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SARS警鐘

------2003年9月10日《國際觀察》

央視國際 2003年09月11日 15:52

　　主持人（水均益）：大家晚上好，歡迎您收看我們正在為您現場直播的《國際觀察》。

　　昨天新加坡衛生部宣佈一名27歲的研究人員被確認感染了非典病毒，這條消息很快在全球各地的媒體被廣泛的報道，更加引起了普通民眾的警覺。人們不禁要問，這一例SARS的出現，是不是意味著新一輪非典的開始。這個我們每一個人都很關心的問題就是我們今天節目的話題。今天在演播室裏我們請來的兩位嘉賓，一位是黃建始先生，他是中國醫學科學院院長助理、中國協和醫科大學校長助理和著名的流行病學教授，歡迎您的到來。另外一位是我們的新聞觀察員張郇。我想在我們討論之前，我們還是先來看有關這次新的病例的一條新聞，一起來看看。

　　新加坡衛生部9月9號下午宣佈，8號在新加坡總醫院發現的一名非典疑似患者被確認感染了非典病毒。這是一位27歲的男子，在8月26號午夜開始出現發燒症狀，在多次就診之後，被新加坡總醫院收治。這是新加坡自5月底以來發現的首例非典病例，目前發現和收治感染SARS病人的新加坡總醫院已經將警惕等級從黃色提高到僅次於紅色的橙色。較早前爆發的非典型肺炎在新加坡奪去了33條人命，另外328人發病。5月31號，世界衛生組織宣佈新加坡不再是非典疫區。然而世界衛生組織9號表示需要進一步化驗後才能確認這一病例是否的確是非典患者，同時現在不會對新加坡發出新的旅遊警告。儘管如此，在發現非典患者消息傳出之後，新加坡股市出現了五個月來最大的單日跌幅。

　　主持人：今天我們在前面的新聞節目當中也看到了很多有關這次事件的反映，包括我們中國的反映。應該説全世界對這樣一條新聞還是高度警覺。這裡我發現一個問題，或者説我們看到有一種矛盾，新加坡説這是一個確診的非典病人，這個病例是可以被確認的，而世界衛生組織的官員卻説不完全符合他們的標準，這裡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矛盾呢？

　　黃建始（協和醫科大學流行病學特聘教授）：我想從新加坡政府的角度來説，他是想採取最慣用的公共衛生成功的小題大做的做法。在這個事件發生之前就把它掐死，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小心無大錯，這樣的話在很小的範圍內就可以控制，等到大的時候已經不行了。從世界衛生組織的角度，有一個全球性的影響，所以必須很慎重的按照科學的觀點來做這個事情。

　　主持人：是不是在非典的界定上還存在一些模糊的説法？

　　黃建始：對，因為世界衛生組織關於SARS的定義實際上是公共衛生監測的定義，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非常可靠的診斷手段來確定病原體。

　　主持人：只是有一些症狀或者我們大家公認的一些症狀？

　　黃建始：有一系列的表現加起來，所以它是叫做診後群，實際上SARS英語就是説，急性嚴重呼吸症狀診後群，一系列東西加在一起是這種東西，並不是一個明確的疾病。

　　主持人：新加坡方面的官員在解釋這個問題還有一種説法，可能也印證了剛才黃先生用的帶有一定引號的小題大做的作用。他説反正我們檢測了他，而且是按程序，發現他病毒感染呈陽性，而且做了三次，這樣的話，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們只能認為他是一個確診的。

　　張郇（新聞觀察員）：從新加坡方面講起來，他確實擔心有些東西漏網，他當然要採取他所能採取的一切辦法以防止個例變成兩個或者三個。現在大部分都認為這是一個個例，但是他是怎麼樣染上的，還有待調查。但是從具體的做法講起來，新加坡把血液的樣本送到美國去，獨立再進行一次檢驗，看看是不是。但是不管怎麼説，現在從他的體內檢驗出SARS病毒，給大家提出一個問題，原來世界衛生組織説SARS已經零病例了，全世界範圍當中，是不是SARS又來了？是不是跟今年上半年的情況一樣？大家都想到這個問題。但是現在看來它是一個個例，即使是在新加坡還不存在又流行的狀態，更不要説全世界了。

　　主持人：反過來有一個問題，SARS已經過去幾個月了，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數據和各國、各地區提供的數據，這個病已經徹底消失了，起碼短時間內。

