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良:對,當初我調到北京來的時候,好像政策是不允許帶家屬。到1990年“五 一”以後,就必須帶家屬。剛好我是1989年底,1990年初進的北京,所以那時候沒趕上。
主持人:那時候剛來北京然然多大?
張文良:那時候然然可能是八歲。
主持人:就是説從八歲的時候,媽媽就沒跟然然呆着,大多數時間是爸爸跟她呆着。
張文良:對,基本上是這樣。
主持人:您在知道病情消息的時候,您是自己親口告訴她的呢?還是這孩子通過別的渠道知道的?
張文良:在回家的路上,那天我從醫院把她接回來,走到東直門大街,我拿三輪拉着她,走到半截她下來説,老爸,我問你一句話。我説,你説吧。
我們倆在馬路邊站着,我到底得了什麼病,當初我很難回答,我瞞着吧,似乎又瞞不住,我要不瞞吧,讓我説出她得的是什麼病,我覺得太殘忍點兒了。
後來我們倆什麼也沒説,那天我跟然然我們倆在馬路邊上抱着就哭了。
這個電影裏也有,但是與實際不太一樣。
主持人:您在知道女兒得病以後,我知道經過很長的一段治療時間,這是您第一次哭嗎?
張文良:是。
主持人:然然呢?
張文良:然然也是。
主持人:以後比如説再次惡化,後來又病情加重,在這些過程中間您還哭過嗎?
張文良:沒有,我們都不哭。
主持人:然然也不哭?為什麼呢?
張文良:因為我覺得作為家長,如果要是孩子得了病的話,需要的是安慰。如果我要整天老是愁眉不展,孩子勢必在精神上壓力太大,我想我女兒可能也是這麼想。
她得病了,本來就是花錢看病,挺麻煩的事兒,要是再哭再鬧,她就覺得不好。可是在醫院裏有時候旁邊的病友哭,可能是人得了病都委屈哭,她就跟病友説,哭有什麼用啊,哭沒用要哭能把病哭好了,我們大夥幫着你一塊兒哭。
後來這個阿姨一聽,也是,這孩子説的話也對,所以以後凡是然然到的病房的那些病友,互相之間都特別高興。實際上人得了病以後,就應該儘量地找高興、找愉快。
主持人:所以我們聽説從那次之後,你們爺倆再沒掉過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