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酣睡的結果是早晨醒來時在嘴邊的睡袋已經結成冰,八點三十分,太陽還沒完全露出地平線,帳篷裏仍然很。
很無奈的起來,舀了半盆小米粥,就著鹹菜算是早飯。因為要隨隊去探路,午飯往往不能吃飽,所以儘量在上路前吃點東西。
我開著9號車算是記者車隨同探路,中央臺的記者王紅軍坐在我們車上,加上高琦、陳志偉、八郎學,我們一車坐滿了5個人,每個人都在懷裏抱著相機或者攝像機。
離開營地,最初仍然是依靠尋找車轍前進。跨過一條流進多格錯仁的河流,很快就可以接近從營地就能眺望到的獨山。獨山在附近幾十公里都算是很有特點的一座山丘。山也不高,相對海拔在200米左右,但是在起伏主要是以山嶺方式的高原上,這樣突然的一個孤零零的崛起,就很容易成為一個地理標誌。我們從獨山東側繞道,山後是一片洼地。我們在這裡失去了車轍的痕跡,大家分頭出去尋找,結果誰都好像在已經凍結的路面上斷斷續續的發現了一些似乎是車轍也好像是水流形成的痕跡。因此其他三輛車直接翻過了一道山梁,我們則沿著一個好像不斷出現車轍的滿是鹽鹼結成的白色河谷地一直向西追隨車轍而去。河谷地大約有7、800米寬,我們必須翻過我們右手的一道幾十米的山梁才能繼續向北。河谷兩邊不斷出現大批的野驢和羚羊,順著河谷的方向向遠處一到紅色的山崗奔去。我們在車上都認為在那道山崗前會有一個容易向北通過的山口。 但是走了幾公里也沒能接近那道紅色的山崗,而其他三輛車和我們之間的通訊聯絡已經斷斷續續。
我們選擇了一個相對比較矮的位置開始翻越這道山梁,因為坡陡,車的動力明顯不足以承載全車5個人的重量,於是4位乘客下車,我一個人挂上低速四驅儘量找一些沒有尖銳石頭,並且山坡相對平緩一些的地方轟鳴著翻上山梁。從山梁的位置向北望去,很遠的地方有幾列雪山,近處則是東西向橫陳在我們要前進方向上的無數道山嶺。沒有車轍,也看不到任何人類曾經活動過的痕跡。看來繼續向北的道路只有靠我們自己走出來了。另外的三輛車此時已經下到了北面的河谷,我們從高處已經能夠看到他們。因此我們只有從山樑上衝下去,跨過河谷,翻過前面的山嶺向著他們行駛的方向追過去。我們的車在前天爆了胎,現在沒有備胎,也沒有絞盤,對講機在山嶺間的傳送距離受到很大的限制,失去聯絡的情況下要在荒蠻的起伏不平的高原上重新建立起呼叫也是完全沒有準的事情。因此單車在這樣的區域裏一旦陷了車或者輪胎在漫山遍野尖銳向上凸起的石頭上扎了個洞的話,就極容易陷入危險。我儘量的追趕車隊。
但是單車有一個最大的好處是可以隨時停下來拍攝。我們在登上一個高坡以後,遇到了左手的十幾隻藏野驢,它們一開始並沒有打算有什麼動作,只是在幾百米外注視著我們。野驢遇到的多了,本來沒有太注意這一群。但是隨著我們向山坡頂上開去,它們漸漸從停在遠處開始踏步,並且向著我們的方向奔過來。我知道他們又要開始玩從車前衝過去的遊戲,於是加大油門向前衝去,眼見著距離越來越近,陳志偉和八郎學在叫著快點停車,因為在幾十米內已經可以清楚的拍攝了。
此時頭驢對著我們衝過來,在大約30多米的地方突然向右變線,但是因為速度過快,四條腿已經不能支撐它身體的重量,眼看著斜斜的摔了出去。但是沒有任何遲滯,它立即在一片揚起的塵土中修正了方向,帶著它的隊伍從我們車前不到十米的地方衝過去。我看到它摔倒的時候立刻停下車來,大家立刻跳下車開始用相機、攝像機捕捉他們從十幾米外奔逃而去的身影。
在一個山崗前我們追上了隊伍,又一列大約5200米左右的山嶺橫在前面。在翻過幾道山嶺後,前面出現很寬闊的一大片河谷地,最寬處有幾公里。我們在一道山嶺的高處停下來確定自己的位置
在我們的北方,也就是我們計劃中要去的方向,有一座紅色的山崗,上崗的頂部是一個平臺,科考隊中有人確認那裏是一座火山遺跡。而在火山和我們之間還有一道寬闊的河谷地,河谷地對面的一道山樑上可以看得見幾道山澗。陳志偉説那邊好像有野牦牛,其實我們早就看到河谷地裏有幾隻野牦牛在水邊,一是因為很遠;二是因為野牦牛也見多了並不覺得稀奇,因此並沒人注意對面的山坡。等他再一次説對面好像有野牦牛的時候,我掏出望遠鏡,結果驚訝的發現,對面的山坡上分散在兩條山澗旁有最少100多只野牦牛在悠閒的曬太陽。它們悠閒毫無戒備的姿態讓我們斷定這裡一定是個野牦牛的公園,在野牦牛的圈子裏一定是個聖地。
回程要順利的多,直接可以向南行駛。走到靠近獨山的地方,車隊前面報告出現了100多只藏羚羊。我急忙開車衝到前面,果然在前面大約100米的山岡上齊刷刷站著上百隻的藏羚羊,一片昂起的角織成了一片網,好像在舉行一個盛大的集會一樣。正準備拍攝,前面有人下了車,藏羚羊立刻四散奔逃。我們則繼續追趕上去。走上那個剛剛集會的山崗,前面是一大片緩坡,大約20幾隻沒有角的母藏羚羊向右奔去,我們急忙開始拍攝,卻突然想到,剛剛那一大群雄性藏羚羊為什麼卻沒有了蹤影!?在這樣一大片開闊地裏,要想躲避我們的視線幾乎沒有可能,難道這20幾隻雌性藏羚羊是專門為了吸引開我們的注意力而做出的向北奔跑的姿態?動物真的有這樣神奇的分工嗎?由此我想到這次已經取消了的去巴毛窮宗的計劃,那個據説在我們西方只有150公里的神奇的動物的歸宿地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動物為什麼會在垂老之時選擇那裏作為他們終老的地方?可可西裏有太多的未知數是我們這次的行動不能給出解釋的!
在獨山向南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橫在我們眼前的多格錯仁和遠處的一片白雪覆蓋的普若崗日。雖然已經離開了好幾天,最近的直線距離也在7、80公里之外,但是6400多米的普若崗日始終也沒有離開我們的視線。
晚上連夜紀錄一天的行程日記到1點多鐘。臨睡前鑽出帳篷到營地臨時在西南角上建起的野外廁所去方便,盡然發現陳曉夏的帳篷裏還在亮著微弱的手電燈光,我走近前去,聽到他在為今天錄製的節目配上解説詞,原來他要利用夜深人靜的時分才能完成這項特殊的工作。營地裏早就寂靜無聲了,工作了一天的科考隊員們早就進入了夢鄉。只有白天跟著科考隊出去採樣,晚上回來要整理文字圖像的記者們還在工作,他們在整個的行程中工作的時間是最長的,我在心裏向他們暗暗致敬。
責編:戴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