在畫面頂端幾近中間的位置題寫的兩首詩之一。在乾隆眼中,《鸜鵒圖》還是一處別開生面的活潑地、生死攸關的活潑地,因此他除了題寫詩詞以外,還禦題了“活潑地”三個大字。

玉壺春色圖(國畫) 131×42.5厘米 清 金農  南京博物院藏

玉壺春色圖(國畫) 131×42.5厘米 清 金農  南京博物院藏

花鳥畫在元代向著水墨領域逐步深入,而水墨寫意花鳥畫更是在明代漸成主流之勢,崇尚秀雅,強調有“士氣”,屬於文人畫的體系。墨竹、墨梅風行一時,蘭、竹、草蟲,亦作為專門畫題。前期有林良,中葉有沈周、陳淳,繼而有徐渭等。清代花鳥畫在承前創新的基礎上與西方的繪畫藝術碰撞交融,花鳥、蟲草、蔬果、梅竹畫,堪稱發達,真正地成為現代意義上的花鳥畫。

揚州八怪之一金農晚年創作的《玉壺春色圖》,以早春二月的“江路野梅”為題材,截取粗壯梅樹老幹,通貫畫幅正中,頂天立地,直至畫面上端處分槎,梅幹的右側有三五斜枝,蜿蜒向上伸展,枝幹稀疏,花朵星星點點。該作構圖奇絕,以大筆鋪枝,小筆勾瓣,穿插左右,枝幹以飽含水分的淡墨揮寫,濃墨點苔,更顯出老梅淩寒的性格。

西來東土(國畫) 145×360厘米 2007年 潘鶴 方土

西來東土(國畫) 145×360厘米 2007年 潘鶴 方土

多元探索 開啟現當代花鳥畫創新之路

20世紀至今的中國花鳥畫演變,重要的不是語言的變化,而是隱藏在語言變化背後的文化觀念及形式的改變。在現代畫壇,花鳥畫整體上已不太引人注目,但吳昌碩、齊白石、潘天壽、李苦禪、朱宣鹹、關山月等大師的出現,亦獨成高峰。

“筆墨當隨時代”是每個時代對藝術創作提出的基本要求,也是藝術創作體現其時代價值的重要路徑。花鳥畫作為中國畫的重要畫科之一,在20世紀50年代以來的社會轉型和文化變革中,以其表意傳情、托物寓意的獨特手法與傳統筆墨意趣的特點,創造出了諸多適應時代需要的優秀作品,體現了中國畫傳統的強大創造性。在今天,花鳥畫的嶄新面貌更多呈現的是藝術的自我和對筆墨新質的追求,承載的是現代中國人的審美態度和精神理念。在具體創作上,當代花鳥畫壇可謂百花齊放,在寫真方面引入了西方寫實繪畫的技法,在寫意方面與表現主義遙相呼應,在花鳥格物方面又與存在性和當下性悄然暗合。藝術家們通過梅、蘭、竹、菊等傳統花鳥畫中最為經典和基礎的題材,演繹了花鳥畫的新活力,並由此引發了對中國花鳥畫未來前進方向的思考。

紅棉白鴿(國畫) 71×88厘米  1977年 關山月 關山月美術館藏

紅棉白鴿(國畫) 71×88厘米  1977年 關山月 關山月美術館藏

當然,新時代、新題材、新生活、新觀念對藝術創作的具體影響也是多方面的。一些畫家力圖以花鳥畫為載體表達當代人有別於傳統的價值觀念與意識形態,但它又不同於傳統繪畫中的象徵寓意手法,是通過更具個性化的以花鳥為主體的畫面給人們以提示和啟發。在他們筆下,具體的形象被置於某種情境之下,被進一步符號化、隱喻化;也有一些花鳥畫家力圖通過對動物和其真實環境的整體描繪,營造出一種清新美麗的自然與藝術之境,讓人們在欣賞繪畫作品的同時,對由自然生物構成的美麗世界擁有更富情趣的認同;還有一些畫家敢於挑戰傳統範式,以敏銳的觸角,打破常規的構圖法則和現實生活特定的時空關係,充分挖掘色彩語言和新材質的魅力,以增強當代花鳥畫的藝術表現性,尋求更貼近當代人的審美需求;更有一些“觀念先行”畫家在創作題材和表現形式上不斷拓展,他們通過借鑒民間藝術的意象造型、平面構成的裝飾效果、抽象表現的符號元素,賦予創作技法以時代氣息,極大地豐富了花鳥畫的形式語言。進入新時代的花鳥畫家們通過不同的筆墨探索,正呈現出當代花鳥畫的盛世芳華。(天穎)

編輯:韓丹 責任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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