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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中戰士:衡陽特大火災追蹤(二)

央視國際 2003年11月07日 13:50


  主持人:我們接下來聯線前方主持人王躍軍。你能把營救現場最新的進展給我們講一下嗎?

  王:現在從我身後就可以看到,後面的樓就是倒塌之後剩下的殘余的幾個樓房,但是從目前來看,應該説也是處在搖搖欲墜的狀態。現在的挖掘也遇到了最困難的時期,現在還有一名消防隊員沒有救出來,因為再往前挖的話,可能就會危及沒有倒塌的樓房。所以再挖,就可能對挖掘人員帶來一定的傷害,或者造成一定的威脅。另一方面,從現在可以看到,在遠處可以看到廢墟上還在冒著煙,現在這個地方著火已經60多個小時,但現在還在冒著煙,他們在挖掘過程當中不斷用水箱向裏噴水,現在還沒有找到這名消防員。再往前挖一點,有可能威脅到沒有倒塌的樓房,威脅到人員。現在有三個攻破點,通過特殊的儀器,後面的樓房稍微有風吹草動都要進行觀測。只要樓房有一點晃動的動態就要疏散下面的人員。一方面尋找人比較困難,另外一方面,挖樓對找到的人帶來一定的威脅。雖然做了很多工作,但是現在挖掘到了非常關鍵的時期。從我們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有很多沒有挖掘出來。現在他們也在想辦法進行挖掘,來尋找還沒有找到的消防隊員。

  主持人:他們現在的打算是什麼,是放棄挖掘還是有什麼樣的其他做法?

  王:他們現在想了很多其他的方法,比如現在通過人工的一點點的向裏挖。另外可能先把兩邊的樓房扒掉,然後從兩邊進行尋找,不直接挖還沒有倒塌的樓房。

  主持人:這樣是否意味著對最後一位消防戰士的營救工作可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王:現在來看是這樣的,因為現在還不知道消防戰士的大體位置和在什麼方位,所以最後一名消防戰士的搜救工作比較困難。

  主持人:現場對這名消防戰士生還的分析是怎麼樣的?

  王:廢墟倒塌到現在已經有60個小時。另一方面,埋在下面的物質還在燃燒,這種煙熏火燎,對下面的人肯定會帶來極大的傷害。從現在來看,生還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主持人:你有沒有問過這樣的問題,因為火災到現在為止已經是60個小時,他們一直在澆水,為什麼火還在著呢?

  王:因為埋在下面很多物質,包括有些塑料物質,這些物質可能由於廢墟壓在下面之後,裏面的溫度還是很高,遇到一些空氣,可能還會再復燃,現在還在冒著煙,下面有些物質還有復燃的可能性。

  主持人:接下來我們就來聯線經27小時被成功救出的消防班的班長江春茂。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江:我的身體狀況,我覺得沒什麼大礙,挺好的。

  主持人:但是我現在聽你説話還是有點虛弱。

  江:有點虛弱是因為疼痛引起的。

  主持人:醫生説你可能在底下有點缺氧,所以好像腎有點問題是吧?

  江:最主要還是缺水,在那裏動不得。

  主持人:你現在能不能回憶得出那會兒樓塌是什麼狀況?

  江:樓塌的時候,當時我們集中精力進去,突然一下咔嚓一下,柱子斷了,倒了,它打過來擊中我的頭部以後,小的零碎的把我打趴下了,邊上有一些大石頭,倒的水泥柱子橫樑。

  主持人:你當時昏過去的還是一直都是清醒的?

  江:我當時沒有昏過去,一直都是清醒的。

  主持人:你在底下的空間能有多大?

  江:開始的空間比較狹窄,稍微一動,背上有小石頭壓著,一隻手被柱子壓住了,就是這樣。


  主持人:你當時是一個什麼樣的姿勢,躺在地上還是坐著?

  江:跪著的,腳被壓住了,跪在上面,跪在那裏。

  主持人:你身上那些小石頭後來是你自己給扒開的嗎?

