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迷人的喀納斯

央視國際 2003年11月24日 17:08

　　編導：孔憲靜 攝像：孔憲靜

　　【嘉賓】中國音樂學院的桑海波先生。

　　主持人：桑先生您好，桑先生一提到這個喀納斯湖啊，很多人都會想到喀納斯湖怪。我聽説前不久就有個攝製組到喀納斯湖專門去拍這個喀納斯湖怪。

　　嘉賓：聽説地震的時候，喀納斯湖出現了兩個湖怪，飛起二十多米高。

　　主持人：什麼樣的？

　　嘉賓：當地報紙也報道了，我看過圖片，兩個黑黑的東西飛起來，飛起湖面，當時有攝製組可能把這圖片都拍下來了，但是當地的人最後認為，就是以前所説的那種大紅魚。由於地震，它們有一種自然反應，飛出湖面二十多米高。

　　主持人：那您覺得，喀納斯的獨特之處在什麼地方？

　　嘉賓：聯合國環保組織一位官員曾經考察過喀納斯湖，考察過以後，他曾對中國的官員這樣講，説他考察過世界各地許多這種自然景觀，他認為喀納斯湖是世界上惟一沒有被人類污染過的自然環境區。我幾次去過喀納斯湖。

　　主持人：是嗎？那麼最吸引您的是什麼？

　　嘉賓：除了剛才所説的，它的自然環境沒被污染之外，更吸引我的地方是居住在喀納斯湖邊的圖瓦人，他的音樂文化。在去之前呢，我聽説有一位圖瓦老人叫葉爾德西，會吹一種樂器，能夠發出雙音，雙聲部，然後一個偶然間，我第一次看到他在吹，但是那次時間很緊迫，後來我們又專程去了一次，對圖瓦人的樂器進行了考察。考察後我們認為，它是一個很獨特，並且很有魅力的這樣一件樂器。這發出奇妙音樂的樂器叫蘇爾笛，雖然它身上只有三個音孔，但它古樸而又充滿生機的旋律，卻能讓這位圖瓦老人很愉悅地進入他的夢幻世界。　老人叫葉爾德西，他吹奏的曲子叫《美麗的喀納斯湖》。這根蘇爾笛，是用當地生長的一種草本植物做成的。據説，現在會演奏這種笛子的，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沒有幾個人了。“喀納斯”是蒙族語，它的意思是峽谷中的湖泊，葉爾德西就生活在這個地方。

　　位於新疆最北端的喀納斯，由於遠離城市，人口稀少，並且山高路險，因此這裡的環境還一直保持著較為原始的狀態。

　　居住在這裡的人被稱為圖瓦人，相傳他們是在大約四百年前由蒙古遷進來的，是蒙古族的一個古老的分支，但也有人説，他們是成吉思汗當年西征時遺留下來的一支人。

　　由於圖瓦人喜歡居住在依山傍水的山區森林地帶，因此人們稱他們是原始森林部落。　喀納斯的秋天是金色的，這時夕陽常常是透過雲間，將霞光灑落在牧場上，使得這裡的一切顯得格外寧靜、豐厚。

　　圖瓦人以畜牧業為主，過去他們還少量地種植一些小麥，但現在不用了，因為他們能買到更好的麵粉。有人説圖瓦人是天生的建築師，這是因為只要有一把斧頭、一把鋸，每個男人都能蓋房子。

　　這種用直徑三四十厘米原木堆成的房屋，未用一根釘子，但卻非常牢固，既保暖又防潮。在當地建一棟這樣的小木屋，兩個人用十幾天就可以建好。

　　主持人：剛才看這個節目的時候，節目一開始有一個吹笛子的老人，穿的是一個蒙古族的衣服，另外，我們在節目中還看到很多的蒙古包，通過這個，我們可以感受到圖瓦人好像有很多蒙古族的特點，但是，在節目裏又看到了有兩個人在修建一個小木屋，這個小木屋全都是用圓木來製造的，我覺得這個好像跟蒙古族的這個生活特點又有一定的距離。這是為什麼？

