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祖鑾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最美鄉村教師那麼感人、最好聲音那麼動聽，而我偶遇的一位鄉村醫生也可以用最美兩字來形容！

    1981年首例艾滋病在美國確診，號稱“世紀瘟疫”的艾滋病很快就在全球蔓延開來，我國也不能倖免。

    很早就知道雲南德宏州是全國最早的艾滋病重災區，那裏的艾滋病患者最多，佔人口比例也最大。記得國家首次公佈我國的艾滋病患者人數是一百九十多人，就有一百五十多人在雲南，其中絕大多數在雲南德宏，德宏又以隴川最盛，而隴川受害最重的又是景罕鎮廣宋村。

    隴川縣因毗鄰緬甸毒品種植區，邊境線漫長，來往很方便，加之獲得毒品非常容易、也不貴，很多邊民都有吸毒的習慣，一般年長一些的吸鴉片，年輕一點的就吸食海洛因，而落後的邊民沒有一點安全常識，交叉注射吸毒非常普遍。最早那裏的艾滋病呈高發現象，有氾濫的趨勢。加之人們對艾滋病還不是那麼了解，除了知道是不治之症外，談艾色變，唯恐避之不及。

    雲南省德宏州隴川縣是中緬邊境的一個景頗族、傣族聚居的小縣。七月底陪夫人去那裏講課，學生中大多數是鄉村醫生。與她們聊天時，一位學生的談話引起我的注意，她説她就不主張隨便給患者輸液，能吃藥解決的病人就儘量不打針，她特別看不慣動不動就讓病人花很多錢看病的做法。覺得奇怪，問及收入，她告訴每月有一千多一點，她的衛生室就她一個醫生，她除了每天的日常看病外，肩負著周邊村莊700多戶村民的衛生檔案建立、艾滋病的治療防控和宣傳、承擔著聯合國的一些研究項目工作，還負責照料和關心艾滋病遺孤…，每天都很忙。在她那裏沒有上下班時間，她的家就是診室，只要有病人來她都會接診，不能來的一個電話她就騎著摩托車趕去，遇到治不了的病人，她都要聯絡好上級醫院，病重的她還要陪同前往，可想她的工作量有多大。由於她懂景頗話，村民們有事都願意找她，上面有事又都找她配合，她也就變得更累了。

    這幾天為了來上課，每天的挨家挨戶健康調查工作只好放在晚上進行，一般到夜裏一~二點才能在電腦上輸完表格，第二天騎30多分鐘的摩托又趕到縣城來上課。

    她叫尹祖鑾，是夫人教的這個醫療大專班的班長，在隴川縣景罕鎮廣宋村工作，曾受到溫家寶總理的親切接見。

    尹祖鑾所在的廣宋村是聯合國防治艾滋病示範村，最早她們村的艾滋病感染者和在冊吸毒人員的比例在全縣都是最高的，根據掌握的情況幾乎每兩戶人家就有一人吸毒（實際數字要高於此），而她們縣是德宏州的艾滋病重災區，德宏州又是全國艾滋病感染比例最高的地方。

    眼前這位很普通的鄉村醫生令我肅然起敬，十多年前她就投身到至今仍令人懼怕的艾滋病高危地方工作！看起來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她説她們家有很多親戚都在隴川從事醫務工作，這個大專班就有她家的四個親戚，她哥哥也是鄉村醫生。

    通過交談我才知道那裏的鄉村醫生還有一個重要職責就是防治艾滋病。而她的防艾之路，在我聽來是那樣的艱辛和困難，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可她卻是那麼的淡定。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裏，艾滋病患者受到嚴重歧視，誰也不願意與艾滋病靠上邊。一開始村民拒絕接受篩查，沒有一個人願意抽血，已確診的感染者又拒絕接受免費治療，她就一家一戶地上門探訪、説服，一次不行就再去一次，直到他們接受為止。她衛生室負責的地方屬於半山區，有的地方只能靠走，十幾公里的路程去一趟要4個多小時。她沒有嫌棄他們，與他們交朋友，和他們一起吃飯（這在當時可能屬於天方夜譚），幫助他們解決困難，村民們也漸漸接受和信任她了。

    廣宋村的第一位去世的艾滋病人是躺在她懷裏離開人世的，她説永遠也不會忘記患者去世前流下的後悔眼淚，患者説：後悔沒有聽尹醫生的話接受治療，那些吃藥的人都好了起來，可他…。

    一次給艾滋病患者抽過血的針頭扎到了自己，幸好及時進行阻斷治療沒被感染，…。

    她每天都堅持來上課，可第三天上午卻在課堂上睡著了。下課後她主動找夫人道歉，因為頭晚普查工作夜裏3點多才做完，本想多睡一會可母親不舒服，六點鐘就起來處理，接著該做早飯了。上課時沒抗住睡著了，讓她回去休息，她不肯。她説我夫人講的課特別有用，第一天就幫助她解決了三個問題，第二天又解決了兩個問題，所以她不願意放棄學習提高的機會，她要多學點醫學知識。村裏的好多病人由於她不太確定患的什麼病，只好讓他們到上級醫院去治療，現在她就可以在村裏給治了，這樣既不會耽誤治療的時機，還可以為患者節約費用。多麼樸實而崇高的想法。

    由於她辛勤工作、政府各部門的大力支持和聯合國的重視，廣宋村的艾滋病防治工作開展得非常好，村民們都積極配合她的工作。近幾年來，全村艾滋病新發病例急劇下降。通過治療，艾滋病患者的身體狀況有了明顯改善，生活質量有了很大改善；由於早發現、早治療，很多患者都能堅持勞動，家庭生活秩序沒被打亂，患者的死亡率也大大降低；每年在數百名高危人群中僅檢出幾例陽性人員，吸毒現象也得到有效遏制。

    聽了尹祖鑾的介紹，我特別想到她工作的村莊去看看。由於去她們村的路在修，特別不好走，本來安排她哥哥用大一點的車來接我們去，由於她母親生病只好取消。我心有不甘，在他們上課時自己開車過去看看，由於我的車小，沿途儘是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實在不好走，開到半路就放棄了。

    雖然沒能去尹祖鑾工作的地方看看，可那裏的美卻留在了我的心中、那裏不但山美、水美、田美、樹美、天美、雲美，在廣宋村工作的鄉村醫生尹祖鑾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