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 劉三姐》續寫傳説
央視國際 2004年04月06日 10:22
播出時間:2004年4月1日 CCTV—12 23:50首播
2004年4月2日CCTV—12 12:35重播
編導:李品華 出鏡記者:李品華
嘉賓: 梅帥元 山水劇《印象 劉三姐》 製作人
王潮歌 山水劇《印象 劉三姐》 導演
樊 躍 山水劇《印象 劉三姐》 導演
導語:
主持人:歡迎收看我們的節目,這裡是廣西陽朔的劉三姐歌圩,現在在這裡每天晚上都會上演一場你肯定從來沒有看過的演出,它被稱為是山水實景演出,名字就叫《印象 劉三姐》。
這場山水實景演出是在一週前剛剛正式對外公演,現在每天晚上都會有近兩千名游客專程趕到這裡來觀看,這一段被群峰環抱的漓江的江面,就是它演出的舞臺。現在工作人員們正在準備今天晚上的演出。不相信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演出的人請注意了,下面就讓我們來認識一下這場山水實景演出《印象 劉三姐》的總策劃,藝術總監和製作人梅帥元,我們在這場演出的舞台中央,漓江的江面上專訪了他。
訪談1:
主持人:我們不可能在其他的任何地方看到這樣的演出嗎?這種山水實景,自然實景的演出?
梅帥元:從我目前了解到的情況,我覺得還沒有,因為首先這個舞臺,它是全世界最大的山水劇場,它有1.654平方公里,那麼這個記錄我們已經申報吉尼斯了,現在(資料)已經在英國了,我估計很快就會下來,因為吉尼斯總部的人告訴我,這樣的劇場他們都沒見過這樣的概念。
主持人:那麼你們所指的,這個觀眾不可能看到過的演出是指什麼呢?
梅帥元:在水上演出,在山水之間演出,在大自然中演出,像這樣的演出方式,它的演出形態,應該説是革命性的。
主持人:您是指在這個世界上,在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都不可能看到)?
梅帥元:應該沒有。
主持人:都沒有?
梅帥元:我自信沒有。
主持人:您怎麼敢這麼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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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人:梅帥元 |
梅帥元:因為我們上次有個世界旅游組織的官員他們來看過這個演出,他們認為他們都沒見過,他們是全世界各地的演出都看了,那麼看了這個演出的時候,他們認為真是獨一無二的。
主持人:在山水之間來做這麼一場演出,在6年前,還只是您腦子裏的一個想法,為什麼要把演出放到山水裏呢?
梅帥元:當初我經常在漓江上,我是作家,當時,經常在漓江上漂流着,我喜歡這條江,我寫過很多小説,那麼這片江水對我有一個非常難忘的一種東西,就勾起一種東西,我覺得在裏面可以做一些東西,但是當時沒有想清楚是做什麼。因為我後來做了劇場的團長,就是做演出了,那麼後來,我覺得老做這種舞臺演出,我覺得不過癮,不刺激,能不能做得更大一些,把一個演出搬到大自然裏面來做?那麼當時跟張藝謀導演來溝通的時候,他也感覺這種方式非常有意思,就是有這麼一種演出形式是可以找到的,是可以不用通過舞臺的方式,就是搭一個舞臺的方式做的,就是我們現在説的山水實景演出。有人説它,是不是所有目光所及的地方都在演出,我也認為是這樣的。
主持人:目光所及的地方,就是觀眾能夠看到的地方……
梅帥元:都在演出,群山,燈光的變化,它都是演員。
主持人:您是説那個山也參加了演出?