　　嘉賓：這你看到了問題的一個本質。這實際上是圖瓦人獨有的一個生活方式，是區別於蒙古族或者是其他民族的一個生活方式。你比如説他的宗教信仰，圖瓦人的宗教信仰，你們問他們的時候，他們説主要信仰佛教，但實際上他們一些行為方式更多表現出來的是薩滿教。薩滿教是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的一些民族共同信仰的一個教。它這個教的特點是萬物有靈，就是自然界的所有一切的植物動物，包括山、水、天、樹，它們都是有神的，那麼他們在一定的時候都要去進行祭拜，就是説圖瓦人自己的文化呈現了很多的多元性。

　　你看，剛才你提到的那個服飾，服飾它是蒙古族的，但是它也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小木屋實際基本上是他們自己獨有的一種居住的方式，他們自己叫冬窩子。在牧區他就住帳篷、蒙古包，跟蒙古族的那種生活習慣是一樣的，到冬天的時候，他就遷徙過去了，遷徙到冬窩子裏去住。那麼蒙古族這種情況就很少見。還有一個特徵呢，就是他的語言特徵，圖瓦人有自己的語言。

　　主持人：有文字嗎？

　　嘉賓：但是他沒有文字，他可以説幾種語言，比方説哈薩克語、蒙族語，包括他們自己的圖瓦語。蒙族後來有他們自己的蒙族學校，用蒙族語進行教育，但是他們確實有自己的語言，這就是其他少數民族當中可能少有的，但是，我們現在喀納斯也看到了圖瓦人也學會了做生意。

　　每天早晨，圖瓦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擠牛奶，因為牛奶是他們的主要食物，而用牛奶製成的奶酪、酥油等食物還可以賣錢或者換取糧食。

　　巴特爾是這個村裏的一個普通牧民，當我們正在拍攝他家的時候，他卻和剛擠完牛奶的妻子吵了起來。爭吵的原因是：他不願意幫助妻子去擠牛奶，因為他要去做另外一件他更喜歡做的事情。

　　一袋煙的工夫後，巴特爾好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開始給馬套鞍子，準備去租馬場，為遊客租馬。

　　到喀納斯旅遊的人逐漸多起來，是從三、四年前開始的。這幾年下來，當地的圖瓦人便知道了，只要能讓這些外地來的人玩得開心，自己的錢包就能馬上鼓起來。

　　現在圖瓦人從事租馬的大約不下一百人，過去這些曾用於放牧、狩獵的駿馬，今天卻載著遊客，緩慢的行進在喀納斯迷人的風光之中。

　　與巴特爾不一樣，葉爾德西老人的家就住在村子中間的一條馬路邊上。

　　三年前，這位來自城裏的洪津女士，看好了葉爾德西吹奏的音樂，於是便和葉爾德西簽下了合同，並將老人家的房屋全部租了下來，讓葉爾德西在家裏為遊客演奏。

　　我們這位老人今年66歲。這位老人他是從8歲開學，一直學到25歲。他前後學了17年，才對外演奏的。他的兒子現在跟他學，才學了5年，只能吹響，他吹不出來調，所以這笛子將面臨失傳，現在我國就惟有這一位老人會吹這個笛子。呆一會在老人吹奏的過程中，大家可以仔細地看一下，他是用牙齒咬住這口笛的邊緣，用他的舌尖來控制風門的大小，以至用他那粗獷的喉腔要來持續的。老人他要把丹田裏所有的氣，全都用在這根笛子上，所以吹起來非常辛苦的。就像我們不懂音樂的人吧，我們能聽出來兩種聲音，能聽到合聲的；像懂音樂的人，他能聽到五六種聲音，非常神奇的，所以説這是喀納斯一絕。　

　　一些遊客在聽完老人演奏的音樂後，還要為老人錄像或單獨拍照，他們當中有的是為了作紀念，有的是為了宣傳老人。

　　主持人：剛才這個鏡頭裏面看到了葉爾德西老人往那兒一坐，特別神氣，透著一種對自己藝術的那種自信。

　　嘉賓：對。葉爾德西老人這樣的給客人演奏的方式，這個時間已經近三年多了，他這個樂器，片子當中也提到了這個樂器，這個老人是惟一會吹的人，實際上可能還有其他人會吹。我們考察後發現，哈薩克族人也會吹，並且他這個樂器跟它的形制到技術，還有他的樂曲都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我帶來了這兩種樂器。

