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管會聽美國的嗎?
------2003年9月26日《國際觀察》
央視國際 2003年09月28日 10:12
主持人(水均益):大家晚上好,歡迎您收聽我們正在為您現場直播的《國際觀察》。
昨天在伊拉克傳出一個不幸的消息,伊拉克臨時管理委員會成員哈什米女士在遇刺五天之後因病情惡化而不幸死亡,成為首位遭遇不測的臨管會成員。我們現在在電視上看到的這個畫面就是哈什米女士,這是今天7月她與沙拉比一起參與聯合國會議的情況。哈什米的死亡似乎表明在繼伊拉克機境內的美國、英國和聯合國機構遭到襲擊之後,伊拉克人自己組成的臨管會也成為被襲擊的對象。一直以來伊拉克不少人認為臨管會是美國人用來統治伊拉克的工具,不過最近沙拉比的一些言論使人們感到臨管會與美國之間的矛盾正在逐漸顯現,臨管會對美國態度的轉變是否跟哈什米被刺有關,美國將如何應對臨管會的要求,臨管會會聽美國的嗎?我們今天就這些問題進行討論。今天在演播室裏參與我們討論的是《環球》雜誌社的總編輯馬曉霖,還有我們的新聞觀察員郭建新。我想首先問二位一個問題,哈什米遇刺背景到底是什麼?
馬曉霖(《環球》雜誌總編輯):大背景還是伊拉克現在很混亂的局面,刺殺哈什米女士具體誰幹的,不了了之。最重要的可以這麼分析,還是屬於破壞伊拉克重建。一方面要製造新的混亂,過去都是針對美國目標,針對聯合國的目標,針對英國的目標,現在把暗殺的矛頭對準未來伊拉克的領導者。
主持人:她死的背景有一個圖版,我們來認識一下哈什米這位已經遇刺身亡的女士。年齡50歲,職業外交官。她曾經擔任過伊拉克前副總理阿齊茲的助手,而且還負責過當時的石油換食品項目,是在外交部裏主要的一個角色。另外她還是臨管會唯一一個前伊拉剋復興社會黨的成員。我在想這樣一個背景跟她遇刺有沒有關係?
馬曉霖:剛才我只説了一個層面。第二個層面,反映了一個問題,現在伊拉克抵抗也好,或者外來勢力也好,以一制一已經提上議事日程,刺殺哈什米無疑就是殺雞給猴看,殺一儆百,威脅其他的伊拉克臨時管理委員會的成員,警告他們離美國遠一點,不要成為美國的傀儡。
郭建新(新聞觀察員):實際上他們從一開始被美國指定為作為臨管會成員以後,當時美國要給他們提供保鏢的,一個人12個,但是他們共同表示不要保鏢。
主持人:他們的考慮是什麼呢?
郭建新:與美國保持一個距離,他們不願意在12個美國人的簇擁下、保衛下,出現在伊拉克人面前,這讓人看了非常不舒服。哈什米她當時也不要,但是也有需要保衛的問題,她一般都找伊拉克人,她是找的她哥哥,跟她同時遭遇襲擊的還有她哥哥。她正準備從家裏出來去參加會議,這時候有六個槍手來刺殺她。當時保護她的只有三個人,實際上應該有12個人,她説用不著,有四個人當她的秘書,整理文件,還有五個去接受美國的關於保鏢的培訓。連她哥哥在一起,她只有三個保鏢。可以看得出來,當時搞襲擊的這些人是知道她的習慣。為什麼不去打沙拉比?沙拉比原來就有軍隊,他同意到伊拉克他周圍就有一堆人。她明顯旁邊人比較少,比較好下手。再一個她被認為是前政府遺留下來的官員又參加新的臨管會,也就是新的伊拉克政府,襲擊者要用這一點來警告參加臨管會的和美國人合作的人,選擇她,一個比較好比,再一個她是前官員。
主持人:她的死被很多媒體理解為實際上是一種警告,警告誰呢?警告臨管會。因為臨管會被認為是美國人的傀儡,還説臨管會步子走得跟美國人太近,基本上是亦步亦趨,馬先生,您同意這樣的説法嗎?
馬曉霖:我基本上同意。臨管會完全是在美國的扶植下産生的這麼一個機構,儘管它有廣泛的代表基礎,代表各部族、不同的政治派別、不同的宗教派別。因為它是屬於在一個佔領軍的扶植下成立的機構,很容易被反對美國佔領的薩達姆政權勢力也好,或者基地組織也好,看作是美國佔領軍的傀儡。
主持人:應該説哈什米女士的遇刺,的確在伊拉克震動比較大,特別是在臨管會範圍內。我們現在看到的畫面,就是北京時間今天,她的葬禮在巴格達舉行,據説她的遺體最終要運到納傑夫去,據我們最新的情況,現在遺體已經運到納傑夫,準備在那兒下葬,因為納傑夫是伊拉克什葉派的宗教聖地,很多隆重的宗教葬禮都在那兒舉行,而哈什米本人也是什葉派穆斯林。有一個話題就要談到這兒,這件事情對於臨管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郭建新:這種影響一直存在,大家會有一種緊張,但是又不能離開。
主持人:對臨管會二十幾個人傳遞了一個什麼樣的信號?