梅帥元:對,它是演員,另外還有一個,我們的大自然也在演出,它每天都不一樣,你們這兩天在這兒看的可能是煙雨漓江的感覺,但是有時候我們會看到另外一種景象,非常漂亮,就是那個山一點(遮擋的)東西都沒有,燈光上去的時候,就像那個銀幕,那種漂亮,透的,那麼這種景象的形成不是我們在做,是上帝在做的,他們也在參加演出。
主持人:是天上……
梅帥元:天在參加演出,我們只做一半,另外一半是上帝在做,所以山峰,這12個山峰,他們是演員,水流是演員,鸕鶿是演員,這些竹林,這些煙霧,只要參與的東西都在演出,那麼這個演出我們就叫做山水實景演出,它確實和人造的在舞臺上演出是不一樣的,那個東西我們能預料到,它會有什麼情況發生,但是這個不知道,突然一陣風來了,雲來了,都是演出的一些景象。
主持人:那導演怎麼控制這個效果呢?
梅帥元:無需控制。你每天看到的都不一樣。就是它每天都是新的。
主持人:您怎麼來評價,與張藝謀、張導的合作?
梅帥元:張導是一個非常有意思,有創新精神的人,而且跟他合作非常愉快,他在工作中有時候表現出非常有趣的這種狀態,使我們覺得很興奮,非常多的點子不斷地閃現。
主持人:他也同樣是一個,這種山水實景劇的好導演嗎?
梅帥元:應該是。
主持人:他也擅長於此?
梅帥元:它的創作上有很多難點,因為做每一個節目的時候,做每一個項目的時候,他都會非常認真,但正因為他這種認真,使他的創作也蠻痛苦的,我覺得,就是這個過程,他甚至有時候説,都説想不動了,這個太難了這個地方,為什麼?因為這片江,它不是一個湖,不是一個池子,它是一個不穩定的水域,它有環保的問題,比如我在這裡要挖掘什麼,或者在江上要做什麼都不行,你必須是沒有痕跡的。開始我們也不知道能夠這樣演出,那麼做製作人的話,當時只是想,應該在山水中有一個演出。
主持人:只是一個演出而已?
梅帥元:那可能做一個晚會了,也可能做到這樣,很低檔了,那麼現在這個演出形態非常好,我認為是偉大的,創造了一種新的演出形式,這個是我們前人沒做過的,這個是非常了不起的。
訪談2:
主持人:做這樣一場山水實景的導演很困難嗎,比起普通的舞臺劇的導演?
樊 躍:很難。
王潮歌:非常難。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想象到的這些困難。
主持人:作為導演你們需要做什麼,不需要做什麼?
王潮歌:我們需要做一切事情,好像沒有不需要我們做的事在這兒。包括像昨天晚上我就會親自的,着急給天氣預報臺打電話,今天水怎麼樣,風怎麼樣,必須問他們這些事情。
主持人:這也需要導演來去做?
王潮歌:因為我要告訴演員,今天風是怎麼樣刮的,所以我的水霧要怎麼放,提前做出這種預案來,所以山水實景演出跟舞臺最大的不同,它是山水實景,這是兩個概念,山水是我們最大的背景和最大的靈魂,我們必須遵從這個靈魂。如果我們背離了它,我們就不是山水演出,如果我們要是被它壓迫得太小了,就看不見我們了。怎麼樣在這片山水裏找到我們合適的位置,大小正好,胖瘦正好,讓大家看著又是山裏的,又是水裏的,又沒有説,只有山水沒有我們,這個尺度是我們很難的一個攻關的地方。
主持人:在導演這個《印象 劉三姐》之前,你們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山水實景演出的,這種在山水之間的演出?
王潮歌:我們倆在拿到任何一次可以演出的機會的時候,都在想,我們怎麼能夠不同,我們怎麼能夠創出一條路子來。
主持人:見沒見到過,或看沒看到過並不重要?
王潮歌:我覺得不重要。對我們創造來説不重要,可能我説這些話有一些人會,不是特別地願意聽,但我認為搞藝術應該是天分的事情,就是後期的努力,學習,和勇敢、想象都沒用,它就是天生的,就是有這種氣質的人,他就可以在做這個事情,不是所有的人可以當藝術家,不是這樣的。
樊 躍:天才的職業。
王潮歌:對,應該是這樣的,現在因為中國人很喜歡大眾、一群,不愛説,我最怎麼怎麼樣,不愛説這個,但它真是這樣的。
樊 躍:我們基本有一個原則,我們見過的最好不要,最好不動用。
主持人:我在看這個演出的時候,我聽到有的觀眾講,這場演出它主要就是一個創意,一個想法,得到這個想法比較難,但是如果一旦有了這個創意,那麼具體操作,做這個導演工作要相對容易得多,可能有很多導演都可以來做這個山水劇的導演?
