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裏諾爾湖
內蒙的風吹日曬果然厲害,不過兩天的功夫,我惟一裸露在外的面部肌膚已經遭受了嚴重的摧殘,去達裏諾爾湖的時候就全副武裝:帽子、圍巾、口罩、太陽鏡,所有能利用的全部利用上,很有些後悔早該如此裝扮,比如我們的一位團友阿蛋一直用條大圍巾嚴密包裹,只留下一條極細小的縫隙供眼睛向外窺探。她的這身打扮得到了我們所有人的一致褒揚,特別授予她“塔力班女戰士”的光榮稱號。
達裏諾爾湖屬於高原內陸湖,封閉式的半鹹水湖。河水靠河流涌泉補給,因為連年乾旱,現在的湖面已經有點萎縮了。據説初春時分,封凍的湖面會在一夜之間崩裂化解,那時湖面上春水與寒冰並存,非常壯觀。這裡是候鳥的棲息之所,有天鵝、灰鶴、大雁等在此停留。一條石子棧道通向湖中,湖水浩渺,水浪拍擊着堤岸啪啪作響;藍天白雲下,雁兒或排了隊整齊飛過,或單單一隻貼了湖面掠去;太陽在雲層中穿梭,湖面上一時粼粼一片,一時又如深濃的藍色寶石,沉靜神秘。
湖邊是草地,草地剛剛返青,還有去年的枯草高高地招搖,鳥兒把它們的家安在了草地深處。牛羊自然是草地永遠的主人,在午間暖暖的陽光之下,小牛偎着母牛吃奶嬉戲。它們看著我們,眼神平和,面對相機不驚不怒,自在悠閒,一副慣見大世面的從容。這樣的時機影友們當然不肯放過,一時間謀殺膠卷無數。
一間草地上的小小土屋讓我見識了影友們對於攝影的狂熱,在我看來,那不過就是一間孤獨的小屋而已,土坯的質地顯得很簡樸。眾影友發現了寶貝一般將小土屋團團圍住,長槍短炮統統瞄準,或站或蹲,甚至匍匐於草地之上。很多朋友帶了數碼相機,讓我們得以馬上看到
他們的拍攝作品,果然不錯,不同角度、不同光線下的小土屋有了不同的意味,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老話:“這世界並不缺少美,缺少的是發現美的眼睛”。
吉日喀查
在蒙語中,“喀查”的意思是“村莊”,“吉日”的意思是“波光粼粼”,“吉日喀查”就是“波光粼粼的村莊”,這是我們車行克旗的最後一站。
連續幾天游玩趕路讓大家疲憊不已,去往吉日喀查的那天早晨,特意睡了個懶覺,等到太陽高高挂了許久才出發。
柏油馬路的路況不錯,最讓人愜意的是沒有人,常常是筆直的大馬路上只有我們一輛車,前後的道路延展到無盡之外。道路兩邊是無邊的草場,牛羊散漫地撒在草地上,初見大群的牛羊眾人都有些興奮,叫嚷着停車拍照,導游笑説:“別急麼。到了草原害怕見不到牛羊!”果然,一路上不斷有牛羊成群出現,以致最後竟然感覺有點“審美疲勞”。在一個比較寬闊的地方停車,好好享受一下草原的風光。有一群牛圍着一小片土地不停地嗅着,還.不時用前蹄刨着腳下的土地,抬頭哀號。這邊牛群的號叫聲引起了馬路對面牛群的注意,那些牛跑到欄杆邊焦急地向對面張望,哞哞回應着象在詢問着什麼。導游説,這片地下一定曾經埋藏過牛的屍體,這些牛群是聞到了那血腥的味道所以才哀號不已。果然,我們在牛兒們刨開的土地中發現了一些牛骨的碎片,它們是在為它們的同類哀傷啊。
遠遠地看到一座小山,導游指着山頂上的石堆説,那就是敖包。所謂敖包,就是一個石頭堆,經過的人們撿了石頭放在那裏,經年累月地就成了一堆石頭,青年男女們在此處約會,那普普通通的石頭堆也有了美麗的名字“敖包”。那小山的腳下就是著名的渾善達克沙地上的沙地雲杉。這片天然的雲杉林有36000多畝,雲杉經冬而不凋,始終鬱鬱蔥蔥。時間有限,我們只能在雲杉林邊做片刻的停留。一條小河蜿蜒流向林中,河邊有來不及解凍的晶瑩的冰凌,草地上有性急的野花開放,或黃或紫,而此時陽光溫暖,讓人有躺下的慾望。還有類似松塔的東西,應該是雲杉的塔殼吧,不那麼圓短,樣子要長瘦一些。我撿了幾個想著回家涂了金粉銀粉就是聖誕節的飾物,回頭看見同行的畫家李老師夫婦,用一個揹包罩兜了滿滿的一堆塔殼,不知道要帶回家中派什麼用場。
