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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筆記本上,記著38年來所教的每一個學生。學生來自哪個村社,每次作業完成沒有,每次考試成績怎樣,一清二楚。
他發動村民用自己的雙手一磚一瓦地修起了一所學校;他走鄉串戶,把100多名輟學的孩子拉回了教室。
他在深山堅守38年,在那裏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妻子,卻始終沒有失去破舊的講臺。
他就是重慶市彭水縣龍溪鄉水田村小學的張宗茂老師。
“我安心教書,孩子們才能安心讀書”
1973年,張宗茂高中畢業。鄰近的如榔村村長登門拜訪,請他去村小任教。如榔村在一座海拔1400米的高山上,進村的道路崎嶇難行,學校裏沒有住的地方,每天往返要翻山越嶺4個多小時,中間還要幾次涉過經常突發山洪的河谷。護送學生過河,從此成了他每天早晚的“必修課”。家訪途中突遇暴雨,張宗茂幾次差點墜下懸崖;護送學生過河時,他也好幾次險些被洪水沖走。在如榔村小8年,他天天這樣“母雞護雛”般地接送,儘管路途艱險,但從沒有學生在上下學時出現意外。
張宗茂的家在另一座山上的水田村。1981年,水田村小實在辦不下去了。在村裏的要求下,張宗茂被調回水田村小。當時水田村小只有兩間“一陣風就能吹垮”的教室,每間教室只有一個門,沒有窗。全校只有張宗茂1個老師和9個學生。張宗茂開始不停地找村幹部、找學生家長,全村人有錢的出錢,有物的出物,有勞力的出勞力,終於修起了四間木瓦結構的教室。張宗茂又挨家挨戶動員輟學的學生返校。白天大家都下地幹活,找不到人,張宗茂就夜裏跑到人家家裏勸家長、勸學生。看到學生家裏窮,他就主動提出由自己先墊學費。有的家長擔心山路太遠太險,他就答應每天接送。
那時的高中生,是村裏的“大知識分子”。很多人都覺得張宗茂“為了教個破書”喪盡了尊嚴。他説:“我們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偏了,別的老師不願意來,一會兒換一個老師,孩子們也覺得沒有盼頭。我安心教書,他們才能安心讀書。”
張宗茂在為孩子們上課。資料照片
“妻子和兒子都走了,我只有這一群孩子了”
1986年冬,14歲的兒子開始流鼻血,妻子再三要張宗茂帶孩子去醫院。背孩子去醫院,要走8小時的山路,妻子一個人根本不行。但張宗茂當時正帶小學畢業班,怕影響學生的成績,他説服妻子放暑假後再帶兒子去檢查。有一天正在上課的時候,妻子突然跑來告訴他,兒子頭一天晚上不停地流鼻血,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當地的許多人都沒把孩子流鼻血當回事兒,張宗茂也以為只是小毛病,堅持到畢業班考試結束,才背著孩子去醫院。醫生告訴張宗茂,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期,無法治愈了。不久,兒子再一次大出血,被鄰居送進了當地一個小衛生院。張宗茂從學校趕到醫院時,兒子已在彌留之際。
那一年,張宗茂所帶的畢業班考試成績全鄉第一,沒有一位孩子考試不及格,創下了全鄉有史以來的最好紀錄。
兒子剛剛去世,張宗茂的岳母又患病癱瘓並很快病故。飽受打擊的妻子出現了明顯的精神分裂症狀。這以後的10年,張宗茂在學校忙完了,馬上趕回家照顧妻子。妻子有時候歇斯底裏,整晚哭喊。張宗茂一邊安撫她,一邊批改作業,預寫教案。10年間,張宗茂幾乎沒有因家裏的事請過假、誤過課。
1998年春節臨近時,債臺高築的張宗茂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和妻子、女兒一塊兒過個熱鬧年。這天,他挑上100多斤大米早早出門,去幾十公里外的小廠鄉換年貨。傍晚回到家時,沒聽到妻子的動靜,他趕緊跑進屋裏,卻發現妻子已經“走了”。
張宗茂借錢將妻子葬到了兒子的墓地附近。每次去學校,他都要從他們身邊走過。張宗茂對學生更專注了,他説:“妻子和兒子都走了,我只有這一群孩子了。”
“條件再艱苦,我也會咬牙堅持下去”
從教學崗位上退下來的張宗茂,捨不得鄉村裏的孩子們。63歲的他,現在是義務校外輔導員,免費為孩子們講《論語》。今年“六一”期間,他帶著水田村小的4個孩子參加全市《論語》背誦活動。這4個孩子是唯一一組來自農村學校的學生,他們的背誦打動了現場的許多聽眾。
1999年,張宗茂榮獲教育部首屆“燭光獎”,在北京受到了黨和國家領導人接見。有關部門決定將載譽歸來的張宗茂調到各方麵條件都好得多的鄉中心小學,張宗茂婉言謝絕了。他説,讓那些年輕人去中心校吧,他們還要找對象成家立業啊。面對人們的不解,張宗茂説:“我們山區窮,我就是想讓這裡的孩子多學些知識,多改變這裡的面貌。條件再艱苦,我也會咬牙堅持下去。”
水田村小現在的負責人夏昌權老師,是張宗茂曾經教過的學生。追隨張宗茂的腳步,他已經在水田村小教了16年書。夏昌權説,張宗茂每天8點前到校批改作業,給學校的花草樹木澆水剪枝,還要為學生挑飲用水,完全把學校當成了自己的家。“我們都是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夏昌權説,“張老師能夠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堅守38年,我也要像他一樣。”
“我沒有什麼別的夢想,我只圖一個,就是讓山裏的孩子們過得比我們好,讓以後的水田村比現在好。”張宗茂説。(光明日報記者張國聖 光明網記者 李 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