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三峽大壩水位的上升,屬於三峽的記憶也將變得不再完整。自然的三峽行將消逝,影像中的三峽卻可以時時重溫。
在電影《男人四十》中,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片斷:身為中學國文老師的男主人公和妻子一起背誦兒時熟讀的詩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這些不朽的篇章啟蒙了我們對三峽的最初印象。
《唐詩三百首》裏直接寫三峽的就有12首,而影片《巴山夜雨》的主人公秋石也是一位詩人。“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份美好的願望對主人公秋石來説,只能是一種奢望。他眼裏的三峽也多了一份歷史的沉重感。
在影片中,三峽起到了一樣什麼樣的作用?
三峽的山勢比較陡峭,象徵了當時嚴峻的社會環境,尤其是一個囚徒身份的詩人在船上,被押解著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在那個人人自危的年代,各懷心事的陌生人在旅途中風雨同舟。載得動這許多愁的,只有這滔滔流逝的長江,這曲折蜿蜒的三峽。
影片為什麼要選擇一條航船來作為故事發生的地點?
影片中所有的故事都發生在行進在三峽中的一條航船上,相對來説比較封閉,這就為影片情節的鋪展,情感的渲染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空間環境。
孤獨沉默的舊客船,寒雨連江的峽谷,湍急渾濁的江水,《巴山夜雨》裏的三峽是一位詩人眼中的風景。而在其他影片裏,三峽又是另外一種模樣。
在影片《世紀之夢》的開頭部分,皮膚被曬成古銅色,身體彎成一把大弓的縴夫們為我們展示出一個沒有了詩情畫意的三峽。
導演李前寬想要表現的是一種地域歷史和文化。對於生活在這條峽江中的人們來説,生活的艱辛要遠大於景色的怡人。但是,這並不影響生於斯長于斯的人們對這條峽江的熱愛。
在這部影片裏,導演不僅要記錄下來當時的三峽,還要把三峽的人們對故土的那種留戀,那種惜別,那種不捨,那種最終離別的回頭一瞥,都記錄在影片裏。
如果不是三峽,這些影片不會引起人們現在這麼大的共鳴。影片《巴爾扎克與小裁縫》講述的就是一個追尋與懷念的故事。
和影片複雜的名字不一樣的是,《巴爾扎克與小裁縫》講述的其實是一個簡單的故事。文革年代,下鄉插隊的兩個知青羅明和馬劍鈴用巴爾扎克的小説點燃了一個名叫小裁縫的鄉下女孩心中的火種。
在這個故事裏,導演刻意選擇了三峽作為三個年輕人的伊甸園。三峽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年輪一樣,把所有的歲月裏面的痕跡都包容掉,三峽這個具體的事件代表了一個時代的更新。
在這部趕在三峽大壩蓄水前拍出來的影片中,三峽象徵了對一個永遠消失的東西的緬懷,就像兩位男主人公逝去的愛情。在男主人公馬劍鈴的回憶中,那段歲月也變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起來,所以他才會在熒熒點點的紙船燈中找尋一個熟悉的名字。這是我們看到的關於三峽最浪漫的畫面。
但或許你不知道,影片拍攝的地點卻不是在真正的三峽。影片實際的拍攝地點是在湖南的張家界。作為一個客居國外多年的中國人,導演用三峽情結包裝了一個初戀的愛情故事。只有三峽才能經歷這麼大的一個變革。只有三峽才會有這個地域所具有的人的魅力。
在很多人眼裏,以前的三峽包含著“此情可待成追憶”初戀情結。
在更多人眼裏,現在的三峽包含著可以瞻望的期許。
值得欣慰的是,我們還可以在夢境裏再訪三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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