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峰

        新會睦洲鎮蓮腰村衛生所，服務人口超過4000人，60歲以上的老人500多名，其中不少為空巢老人。蓮腰村衛生所內，惟一的鄉村醫生李峻峰20年駐守在此，除了期間回老家廣西三、四次，一年到頭幾乎寸步不離村。
 
        從昔日的小夥，到今日兩鬢斑白的中年漢子，李峻峰把美好的青春年華獻給農村基層衛生事業。談起這份工作，李峻峰認為它平凡而渺小，他曾經動過念頭將大門一關，跑回廣西去看父母，但他始終不忍。“我放不下村裏的老人。雖然我醫不好他們的重病，但看到他們的病情有一點好轉，我就有成就感。”李峻峰説。
 
        曾有機會調離卻不忍離開
 
        前天上午9時，一座二層樓的蓮腰衛生所內，三五位老人坐在風扇下邊聊天邊等著看病。70多歲的葉風其老人患慢性阻塞性肺氣腫，打完針後，看到記者來訪，葉風其語重心長地説了一句：“請你們向衛生部門轉達，一定要在基層留住人才呵！”話音剛落，身邊幾位老人不約而同附和：“一定要把李醫生留在我們村，不能讓他走。”老人們的一番話讓記者有點困惑。葉風其接著反問記者：“你見過這樣的醫生嗎？到人家家中給病人看病，順便把人家的飯煮上，還煲好水，喂人家吃藥。半夜刮大風下大雨，只要一個電話，李醫生就趕過來。李醫生比我‘老豆’還要好！”67歲的老人楊炳倫接過話：“我們村有不少空巢老人，年輕人都外出打工，有的幾天甚至半個月回來一次。老人病了，個個只會打電話給李醫生，李醫生有時給老人看病後，還幫人家煮飯，或者煲水，照顧一下。”楊炳倫還説，一些困難的病人常常看病賒賬，等著子女回來再找李醫生結算一次，有的甚至不給錢。“去年有一個貴州人做工時不小心砍傷手指，過來這裡打針兩次，沒給錢就直接走人了。這個月初有一位砍樹的工人因中暑過來打吊瓶，到現在也沒有付款。”“我給李醫生打90分。”楊炳倫很認真地説。
 
        原來，多年前，李峻峰有機會調回睦洲衛生院工作，村民知道後捨不得李峻峰離開。因割捨不下與村民多年的情感，李峻峰還是留了下來，一直到現在。在衛生所忙了半個多小時後，李峻峰背起藥箱要到村裏入戶隨訪。其他病人陸續離開，葉風其仍坐在大廳。“他在等李醫生回來送他回家。”村幹部許美玲指著葉風其説到，“村裏有一些老人行動不便，不能自己來診所打針，李醫生就用摩托車接送。”
 
        足跡遍及村裏每一個角落
 
        李峻峰來到蓮腰村屬下的腰鼓村235號村屋，敲門幾次，卻發現無人在家。正要打電話，朱女婆婆拄著拐杖從路口慢慢走來，雙腿關節處都是紅通通的傷口。“你半天不來，我就找你去了。”看到李峻峰，朱婆婆的語氣帶著責備也露出興奮。門打開後，朱婆婆坐在床邊，雙手撐著床，李峻峰蹲下來為她消毒上藥。其間，朱婆婆嘴裏仍絮絮叨叨地向李峻峰説著自己的事。“我的眼睛看不見，走哪跌哪，舊傷好了，新傷又出來。”朱婆婆告訴記者，她兒子在睦洲一家學校做保安，收入不高，女兒嫁得較遠，家裏就她一個人住。每天晚上天一黑她就睡覺，白天聽聽廣播，從不出門。每天早上9時，李醫生準時出現在她家幫她換藥，她新的一天也就開始了。“多少錢上一次藥？我不知道。我從沒給李醫生付過醫藥費。”朱婆婆的回答很“理直氣壯”。李峻峰説，朱婆婆生活很困難，因無力支付醫藥費，去年一年他免費為她醫治，一年後她的女兒才回村結算了醫藥費。給朱婆婆換藥完畢，李峻峰遞來一瓶眼藥水，朱婆婆二話不説直接放到床頭小籃子。記者看到，小籃子裏面放著各種藥油、藥膏。“這些都是李醫生給我的，不舒服就搽一下。”朱婆婆笑瞇瞇地説。
 
        蓮腰村片區位於睦洲鎮的東南方向，村民分散，村民超過4000人，哪家人有藥物過敏、誰有煙酒嗜好、誰有什麼飲食習慣等等，李峻峰心裏都有一本賬。20年來，李峻峰的足跡遍及蓮腰村和鄰村銀側山村的每一個角落、每條巷道。由於工作出色，李峻峰曾是睦洲衛生院的先進工作者。據睦洲衛生院方面介紹，為了照顧像李峻峰醫生這樣一個人支撐起一個衛生所工作的鄉村醫生，睦洲衛生院在分配方案上也進行傾斜，加大對他們的補助。
 
        中年漢子想家想得流淚

        回到衛生所，記者才留意到，兩層樓的衛生所裏，一樓是診室，二樓則是李峻峰一家三口的住所，他把家安在了衛生所。李峻峰説，衛生所曾經很破舊，兩年來，鎮裏和衛生院安排了專門經費，翻新了衛生所，更換了舊的設備和傢具，一樓診室和二樓生活區的環境都改善了很多。
 
        李峻峰是廣西博白人，中專畢業後，1993按國家分配到睦洲鎮中心衛生院蓮腰衛生所工作。因診所只有李峻峰一名醫生，需24小時待命，因此，李峻峰不敢遠離蓮腰村。
 
        直到現在，李峻峰回老家看父母不過三四次。“我弟弟前幾年過世了，兩個妹妹嫁得很遠，大部分時候，都是父母從廣西來看我，而不是我去看他們……”説到此處，李峻峰聲音哽咽，然後語塞，淚水奪眶而出。記者不敢直視李峻峰的雙眼，他靜靜地蹲在地上，任淚水沖洗臉龐。半天，他才開始説話。“很想父母的時候，我有時想過把衛生所門一關，一走了之算了，可我還是不敢，萬一病人打我電話呢？看著村裏的老人，我覺得就像是看著我的父母。”李峻峰説，“我覺得這份工作很平凡也很渺小，我醫不好老人的重病，可是看到他們沒那麼辛苦，或者有一點好轉，我心裏就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