樊 躍:我以為不是這樣的,我覺得它,至少是我們現在做的這個結果吧,應該是藝術的呈現,山水,尤其是桂林山水,我認為它很美,它很唯美,很漂亮,我覺得在這個山水上做實景演出,用藝術去呈現,我覺得藝術是天才的職業,它需要天分,當然它也需要機遇,但是它同時也需要進入一個非常正確的思考。我覺得我們倆在搞這個山水劇進入是快的。
主持人:在《印象 劉三姐》中,有哪些是二位導演獨特的東西?與眾不同的?
王潮歌:我們三個人(張藝謀、王潮歌、樊躍)的作品。我們覺得在藝術上,我們三個人是如此之默契,如此能撞出那種美麗的火花,他們在北京的時候,説,只要他們三個在一起就關燈,屋子就黑了,然後就看見火花亂轉。像昨天夜裏也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人坐在凳子上,就越説越興奮,越説越來勁。
樊 躍:非常舒適。
王潮歌:特別高興,就是在這個時候,你刺激我一下,我刺激你一下,你有一點,我再給一點,就在特別美好的一個狀態下,搞這個創作,至於是這主意是誰出的,樊躍的,我的,張藝謀的,我們特別難分辨,到今天你剛問我説哪一點是你想的,哪一點他想的,我們倆就會對視着眨巴眼,沒想起來,應該是我們三個人,非常美好的一個情況之下,碰撞出的一些概念。
主持人:在這場演出當中,有幾百個演員都是由漁民來演的,漁民在這個演出當中,比職業的演員更適合嗎?
樊 躍:因為他們是土生土長的漁民,所以他們做演員,我覺得首先相配於這個實景演出的概念,我覺得在這一點上,借我前面那個話,我覺得在這裡面首先需要想像力。
王潮歌:或者觀眾看了漁民演員的時候,都似是而非,説演員,漁民,漁民,演員,都似是而非了,特別好。
主持人:但是這些漁民他們畢竟不是專業的演員,你們怎麼能夠讓他們,能夠配合整個演出的成功,比如説,我看到在演出當中,對這個節奏的控制,這個動、靜、快、慢都是非常講究的?
樊 躍:這個要付出巨大的勞動,而且這種勞動我覺得這種勞動……
王潮歌:很有技巧。
樊 躍:一是有技巧,而且要,確實要付出非常艱苦的勞動,而且這個勞動,確實是,它是埋在裏面的。
主持人:你現在都難以用一句話來表達嗎?
樊 躍:很難表達,很難表達,因為它是個非常長的過程,讓漁民做演員,這是第一。讓他們能聽懂音樂,能按照導演的指示、能貫穿演出的始終,我覺得這簡直是太難了,我覺得這也是山水實景演出,尤其這個桂林山水實景演出的一大特色,我覺得他們的表演,如果談到他們的表演,我覺得今天看來,只有他們能夠表演好。如果是我們的職業演員,我覺得到這裡是個錯誤。
王潮歌:味道都不對了。
樊 躍:完全不是這種味道了。
主持人:怎麼能夠讓他們完全配合好整個的演出效果呢?
王潮歌:排練,無數次的排練。
樊 躍:上百遍上千遍的排練。
王潮歌:上百遍上千次的排練。
樊 躍:無數種脾氣的發生,王導和我經常去叫喊。
主持人:對這些漁民演員也會像要求職業演員一樣去要求他們嗎?
王潮歌:一定。
樊 躍:一定是這樣。
王潮歌:因為我們觀眾坐在這兒來説,他不管你是幹什麼的,我就要看專業的演出。
樊 躍:他要質量,要演出質量。
王潮歌:所以我們必須用最專業的演出,來回報給我們花錢買票坐進來的每一個人,觀眾不管你這個人是誰。
主持人:用職業演員的標準來要求漁民?
