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説為毛主席治眼睛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當時我們最熟練的護士滴眼藥水的手都在不停地顫抖，總是滴不進去，無法沖洗主席的淚道；我的心也在瘋狂地跳動，分速達到了120下……”毛澤東的眼科醫生、現年79歲的唐由之昨天回憶起30年前的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昨日下午，由衛生部、教育部和中央電視臺聯合發起的“弘揚醫德醫風、構建和諧關係”大型公益活動走進廣東省中醫院。吳階平、裘法祖、鄧鐵濤、嚴仁英、鐘南山、唐由之等十幾位中國醫學界的大家分別走進全國十所著名醫學院校和醫院，現身説法談醫德醫風，而眼科醫學大家唐由之的那段“特殊經歷”也成了眾人追逐的焦點。

　　神秘會診不知患者是何人

　　1974年冬天，48歲的中醫眼科醫生唐由之被通知到北京解放軍305醫院會診。他剛走進會議室就感受到一種很異常的氣氛，首先，這次會診沒有告訴在場的醫生是進行哪個科的會診，來的十幾位醫生中有心臟科的、有肺科的、有眼科的，還有皮膚科的，其中眼科大夫就來了七八個人，唐由之是惟一的一位中醫。其次，沒有病人的詳細資料，僅被告知性別、年齡和病症。這次神秘會診後的一個月，唐由之又參加了兩三次這樣見不到病人的會診，大家都認為病人患的是白內障，需要手術治療。

　　臨近春節的一天，一位40多歲的解放軍敲開了唐由之的家門。唐由之只是跟妻子陸麗珠説有事出去幾天，便下了樓。載著唐由之的轎車很快到了機場，與其他專家一起飛到杭州，終於見到了“幕後”的患者毛主席。

　　要在主席眼睛禁區做手術

　　為主席做了檢查後，唐由之隱約感到極可能由他挑起手術的“大梁”。因為在病例討論時，他發現主席咳嗽得相當厲害，而且吞咽部已經沒有感覺，咳嗽對手術非常不利。西醫白內障手術是在人的黑眼球邊緣切開，通常要縫5針，而劇烈的咳嗽容易導致針口裂開，因此普通的外科手術風險非常大。相對而言，唐由之進行的中醫金針撥障術則是在角膜外緣到外眥部的中間、角膜緣外3.5毫米至4毫米處切口，不足2厘米的切口並不需要縫針，而且傷口也容易癒合。這種手術方法是唐朝流傳下來的古老中醫手術方法，但一直以來，這個手術部位被認為容易引發感染和並發癥而成為眼科禁區。唐由之專研這種方法達16年之久，認為雖然存在風險，但切口部位出血少，傷口癒合性好，尤其適合體弱的老年人。

　　在意識到毛主席的身體狀況很可能更適合金針撥障術後，唐由之從初見主席的興奮，一下子變得極度緊張，連覺也睡不著了，並且眼底也出血了。

　　用唐詩解除主席忌醫心理

　　“主席這個人很自信、很自強，他感冒發燒了還常常去鍛鍊，到大雨中淋雨，他願意調動自己身體裏的抵抗力來克服疾病，這是其一；其二，主席心中很明白，醫生對他的照顧無微不至，即使三分病也會誇大到五六分，渲染過度了；此外，主席也不希望治病影響工作，即使他的視力差到只能模模糊糊感覺到伸到眼睛前的手指，他也仍舊照常看書工作。説心裏話，主席對醫生的話只信三分，所以要説服他治眼睛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由之一直和主席打“心理戰”，他向主席講白內障中醫怎麼做，西醫怎麼做，到這種程度一定要手術，還引用了唐朝詩人白居易的一首詩“案上漫鋪龍樹論，合中虛貯決明丸。人間方藥應無益，爭得金篦試刮看。”佐證，就是説白內障發展到一定程度就無藥可用了，古人用金針一撥如日當空，用針撥白內障一撥就豁然開朗了。毛主席終於同意接受手術。

　　整個手術僅用了四五分鐘

　　1975年7月23日那天，“當時我進去問主席手術已準備妥當，是否開始做。主席反問我真的都準備好了嗎？我當時想了想説有問題，那次在給他沖洗淚道的時候，看見他躺在沙發上的頭動了一動，就知道麻醉沒有做好。主席聽我説出了手術的缺點，立即放心而豪爽地揮手説‘做吧’”。

　　主席一聲令下，大家馬上出現壓力了。嫻熟的護士給主席滴眼藥水總滴不進去，不是流到鼻孔，就是滴到了額頭上；一位心臟科的專家手裏拿著衝眼睛的水壺，結果他緊張得手直髮抖，水壺“咣當”一聲掉到了地上。一個護士來量唐由之的脈搏，心跳加速到每分鐘120下。手術中一直伴隨著激昂的《滿江紅》音樂，麻藥打好後，心臟專家做好了心臟的監護，此時唐由之才動手摘除白內障，大約做了四五分鐘便開始包紮紗布，主席驚訝地説這麼快，原以為還沒有開始。

　　“據説當時《滿江紅》放得非常的響亮，可奇怪，我卻一點都沒聽到。其實那時候已經出離緊張了，全神貫注地投入手術，忘記了一切。”唐由之説。（記者張影　通訊員胡延濱、吳遠團攝影報道）

　　（來源：廣州日報）

責編：戴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