  江:對,以前在新聞裏聽説煤炭工人,洞塌了,他們能夠爬出去,我為什麼不能呢?我有我的毅力,我也有我的兄弟朋友,那麼多當兵的戰友,我有父母有家人,我為什麼就不能試著爬出去呢,我就這麼想著,試探著動身體邊上的石頭,開始挖出一些,我試著用手挖,上面是大梁的石頭,下面有一些雜亂的石頭,下面就往下沉,洞就顯得更寬鬆,我就把前面零碎的東西扒開,到了一個坑裏面,另外挖了身體就寬鬆了,怎麼能把一個手擠出來,一隻手扒東西,沒扒多久就扒了一個洞,毅力就比以前堅定了,我覺得我渾身是勁,半個袖子被壓住了,我想辦法非要把袖子拉出來,拉出來的希望是有的,把背部搞的更寬鬆,慢慢朝左邊傾斜,把右手的袖子拉出來,慢慢移的感覺,把它挪出來,把手慢慢挪出來,還算好,不負我的希望,還好挪出來了,這樣方便多了,我就兩個手一起挖,我就開始挖我前面的洞,前面一挖,也往下面塌了一點,裏面的空間就更大,我的希望就來了,我扒開石頭,我膝蓋前的一些石頭扒掉一些,這時我覺得再把腳拿出來還是困難,我用全身的勁,兩個手抱著我的小腳,一起向外提,我只拔了一個腳出來,拔出來輕鬆多了,腿等了好久都是麻木的,腳壓了好久好久,一直是麻木的,痛在哪都沒有感覺。我取了以後,左腳出來,右腳出來左腳就松了一些,我想這下應該把右腳取出來。但是運氣不太好,那一塊石頭壓在我腳上的大拇指,壓了很久,拔了幾次拔不出來,後來我下決心使勁拉,拉出來了,腳拉出來了,沒什麼大礙,覺得好痛好痛。我動了好久,開始隊長跟我聊天,我告訴説隊長,你不要問了,我好難受,隊長等一會兒就叫我一下,我説我沒事,但是我不想説話,好痛。在我可用的空間裏邊,讓我的身體更舒服一些,因為當時的擠壓,我的臀部有一塊石頭,最後隊長……好痛好痛,幸好腳取出來了。挖了石頭,把石頭挖出來,在挖的時候有一個振動,地在下降,開始挖,腿劃傷了。

  主持人:你剛才説當時你聽到隊長説話,當時你確信隊長當時還是活著的。他有沒有跟你説他當時是什麼狀況?

  江:我的腳還沒提出來的時候,我問他,他問我你怎麼回事,我説我沒事,我問他,我説隊長,你有什麼事嗎,他説我沒事,我挺好的,沒有壓力。還有一個戰友,我們聊的,那個戰友,好像憑感覺,也沒問他,好像覺得他沒事,覺得沒事,聊了聊,隊長問他他沒應,也是叫他他應了很困一樣,我把洞打寬一點吧。大概兩個小時他已經沒反應了,叫不應了。

  主持人:你當時叫他叫不應的時候你著不著急,你有沒有想辦法跟他聯絡過?

  江:別的辦法也想不出來,叫不應的話,除非是出現奇跡,一下把洞挖開,可是那不可能的,因為挖石頭不可能一下挖開,他們又不知道具體位置,不可能挖出來。挖快一點,大不了還能救他。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後來他們找到我,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找到了我。

  主持人:隊長當時的位置是在你的邊上還是在你的下面?

  江:在我的左手邊,隔了4米左右。

  主持人:你能不能把你的隊長,還有你當時聽到另外一位戰友的聲音,把他們倆的名字告訴我們。

  江:新戰友叫周忠君,隊長叫陳桂華。

  主持人:你在底下的時候,覺得什麼樣最困難,是看不見、呼吸不好,還是渴?你身體最難受的是什麼?

  江:開始是痛,到了後來是渴,上面有人在澆水,我還以為是下雨了,拿個報紙接點水,被煙熏,後來又吐出來,沒辦法。

  主持人:最難受的是什麼時候?

  江:最難受的是痛,臀部的石頭,上面的腳又被壓,壓的好緊好緊,很痛,腳、屁股都被壓住,還有背上有石頭頂著,渾身痛,就是痛,難受。沒什麼別的,就是感覺差不多的,我的空間那麼大了,不存在呼吸困難,就是想辦法讓人家把我找到。靠我個人的能力,爬出去的可能性已經沒有了,沒有好的辦法,想辦法打通。

  主持人:你在那裏面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可能沒希望了?

  江:開始也想過,最開始的時候想完了,完了,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戰友、朋友、兄弟等等,親人,父母把我養這麼大,當兵,我的志願是當兵,如果我不能好好的活著,父母不知道怎麼過,他們已經把希望寄託放在我的身上了,後半生。

  主持人:你什麼時候知道外面有人救你了?