王潮歌:對。所以我們之間的跨度太大了。就是這個難度就太大了。
主持人:你們覺得現在他們夠職業了嗎?
王潮歌:我覺得非常好。
樊 躍:非常出色。
王潮歌:非常出色。
樊 躍:我們現在從心裏應該説對他們所有的付出,包括今天他們呈現也是很感激的。
王潮歌:心存敬意。如果是在北京、上海那種速度很快的城市,這樣快的,如果你們在陽朔呆着的時候,你發覺這裡安靜是正常的,你快,倒不對了,那人家一直在這兒慢慢地生活,你們到來讓他們提這個速,他一點點提速,都快崩潰,你還讓他提,你跟他一起崩潰,死過以後,再提,這個速度跨越相當大,所以我們心存敬意也是在這一點上。你比如説就,紅綢過江的那一場,排到第二天的時候我就發現他老掉,抓着抓着綢子就掉了,我在上面就開始罵,拿着話筒,誰誰你怎麼了,就開始叫喚,他們也不言聲,但是還是掉,中午吃飯的時候,啊呀,我一下受不了了,手上全是血口子,因為那個水,蘸着那個綢子,那個綢子是非常堅硬和沉的。
樊 躍:非常沉,蘸着水以後重量是非常沉。
王潮歌:有時候你的紙硬一點你都會把手劃破。
主持人:會很鋒利。
王潮歌:很鋒利。然後上面還有一根繩子,抓着抓着手都破了。
樊 躍:後來又找來許多橡皮膏,纏上橡皮膏繼續訓練,非常艱苦。
樊 躍:每一天的紅綢這場練幾十遍。真是幾十遍。
王潮歌:那個綢子一天斷七根,練練練就撕,七根七根的就沒了,就斷了。所以今天你能看到的這一點,那真是我們,啊呀,那血就是跟綢子的顏色一樣。
主持人:現在這個演出是剛剛正式公演,它會一直演下去嗎?
樊 躍:會一直演下去的。
王潮歌:會一直演下去的。
主持人:每天都演?
樊 躍:每天都演出。
主持人:那麼作為導演你們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樊 躍:我們終極的目標,是使這樣的演出應該説…
王潮歌:我還真沒太想這個問題,你這麼一問我倒是覺得,要是按我理想的狀態,我的理解,我希望再有這樣的機會,再有兩次這樣的機會。
樊 躍:甚至還多。
王潮歌:今天早上起來藝謀導演也跟我們倆這樣説,你給我一片草原,你給我一個黃土高坡,你給我一個古舊的房子,你再給我一個什麼樣的一個環境。
主持人:類似於這樣的創造過程你希望再來一次?
王潮歌:兩次,或者是更多。
樊 躍:類似於這樣的實景演出概念,應該説實景演出概念。
主持人:你們兩位導演都是這樣想的?
王潮歌:嗯。
樊 躍:我們有點上癮了。
王潮歌:這種成就感讓你作為一個搞藝術的人來説,啊呀,挺過癮。
樊 躍:是,因為山水實景演出的概念本身,就很能感染人。
主持人:這種成就感是來自於業內的評價,還是來自於觀眾,還是來自於你們自己?
樊 躍:來源於我們自己。
王潮歌:自己,絕對是自己。
樊 躍:我覺得搞東西自己一定要陶醉進去。
主持人:你們二位是很容易自我陶醉的人嗎?
王潮歌:是。
樊 躍:是,應該是。
王潮歌:挺容易自我陶醉的。
主持人:但是經常地自我陶醉,可能會聽不到別人的意見?
王潮歌:就是藝術這個東西,我有點不同的看法,因為沒有一個作品,昨天藝謀就跟好多記者在這個問題上就急起來了,沒有一個作品是十全十美的,沒有一個作品是所有人都喜愛的,藝術它應該是非常個性的,自我的東西。
樊 躍:但是這個作品一定要有它的絕無僅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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