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 車行克什克騰旗》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17日 21:42
■文: SilkEye
上路
臨近五一,有朋友組織自駕車內蒙古克什克滕旗的攝影采風遊,雖然我對攝影開車均屬門外之人,但還是有幸混跡其中。扛著長槍短炮的影友們拍得開心,快門的咔嚓聲不絕於耳;我于一邊飽覽景色,體會民俗人情,玩得同樣不亦樂乎。
五月一日清晨六點多鐘,大家在位於國展附近的集合點聚齊,熟悉不熟悉的朋友們相互作了介紹,14人,三輛車,我們一行浩浩蕩蕩地向著內蒙古方向進發了。
沿京密公路一路暢行,長假的頭一天,估計人們還忙著偷閒休息,北京馬路上慣見的車水馬龍還來不及展現。路邊有很多槐樹,開著滿樹密密匝匝的花,白中帶著些淡淡的淺綠,看過去,倒也堆雪一般。槐花的香氣飄過來,聞一聞便不覺想起槐花蜜的甜。路過司馬臺、金山嶺,這京郊著名的旅遊景點,時間還早,景點的門口依然冷清,遠遠看著長城于山嶺間綿延起伏的雄姿。一路走,窗外的風景不停地轉換,京城的樹已然是濃濃的深綠,而這裡的樹葉還是嬌嫩的翠色,有早晨的陽光照在油亮的樹葉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路邊有一塊塊齊整的田,有農人趕了牲口駕著犁耕地,還有孩子在一邊玩耍。有時則是一片視野開闊,偏一棵樹,獨自長在那裏,不覺它寂寞,只覺它自在。許是因為出遊的心中滿盈的都是快樂,一路看到的景色都讓我欣喜不已。
路況時好時壞,遇到修路,車隊就拐下柏油路,于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顛簸行走。三輛車都配置了對講機,方便聯絡,有時也拿著它相互打趣取笑,解一解旅途的勞乏。遇到路邊景色宜人,便招呼著停車,長槍短炮們各自佔據有利地形,快門聲就是快樂的交響。如此走走停停,及到了克什克滕旗的首府經棚鎮,天色已然暗了,還有細密的雨。當地的朋友幫助安排了住處,大家收拾停當便張羅著晚餐大事:這可是我們在克旗的第一餐,含糊不得。
火鍋
在鎮上略轉了轉,最後尋了一家火鍋店。十五人(加上請的當地導遊烏導)圍著長條餐桌團團落座,桌上一溜四個锃亮的銅火鍋,即將開始的火鍋大餐讓人期待。
蒙式的火鍋很有意思,有個很漂亮的鍋蓋,像天壇的頂子,又像清官的帽子扣在上面。撤了蓋,原來火鍋更奇妙:下面也是個圓盆,中間的圓柱空間應該是放炭火的地方,和老北京的紫銅大火鍋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鍋中有隔斷,像四川鴛鴦火鍋似的;更奇的是在炭火柱的上面,放一個烏黑的鐵盤,邊沿略翹,原來是做燒烤用的。這真是我見到的最多功能的火鍋了。內蒙的羊肉片一盤一盤地被端上來,略有些肥,于滾水中一汆即熟。大家箸起箸落,吃得暢快。痛吃了一陣之後,終於放慢了速度,把注意力從吃轉向了娛樂。開始説笑,想著有哪些描寫草原的歌曲能表達我們來到這裡的興奮與快樂,於是便央求著導遊唱歌,他可是地道的蒙族人啊!還不過癮,又請了餐廳的服務員來,她來時竟然帶著個歌本,裏面全是關於草原的歌!看來,來到草原縱情歌唱並不是我們的特殊要求哦。從《蒙古人》到《草原夜色美》,還有男女對唱《敖包相會》,未及看風景,先在歌聲中溫習了草原的風情。如此唱一陣,鬧一陣,吃一陣。吃過涮的再吃烤的,要不是惦記明天早起看蒸汽火車,我們不知道要鬧到何時才肯收場。
蒸汽火車
這裡的蒸汽火車是我國為數不多、仍在運行的蒸汽火車之一。也許明年,它也會結束它的歷史使命,被更先進的火車代替了。這也是我們這一行拍攝的重要主題之一。清晨5點多鐘,天已然大亮,簡單收拾一下,三輛車駛向經棚火車站。天氣不錯,雲層雖厚但很有層次,這樣的天氣拍火車比晴天麗日強。有火車停在鐵軌上,黑亮亮的車身,紅色的車輪,顏色搶眼。遠遠地,聽到火車悶哼了一聲,吐出一團白煙。團友們忙著支起三角架挑選拍攝角度,我則順著黑黑的鐵軌慢慢地走,會碰到出早工的工人,大步從我的身邊經過。噴著蒸汽的火車、閃爍的信號燈、忙碌的工人、延伸至無盡遠方的鐵軌……它們都將被我親愛的影友們以圖片的方式記錄,也同樣用它們自己的方式進入我的記憶。火車上有工人,看著我們拿著相機四處拍,開始默默地看著,並不做聲。過了一會便遠遠地搭話,甚至招呼我們上了火車頭他們的工作間。朋友要求給他們拍照時,年輕的工人有些害羞,是的,也許他們黝黑的面龐可以遮掩他們臉上泛起的紅潮,但他們眼中的羞澀卻無從閃躲。最終還是幫他們拍了工作照,那年輕的男孩子靠在車窗旁,眼神看著窗外,很遙遠很遙遠的遠方。