郭建新:你與美國人合作,你與美國人亦步亦趨,你不和美國人保持相對距離或者不反對美國人的話,你就有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襲擊,等於發出一種死亡通緝令,用死亡的方式來威脅現在在美國的扶植下的這樣一種政權。
馬曉霖:本身客觀上對臨管會成員來説,現在伊拉克安全環境非常惡劣,以現有各派的武裝力量來講,恐怕很難維持伊拉克的安定狀態,甚至我覺得連中央領導的自身安全都難以保障。從這一方面來講,臨管會他一方面要與美國保持距離,另一方面也還是離不開美國目前這種佔領。
主持人:説到這個話題,我想把這個話題往前推進一下。從哈什米遇刺,人們想到或者看到一種針對於臨管會的警鐘,而這個警鐘無外乎就是警告臨管會不要跟美國人搞得太近。而反過來我們最近注意到臨管會的一些成員,特別是本月的輪職主席沙拉比的論調似乎漸漸在脫離美國人的主旋律,甚至有人説是在唱反調。我們一起來看一個短片。
9月23號,紐約時報一篇名為伊拉克臨管會代表與美國産生分歧的文章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文章指出,沙拉米在這一次紐約之行中將帶著存在著響亮的要求獨立的聲音,同五角大樓的保守派官員和伊拉克民族主義者進行全面的會晤。在接受紐約時報的採訪過程中,沙拉比要求伊拉克臨時管理委員會被給予伊拉克財政和安全方面的部分管理權,並且不贊同向伊拉克派出更多的外國軍隊。沙拉比還説,伊拉克臨管會已經向法國和德國派出了代表,要求將伊拉克納入聯合國的委任託管之下,這似乎意味著即使美國繼續留在伊拉克,他們也將喪失對伊拉克的實際控制權。一時之間有關伊拉克臨時管理委員會向華盛頓要回伊拉克控制權的説法受到了人們的廣泛關注。
主持人:最近這兩天來自臨管會成員,特別是沙拉比這樣主要角色的一些言論被媒體關注,而且主要一個原因,想到今天這個節目的主題,臨管會是不是不聽美國人的了?或者説是不是開始要和美國人唱反調了?馬先生,你怎麼看?
馬曉霖:我覺得這是一種表面現象。就臨管會現在的勢力來講,就伊拉克的安全環境來講,它不可能現在就脫離美國的保護,脫離美國的支持,但是我覺得現在就是説,伊拉克局勢的發展,各派力量已經在不停地博弈,你增我長,這種情況下,沙拉比的表態無論他所代表的伊拉克國民大會也好,或者把本人的政治前途也好,都在進行鋪墊,為將來最終完全實現伊拉克人自己治理伊拉克做準備,或者拉選票,就是説收攏民心。因為大家知道沙拉比這個人是伊拉克各反對派當中最有親美情結的人,或者最有親美背景的一個人士。
主持人:或者説他的美國背景最濃重。
馬曉霖:大家都知道他是美國國防部看好的一個大紅人。過去在各反對派中最被美國人看好,一致認為他是薩達姆政權倒臺之後的總統人選。在戰爭爆發不久,在巴格達還沒有完全被美軍拿下來的時候,美國就派專機把他送到伊拉克南部,他在那兒已經就未來的伊拉克前途、伊拉克的政治結構,發表了很多很有煽動性的講話。但是這個人有他政治上很圓潤的一面,他走在很前面,説到他的前途他又很低調,説我沒有個人野心,我不想在未來政權中謀得一官半職,我只想給伊拉克人民帶來一個民主自由的社會。我在巴格達採訪期間,伊拉克各派舉行兩次大會,沙拉比都是派代表參加,包括在納西裏約第一次很重要的會,全世界都很矚目,他本人沒有出席,他非常低調。
主持人:以至於有人分析他的時候説,他是一個很有政治抱負,甚至用了一個詞,很有政治野心。
郭建新:從他過去的經歷也可以看出來,這個人是有政治抱負的。他出身於富商,而且是望族。58年出去以後,他上了麻省理工,在美國他的發展是比較順利的,拿了博士什麼的,叫衣食無憂,可以過好日子。但是他跑回伊拉克,參加各種各樣的政變。完了鑽到伊拉克北部的山溝裏建立根據地,成立伊拉克國民大會。像所有這些東西都被美國所看重,認為什麼呢?一個可以放棄自己富足生活,投身一種政治運動的,這是美國國防部拉姆斯.菲爾德這幫人看重他的。再一個,這個人的政治資源,從各個方面,組織能力,尤其他學過理工,學過文科等等,從組織諜報工作等等,都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政治資源是非常好的。
主持人:我想引用一下9月22號紐約時報的一個評論,評論沙拉比説,他正從美國國防部保守派的“紅人”變成代表獨立的伊拉克民族主義者。應該説最近這幾天沙拉比的確説了一些讓人感覺似乎要跟美國分道揚鑣意味的這樣的話,比如他跟美國人要財政權和部分的管理權,他也認為伊拉克的主權,當有記者問他,什麼時候回歸主權。他用了一個詞,馬上。而這些東西都和前一陣無論是美國總統布什也好,國務卿鮑威爾也好,表的態都是差距比較大的,這一點也不能説簡單的一種姿態或者一種策略吧。
馬曉霖:從我看來還是一種策略。他回到伊拉克之前,或者剛回伊拉克低姿態,還是在政治上的很成熟的一種表現。
主持人:怎麼解讀他最近的一些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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