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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我叫陳雲華,是吉安縣橫江小學一名代課老師,94年2月代課至今已十八年整,本人事跡05年6月26日的《井岡山報》作了專題報導,《吉安晚報》、《江南都市報》、吉安電視臺也相繼報導過。06年教師節前夕,被評為吉安縣“優秀德育工作者”、江西省第四屆師德先進個人、江西省中小學師德先進個人,是2006年吉安市委宣傳部等單位舉辦的“恒榮杯”感動吉安十佳新聞人物候選人之一,中共黨員。
本人83年高中畢業,差六分與大學失之交臂,因家境貧困,無力復習再考。那年,我隻身南下打工,幾年後,拿著所賺的幾萬元錢回鄉創辦企業——良友窯廠。憑著自己的膽識、勤勞,很快生意便紅火起來。不光熟練掌握了整套燒制磚瓦技術,還帶領村上青年發家致富。就在94年的正月,吉安縣橫江鎮峽山村村長找到我,在我窯廠吃了一餐飯,説了一席話,就是那餐飯、那席話,讓我改變了人生,從此走上了清苦的教書生涯。
“小陳啊,我知道你窯廠生意好,但去年下半年學校已三個月沒上課了,上級總派不下老師,我們請了幾位老師也走了……為了村裏的孩子有書讀,就指望你了……”聽著老村長含淚帶血的話,我的心在顫抖。那天晚上整整一宿沒睡著,我想:去,必須放下手中紅火的磚瓦生意,再説家中上有年近七旬的母親,下有兩個剛讀書的孩子,都是花錢的主兒,我才不想讓孩子們因為貧困重走我的路,而不能圓大學夢。然而,不去,那些學齡孩童將無法上學。老村長懇求的話語實在讓我棄之不忍,孩子們渴求知識的眼睛和家長愁苦的神情實在讓我棄之不忍……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第二天,我告別反對埋怨的親人,挑著被褥來到了峽山教學點。
學校的破舊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這像所學校嗎?怪不得學校會停課,在這裡的老師會走人,外面的老師請不進來。一看學校環境就明白了:僅有一間校舍,既是教室、臥室,又是老師的廚房,面積才60平方米,還是土坯瓦房,門窗腐爛,十幾張課桌凳,缺胳膊少腿,破爛不堪,在墻角用兩條長凳墊上幾塊松樹板,這就是老師的臥室;兩塊小黑板斑斑點點,不堪入目,連個黑板刷也是抹布代替,校舍陰暗潮濕,雨天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23名高中低年級的學生相互擠在裏面上課,這就是教學,這就是一個老師、五個年級的學校!不堪重負的老師豈能不走?分配進來的誰能呆久?要不是我的倔強脾氣,滿懷著對教育事業的熱愛,對與自己童年命運相似的山區孩子的同情,説不定我也會走人,然而,我沒有,而且一幹就是十八年。
憑著在家鄉村委會治理村工作的那一套經驗,我一面動員村民前來幫忙,一面從家裏掏錢將岌岌可危的校舍翻修一新,將課桌凳徹底維修,同時,購置了必備的教學用品,就這樣開始了我的教學。
95年下半年,上級領導到校檢查工作,認為校舍屬危房,必須停止使用,誰要強行使用,出了問題誰負責。這可怎麼辦?我和村支書商量,租借校舍上課。可是,長期租房上課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於是,我開始琢磨新建校捨得計劃。我了解到,當時的橫江鎮十所學校中都存在危房情況,一時半會兒,上級領導想支持也是愛莫能助。還是自己想辦法吧:我一面動員山裏老表有錢捐點錢,沒錢出勞力,勸説村民們把準備建廟的錢用在教育事業上,同時説服妻子把我在廣東打工賺的錢墊出來建校,就這樣建成了2005年6月26日《井岡山報》上所拍攝的峽山教學點校舍概貌。
為了儘快籌到錢改善教學條件,我一分錢掰成兩半用,不裝電燈點油燈,外出開會辦事,總是自己掏腰包到面鋪煮一碗麵條填肚子,節假日自己動手平地基、搬石頭……由於一人教五個年級,教務繁忙,無暇顧及家中農事,照顧老人和孩子的事情只好撂在妻子一人身上。有一年春耕,妻子見鄰居家都插好了秧,可自家的田還沒犁,她發火,一路罵到學校。路過的兩位家長忙把她勸走,悄悄帶上農具趕到我家地裏幫忙幹活。妻子被鄉親們無私幫助的真情感動了,被我一心撲在學校工作的激情感染了。2003年大旱,學校附近幾口飲用山泉枯竭見底,用水要到六里外的小山村去挑,嚴重影響了教學。我想,學校財經欠缺,請人打一口井少説也得花上千多元,自己幹加上材料費大約只需四百元,更何況自己有這方面的經驗,還是自己幹吧。於是,我做妻子的思想工作,動員她幫忙做下手。妻子二話沒説,一口便答應了。這下村民們議論開了:“陳老師是不是教書教暈了頭,這種地質也能挖出水來?”“省省事吧,我們挖了一輩子的井,也沒見到一滴水!”……總之,説什麼的都有,而我憑著一股韌勁和自信心,一天,兩天……十多天過去了,一股清泉噴涌而出。孩子們歡呼雀躍,村民們驚嘆不已。我也為我的努力,我的執著興奮得幾個晚上睡不著覺,我更為妻子的支持和理解表示萬分的感激。是啊,沒有妻子的付出,哪有今天的收穫?