大青山冰臼群
拍攝蒸汽火車回來早餐之後,收拾行李,我們要去的第二個目的地是大青山自然保護區,重點就是冰臼群。大青山在經棚鎮東面大約25公里處,海拔1500多米,冰臼群分佈在山頂上。冰臼是遠古時期冰川活動留下的痕跡,“是在冰川運動過程中由粗大的冰川顆粒懸磨而成”,冰臼的形成至少要200萬年的歷史。大青山的冰臼群是目前發現最大的冰臼群,並且保存完好,被譽為世界奇觀。
車子在土路上蜿蜒而行,只是初春天氣,草色依然枯黃,遠遠地有些隱約的綠色。看到了大青山,山體紋絡褶皺,顏色深淺有致,天生的一幅寫意寒山的中國畫。下車,才覺出山風的狂烈,添衣戴帽,眾影友整理相機器材,準備上山。
一路拾級而上,有樹樹杏花、桃花于山間綻放,花色淺淡而不失嬌嫩,與山的蒼莽粗糲相映成趣。山上的風更大,人幾乎站立不穩,久不爬山,沒多久便覺得雙腿沉如灌鉛,但比之眾多拿著沉沉的相機的朋友們,感覺自己輕鬆多了。有個朋友很誇張,背了至少三款“大炮”,三角架支開扛在肩上,竟然登頂,讓我們大家瞠目佩服不已。走走歇歇,揣摩著過些日子,滿山披黛,山花競放,景色一定更加宜人。
終於到了山頂,有形態各異白樺樹、低矮的灌木,還有冰臼群。曾聽過關於冰臼的傳説,曾經有神仙愛著青山,於是便在山間聚餐,神仙走了,留下的鍋碗瓢盆就成了這大大小小的冰臼。這説法似乎有點道理,至少冰臼的形象和鍋碗瓢盆倒也吻合。這些大大小小的“坑”分佈在堅硬平整的花崗岩山脊上,有的積了淺淺的一掬清水,映著一小片藍天白雲;有的則蓄了經年累月的沙土,不知哪的種子落在此處,生根發芽,長出一蓬新草或小小的樹苗。
站在山頂極目四望,慨嘆大自然的神奇,同樣的風景在不同的眼中會有不同的感受吧,比如這冰臼,科學家想著地質問題,我卻想入非非,想這大大小小的冰臼中都長滿了鮮花,會是怎樣的風景呢?
風車
車子一路向達裏諾爾湖方向駛去。風越來越大,天地間灰濛濛的,沙塵暴終於降臨了。原來準備住蒙古包的計劃只能放棄,這麼大的風,還是住在磚瓦房子裏踏實。到了達裏諾爾湖區附近,碰到了一群揹包客,身穿衝鋒衣,背著大揹包,包上還有防潮墊、帳篷等裝備。一打聽,原來是某個戶外論壇的一群朋友,準備徒步克旗,這樣的天氣不知道他們如何應付。其中的一個姑娘顯然已經受不了這風沙中的跋涉辛苦,於是搭我們的車一起到旅店,第二天就坐車回家了。也難怪,這可是她的第一次徒步旅行,就碰到了這麼惡劣的天氣,運氣實在算不得好。旅店的條件也比較艱苦,主要是沒有熱水,洗澡固然是奢望,主要是冷水的確冷到刺骨,以至於每次洗手之前,都要先在心裏鼓勵自己半天,才一鼓作氣,胡亂洗兩下了事。
可能是因為草原平坦一望無際吧,差不多三點多鐘,天就亮了。早起的人説那天那雲美麗無比。我們大約5點多鐘起來跑去看風車。昨天來的路上就看到路邊山坡上有一個個巨大的白色風車立在混沌的天地間,三條手臂看起來像是奔馳車的標記。車子停好,準備向山坡上的風車進軍,有牧民趕了牛群到草地上放牧,牛兒走得很慢,仿佛也在享受著風沙後的晴朗。靠近風車時便聽見呼呼的風聲,巨大的風車轉動,一下一下切割著陽光。風很大,很冷,手指伸在外面一會兒就覺得僵了一般。影友們支了三角架,測光、構圖、拍照,我則拿了個傻瓜相機沿著高高低低的草坡尋剛剛見到的牛群。牛群在山坡下吃草,悠然自得,對我的靠近不以為然。大朵的雲被風吹得在天空中散漫地遊走,留在草坡上大片大片的影子也不安分地移動。白色的風車、紅磚的房屋,悠閒的牛群,是藍天下靜美的畫圖。那天下午,我們又開車出去,等待夕陽西下時分,太陽收斂了刺目的驕傲,天空被塗抹成溫暖的嫣紅,剪影般的風車在夕陽中兀自轉動,仿佛沒有開始,也不會有結束。等到金烏西墜,玉兔東升,月亮銀盤似的挂在暗蘭的天幕之上,風依然烈烈,但心裏卻是一片祥和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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