下午到了吉日喀查,當地的牧民熱情地招待我們。到了牧區,食物以奶製品為主,喝的是奶茶,吃的是奶豆腐,還有一種類似酸奶的食品叫做奶嚼咕。到了牧區看什麼都覺得好奇,場地上堆了很多的牛糞,有的朋友還試着挑了挑糞筐,那姿勢還挺標準的呢。在牧區的主要活動就是體驗牧民生活,擠奶啊,採羊絨啊,都是牧民日常的勞作。只有親眼看到,才知道採羊絨竟然那麼殘酷,山羊的四蹄被綁在一起,放倒在地上,採羊絨的人用一個大大的鐵梳子一樣的東西一下一下刷山羊的毛,慢慢地羊絨就堆滿了整個鐵梳,在水中一褪就是一個羊絨毛的卷。山羊在地上不停地叫,但被捆住四蹄又掙扎不得,只能儘量抬高了頭,哀叫不已。實在看不下去,溜回到屋裏,房東大娘正在準備做奶豆腐。其實奶豆腐的做法和奶酪有些相似,把發酵過的牛奶倒進鍋里加熱,牛奶遇熱慢慢凝結,其間不停地把熬出的液體撈出來(這些液體可用於麵粉和面,蒸制糕餅),等到大部分牛奶都變成橡皮糖一樣的勁道,加上白砂糖,就可以吃了,新鮮的耐豆腐吃起來很有嚼頭。把剛出鍋的奶豆腐放在模子裏放涼變硬,可以保存很久,和我們平常吃的奶酪差不多。聽導游説,10斤牛奶才能熬一斤奶豆腐,這奶豆腐的熱量可比牛奶高多了。
幾天的旅行下來,大家彼此熟捻,晚餐吃得格外熱鬧。主人家拿來節日穿的民族服裝給我們試穿,大家輪流裝扮起來,笑鬧不已。至於睡覺,就分了男女宿舍,一個宿舍一個大通炕。這炕連着廚間灶臺,燒得熱熱的。躺在炕上,歪歪頭能看見月亮,明晃晃地挂着,窗上的樹影搖晃不定,聽着外面風聲呼呼的,不知不覺睡去了。
也許是熱炕太暖,一覺醒來天已然大亮,看來日出是看不成了。風依然很大,把自己包裹嚴實了忙着往外跑。藍天、白雲,天空的顏色純凈簡單得美麗;早晨的陽光射過來,照在土墻上,很溫暖的色彩;有牛兒臥在自家的院墻邊,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酣睡;牧人起來了,把馬兒牽出馬廄,依然拴在空場的柱子上,馬兒長長的鬃毛在風裏飄飛;鄰家的狗依然很警醒,昂昂然蹲坐著,自有它的威嚴,而它的旁邊,一隻白色的小豬跑來跑去……
主人家的小姑娘道麗娜也早早起來了,那是個聰明漂亮的小姑娘,剛剛三四歲的年紀,背唐詩、説英文,和城裏的小孩子沒什麼兩樣。她的媽媽説,那是她跟着光盤、磁帶學會的。昨天她換了漂亮的民族服裝讓我們拍照,乖乖地站在那裏不哭不鬧,風吹來的時候她只是皺皺小鼻子,那乖巧的模樣惹人憐愛。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已經和我們處得很熟,小手放心地放在我們的手心,和我們一起在村子裏走。 我們走時,她和家人一起送我們到門外,衝她招了招手,想著回來整理了照片,一定要給她寄回去。
回程
是哪個詩人説的?“歡樂的時光,總是走得很急很急。”雖然在旅途中總是難免想起家中的千好萬好,真的踏上歸程的時候,那些曾經的時光卻又開始讓人留戀。回去的路上便開始熱烈地討論何時重回草原了。城市的喧囂越來越近,我們呼吸到的是熟悉的,混雜着汽車尾氣味道的空氣,等到車子匯入三環路的車河,慢吞吞地在寬闊而擁擠的馬路上爬行,才恍然明白我們曾經擁有了多麼奢侈的一個假期,那一望無際的草原,在過去的一週內,仿佛,是我們的私人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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