　　張郇：只能説沒有新的病例。

　　主持人：各個國家都是零病例的報告，但是一般人感覺所謂病源的存在，到底在什麼地方，看看新加坡個例的這個人，他的接觸似乎是很小的，他只是先後去過兩個實驗室。

　　張郇：這個人過去一段時間他沒有去過SARS疫區，今年整個一年，他只是呆在新加坡。現在這個兩個研究室都是在研究傳染性病毒的，有一個是SARS病毒。值得注意就是説，他最後一次到研究SARS病毒的研究室，這個研究室停止研究SARS病毒已經十天了，所以説一般認為在這麼長的時間裏這個病毒已經不會存活了，這是到目前為止大家的認識。

　　主持人：這需要請教一下黃先生，黃先生是專家。

　　黃建始：因為世界衛生組織當時宣佈世界上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傳播，是基於他所接受的報告，是不是衛生組織的監測系統是十全十美的，現在也不能下這個結論。到底還有沒有局部性的東西，這還是有待解決的問題，像你所説的這個實驗室十天之內沒有做了，但是會不會偶然性存在某個地方還不知道。

　　主持人：按新加坡方面的説法，這個人接觸這個實驗室和這個實驗室上次用過，或者説開過有SARS病毒容器的間隔是六天，按一般的概念，這個病毒不會存活。

　　張郇：那個研究室是最高等級隔離的病毒研究所，所有人進去都是要穿著像太空服一樣的衣服，包括這個人進去也是這樣。至今他怎麼染上的，應該説是一個謎。當然大家都想到這個研究室是因為離SARS病毒似乎最近。

　　主持人：這個研究室是原來做過SARS病毒的分析或檢測的。

　　黃建始：所以説有很多問題還有待解決，這為什麼需要流行病學要從每一個細節來調查。但是就是説，P3也並不是最嚴格的，P4才是最嚴格的，P3有些東西保護還是沒有P4嚴格。

　　主持人：據您了解SARS病毒的存活有沒有規律，現在我們掌握什麼情況？

　　黃建始：到目前還不能下結論，目前收集的證據還不是很充分，從人類對每個疾病的了解都需要一段時間，像SARS從開始在地球上出現到最後截止，一共是233天。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們人類取到對這個疾病的認識的知識是史無前例的，但是並不能説我們很多東西就應該滿足了，可以用五個字表示“任重而道遠”。

　　主持人：黃先生，我知道您也是公共衛生防治的專家，從您現在得到的情況來看，您覺得新加坡政府、新加坡各有關方面在這個消息出現之後所做的一切，您給他打一個什麼樣的分。因為我們在前面的短片裏也聽到了，新加坡很快把防治SARS的警惕等級從黃色提到僅次於紅色的橙色。

　　張郇：這是指那家醫院，不是全部。

　　主持人：我説錯了。請黃先生判斷一下。

　　黃建始：我覺得新加坡這樣做是非常好的，如果打分我要給他打A。因為在公共衛生領域最好就是小題大做，是褒義的。就好像你滅火一樣，你在星星之火的時候滅掉，比等到燎原的時候滅掉，那個資源是不可比擬的。等到蔓延很多的時候是很難滅的。

　　主持人：比如像世界衛生組織就不能夠也小題大做呢？

　　黃建始：世界衛生組織是一個世界性的組織，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會造成全世界的影響，他必須慎重，因為他不具體做具體的疾病控制，他僅僅是一個協調組織、制定政策、交流信息，從總的全球範圍內，他沒有具體做一個工作。

　　張郇：這個病人在一開始發燒之後，到最終確認被收治住院實際上到過兩個診所、一個醫院，都是因為發燒去的。

　　主持人：而且他接觸二十幾個人。

　　張郇：現在這些人都被隔離了。這是我的問題，我們現在都提倡發燒門診，一發燒了先把SARS排除了，當時沒有辦法確認他是SARS，還是這些診所的人沒有想到這一點？

　　黃建始：兩種可能都有，因為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給新加坡打A，並不是説他就沒有再改善的地方，他還是有改善的地方。另外一個東西SARS病毒早期傳染性並不是很強的，回憶我們出現的情況，實際上第一例引進北京的例子，在山西的時候他已經病了，那一段時間並沒有傳染太多。

　　主持人：我們先稍微休息一下，然後回來還會繼續我們的話題。對於像SARS這樣在前一段時間我們已經很熟悉、但是實際上也造成很大危害的一種流行病，還有沒有再爆發的可能性。另外各國，包括我們作為公眾來講，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這樣一個疾病。我們稍微休息一下，然後繼續我們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