早上五點起床打掃衛生、種菜,為路遠的孩子做早飯;七點上課,每天站九個小時的講臺,晚上備課到十二點,這就是我平淡的一天。
山裏氣候變化無常,每當颳風下雨飄雪天,路遠的孩子最令我揪心。撐傘接送最遠道的學生,生火給大家取暖、熱飯,我為此常忙得不可開交。山裏的孩子也很懂事,常會在我身邊幫幫忙,年齡大的照顧年齡小的。現在外出務工的家長多,晚上無人照料。見此情景,我和家長取得聯絡,要求學生和我生活在一起。學生有困難,我總是盡力給予幫助,劉政威同學父親因事入獄,母親離家出走,原本溫馨的家庭突然只剩下年老的奶奶相依為命,學習和生活陷入了困境。六年來,我一直幫他墊付學費,與他同吃同住…
像這樣的事太多太平凡了。讀四年級的林玉蘭和讀二年級的弟弟林小平,父母都出去打工了,七十多歲的爺爺無人照顧。為了關照爺爺,姐弟倆每天早上必須砍一擔柴才肯上學。因此經常遲到,也經常不吃早飯來學校。為了不讓他們遲到,我總要為他們準備早餐,到她們砍柴的地方替他們接擔挑柴,幫著把柴挑回去。
儘管在教學過程中面對不少困難,但我卻仍然堅守崗位。弟弟多次請我到廣東發展,2002年,村民一致推舉我為村委會主任候選人,2003年暑假,一位民辦學校校長想高薪把我請走,可我都一一拒絕了,因為,我走了,這些山裏娃怎麼辦,我總放心不下他們。
為了教好這群學生,我盡一切努力,鑽研教材教法,獨創出一套“高低混合分層複式教學法”。這種教學法大大提高了課堂教學效率,且獲得市教委複式教學論文評比二等獎。一份耕耘,一份收穫,我的教學成績從不低於鎮平均水平,學生升入中學後,老師們普遍反映他們懂事,自學能力強。為了教育孩子們知恩圖報,努力學習,我教他們唱我親自填詞的校歌——《回報母校》。歌詞的內容是:“校旗飄飄,童聲嘹亮。山區少年志氣高,自然風光養育著我們,艱苦樸素,英勇頑強,一邊讀書一邊放牛,力爭早日成棟樑。建設家鄉,建設祖國,回報母校。”這也許就是我的心願所在吧。
為了教好這群學生,我抓緊時間充實自己,參加中師函授,04年畢業,獲得教師資格證書,06年通過自學獲得小學教育專業大專文憑,在教育教學過程中,有十多篇教學論文獲獎或在教育期刊上發表。
06年下半年,由於低年級學生急劇減少。一至三年級只有四人,加上四、五、六年級才十五人,橫江中心小學決定峽山教學點暫時停辦,我與教學點的所有學生一同併入中心小學,我毫無怨言。每個星期天下午,我領著那群可憐的孩子,翻越幾座大山,步行三十多裏,直到傍晚才趕到學校。最令人擔憂的是下雨天,要一村一村把孩子叫齊,一個一個為他們披好雨衣,打好傘,遇到爬山坡,路滑,就得把他們一個一個背過去……,週五下午又領著他們,把他們一個一個地送回家。有一次,週五放學時,天下著毛毛細雨,離開父母一週的孩子們像斷奶的牛犢,不顧一切地衝進雨霧中往家跑,任憑我怎麼呼喊都無用。我只好借了幾把雨傘,推了一輛自行車,從後面直追。快進山了,天好像在和我們作對似的,雨下得更大了,可是,周圍沒有村莊,我們只好頂著風雨拼命跑。山路泥濘,天漸漸暗下來了。我心裏很著急,要是躥出群野豬來,那就更糟了。幸好前些日子,從朋友那買了部二手手機。我通過手機聯絡到家長,希望他們用燈光來迎接,家長們還以為我們不會回來呢!大約在晚上8點鐘時,祖輩們才點著火把,把我們接回到家裏。當家長們看到這群全身濕透的孩子們時,既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有我這位老師護著,傷心的是山裏的孩子們讀點書就這麼難。