　　主持人：是這樣，是這兩件。

　　嘉賓：一件是圖瓦老人葉爾德西吹的，這是他送給我的一件樂器。這個樂器你看，只有三個孔，但是我們剛才聽片子裏，他能吹出兩個聲部，非常困難的。

　　主持人：難度這麼高啊？

　　嘉賓：難度非常高。為什麼呢？老人説，他要用丹田之氣來吹這個樂器。實際上他這個演奏技術，我感覺它是這樣的，他用半個牙齒堵在一半的半孔上，然後，然後用舌頭頂住剩下的半孔，然後舌頭兩邊留下兩個縫隙，其中一個縫隙是用丹田之氣，用喉音發出一種保持音、持續音。他是這樣，我就是模倣一下，但是我吹不響。然後，用喉發音，然後剩下的那個氣注入一個孔當中。完了，實際上發出的那種聲音是一種泛音，不是實音，那麼這兩個聲部就是很獨特。這是他這種吹法，那麼還有一種我們發現就是這種形式的笛子。他這個持笛的方法呢跟他們基本相同，只不過是這上面兩孔用了兩個手指，他的技術吹法跟圖瓦人的吹法是一模一樣的。但是，我們問哈薩克族的老人，吹笛子的時候，他也能吹很多樂曲。他這個樂曲也很有意思，不像我們看其他的民族樂器，吹出的樂曲就叫一個名字。實際上他這個樂曲就是我們常説的具有功能性，它每一個音樂，每一段音樂都是一段故事。總之，這件樂器所吹奏的音樂是能夠表達圖瓦人獨特的生活。

　　在圖瓦人獨特的生活中，夏住河邊、冬住山腳是比較典型的一種方式。

　　這戶人家的男主人叫赫孜，他們把山腳下背風較好的這處住所叫冬窩子。　明天赫孜一家就從河邊全部搬到冬窩子去住了。由於冬天溫度低，牛奶不能自然發酵，所以赫孜的妻子還要在這時，再做完最後一鍋奶酒。奶酒是牧民們最喜歡喝的一種酒，它度數不高，一般只有十幾度，相當於啤酒的度數，但一般人要是喝過兩瓶以上，就有可能在不知不覺當中進入醉酒的狀態。

　　製作奶酒的工藝很簡單，主要是把發酵好的牛奶放到鍋裏燒煮，在這個過程中，牛奶所釋放出來的蒸餾水，就是奶酒。

　　一般情況下三十公斤的牛奶，能出八公斤奶酒，八公斤奶酪，三公斤酥油。

　　這個夏天他們家做的奶酒全部賣給村裏搞旅遊的人家了，總共賺了五千多元錢。赫孜有五個子女，其中三個女兒都已出嫁了，剩下兩個兒子在身邊，還都沒有結婚。　這幾天赫孜已把家裏的東西，都用馬車陸續地運到冬窩子去了。圖瓦人的生活是與森林、河流、草地和牛羊分不開的，然而這一切，美麗的喀納斯幾乎毫不保留的都賜給了圖瓦人。

　　這是一頭馬鹿，霍爾沙已經飼養它好幾年了，而且每年都能在它的頭上割下一對鹿茸，今年的鹿茸也是剛割完。　圖瓦人的主食是麵包、奶茶、奶酪、酥油等，牛肉、羊肉只是在過節時，或是有什麼活動時才吃。

　　赫孜家現在一共飼養了三十隻羊，三十頭牛，還有三十匹馬。

　　此時躺在草地上的霍爾沙，似乎又找回了牧人的感覺。

　　圖瓦人一年當中除了做生意或有什麼重大事情之外，平時很少與外人打交道，他們的婚姻也一直保持著族內通婚的習俗，現在居住在新疆境內的圖瓦人也僅剩下不到兩千了。

　　喀納斯——圖瓦人的家園，這裡有原始的森林、神秘的湖泊、古老的部落、獨特的生活，但是當這些原始、神秘、古老和獨特一旦被今天的文明所慢慢浸透，那麼葉爾德西老人那悠揚的笛聲還能在喀那斯的上空飄揚多久呢？

　　嘉賓：看完這個片子之後，讓我們感覺到，美麗的喀納斯湖也正是由於圖瓦老人這樣美妙而動聽的音樂才顯得更加令人神往。

　　主持人：是啊，真是美麗的喀納斯湖，再配上這種美妙動聽而又非常獨特的音樂，真的可以稱得上是人間仙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