  江:聽到挖土機上來挖,挖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隆,聽的清。我在裏面叫,時間就是快挖到我之前。

  主持人:你什麼時候能跟外面的人通上話?

  江:挖的時候,就是快出來了,我在一直叫,叫不應我又吹口哨,我以為他們聽見了,但是外面嘈雜聲太大,他們可能沒聽見我的叫聲。但是後來我就叫,我説喂,有人嗎,他説還有個活的,還有個活的,馬上就把邊上的石頭,挖著挖著,把我挖出來了,他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江春茂,我把手伸了一下,跟他握了一下手。後來把邊上動了,後來把頭盔、石子撿出去了,把我拖出來了,把我拖出一半左右,另外一隻手慢慢挪出來,他兩個手一起就把我拖出來了,我的眼睛馬上就模糊了。

  主持人:當時你發現終於有人來救你了,可以把你挖出來,你當時怎麼想的?


  江:當時想希望來了,我全身的痛,我知道活下來的希望很大,因為他們挖過來了,那麼多保護我的東西,鋼筋,最主要的就是他們來挖我了,找到我了,希望就來了。

  主持人:你知不知道你出來的時候,醫生説你能活27個小時在底下,是一個奇跡?

  江:那時他們很急,馬上把我抬出擔架,飛奔著跑向救護車就走了,我自己沒多想那麼多。

  主持人:你出來的時候説腳疼,你現在的腳疼的怎麼樣了?

  江:腳受了傷,但是沒有大礙,骨頭什麼都是好的,擦破了一點皮,一個手挖石頭挖傷了,手傷的比較嚴重,挖傷了,很痛。

  主持人:你傷了之後還幹消防嗎?

  江:還幹呀。我進來的時候感覺消防還可以,我既然幹了這一行還怕什麼,以後有了經驗,我還怕房子再倒嗎?

  主持人:但是會不會你以後一到火場,想起來像前兩天的經歷,會不會害怕?

  江:有害怕就好,因為有了害怕,有一個經驗了,發生同類事情,我首先讓他們收車。


  主持人:你這兩天睡的怎麼樣,做不做噩夢?

  江:不做噩夢,但是覺沒睡多少,身體翻過來很麻煩,就平躺著。

  主持人:你在下面27個小時有沒有睡過覺?

  江:睡是想睡,如果不痛的話睡的就舒服,但是我痛,根本就沒辦法睡,因為我知道沒辦法出去,養精蓄銳一下,最好能休息睡上一覺更好,但是我睡不著,痛就無法入睡,腳也壓的疼,就只能等著他們來救援。

  主持人:你在底下做自救,所以最後才能夠倖存下來。這些自救的事情是以前消防隊裏教你們的,還是你的本能?

  江:這是我的本能。教逃生這種時候根本就沒有辦法想,看過新聞裏挖煤的,我就想我為什麼不能活下來呢,我有信心,我能夠活下去,我是這樣想的。

  主持人:你是重慶人,這個事發生了之後,你家裏很擔心的,你現在通過我們的電視跟家裏人説點話好不好?

  江:首先對生我養我的父母講兩句話。爸、媽,你們不用擔心,我只是受了一點點輕傷,以後也不會再有同類事情發生,我畢竟幹了消防,讓你們擔心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平平安安,不要再為我想別的,我現在只是負了一點點皮外傷而已,沒有什麼大礙,你們儘管放心。還有我的外婆年齡那麼大了,還有祝他們的兒子、孫子永遠開心,不要為我勞心動眾,那麼遠,我其實挺想念你們的。本來今年我打算回家,但是今年老兵退伍的人數比較多,我明年無論如何會回來看你們的,給你們見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孫子,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主持人:你的很多戰友都在廢墟上工作,挖了你整整十幾個、二十幾個小時,還有一些戰友犧牲了,能對他們説兩句話嗎?

  江:對沒有犧牲的戰友,他們的心情像我現在一樣,同樣心情很沉重,活生生的看著戰友被壓著見不著了,不要過於傷心,既然幹了消防,選擇了消防,就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但是遇到這種事情,對於我們大家上了一個警鐘,我們以後要學會保護自己,就這樣。

  主持人:小江,非常謝謝你,祝你早日康復。

(編輯:張麗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