我常教育學生要珍惜時間,好好讀書,將來做一個有出息的人。我要求學生一到學校不準貪玩,直接進教室看書、寫作業,可是,偏偏有一位學生瞞著我去打乒乓球,結果被同學欺負了,又不敢告訴我,便爬圍墻逃學。他的班主任發現情況後,找到我,我們和校長商量對策:一面通知家屬,一面組織學生四處尋找。我騎上自行車兩次進山,沿路打聽,行程120多裏,深夜十二點了,才在他自家的甘蔗林中把他“請出來”。為了尋找這位學生,校長還向局領導報了案。
像這樣的事情實在讓我寒心。為了便於管理這群山裏娃,學校為我安排了一個母子間,我便把教學點的女生安置在裏間睡,我便在裏面安置了一個辦公桌辦公;男生安置在外間睡,我便在外間搭了個床舖。有好幾次,賴玲同學夢遊走出寢室,小同學掀掉被子,從床上滾落下來,因此,每當房裏稍有響動,就得起床、開燈、查看。低年級的學生自理能力差,我必須手把手地教,幫著疊被子。當然,大同學也幫了我不少忙。
前三年,我在中心小學除了關照原教學點學生,主要任四(1)班語文教師兼班主任,同時擔任全鎮四年級語文教研組、備課組組長,負責四年級教研工作。雖然任務重,責任大,但我毫無怨言,我認為,這是校領導對我工作能力的認可。自94年以來十七年整,紮實工作,沒給領導帶來一點麻煩,月工資由以前的二百一十元增加到目前的九百元元,雖然清苦,但是自己的選擇。
然而08年,我那女兒高考被錄取到北京城市管理學院(三本)計算機系英語專業,由於每年學雜費要9900元,還不包括伙食費,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是負擔不起的,因此,沒有去讀,這實在是我心中的一件憾事。因為這件事情讓我感慨頗多:九十年代,因教學條件差,公辦教師調不進山來,政府為了掃除文盲,要求“兩基”過關,不得不向社會臨時聘請代課老師以補缺口,而我們這些代課教師滿懷對教育事業的熱愛,對山區孩子的同情,十幾年如一日,僅憑微薄的代課金默默地耕耘在三尺講臺上,可以説把人生的主要歷程獻給了山區教育事業,然而,現在卻因年齡等原因無緣社會招聘,實在是遺憾,我們代課老師長期呆立大山,用自己的肩膀,扛住了傾頹的教室;扛住了貧窮和孤獨;扛住了“改變山區教育落後面貌”的責任,就是這份責任,照亮了農村孩子們渴求知識的目光,點燃了山區教育事業的火種。難道我們就該代一生的課,註定要過一生的清貧嗎?這是不是社會的不公平?
科學發展觀的主旋律唱響神州大地,和諧的春風溫暖著你、我、他。
09年11月12日,《中國教師報》載文《廣東探索解決代課教師問題新模式》以及《為廣東模式叫好》的評論員文章,讓我們這些代課教師萌生了新的希望,認為:提升我們的社會地位和經濟收入有希望;我們代課教師“同工同酬”的到來有希望。教育部周濟部長在闡述關於教育事業科學發展的重要問題時曾提到:“教育以育人為本,以學生為主體;辦學以人才為本,以教師為主體。”我想,正如評論員文章中所説,切實解決代課教師問題,讓合格代課教師“轉正”,使他們能夠安心從教,就是落實“以人為本”、“以教師為本”,是符合科學發展觀的實際舉措。因此,我懷著激動的心情提筆,將我的情況向上級反映,請求解決我的轉正問題,回答是目前還沒出臺這方面的政策。既然這樣,我相信組織,相信領導,不會忘記我們這些長期呆立大山深處的代課教師。我想,作為一名教書育人的人民教師,必須學會淡泊,學會用平和的心態看待周圍的一切。既然選擇了教師就是選擇了清貧,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教師,必須甘於奉獻,甘於平靜,在平凡平靜的工作崗位上,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貧,還是順其自然吧。可是,四年後的今天,我的兩個孩子相繼進入大學門,妻子因勞累過度,患了腦眩暈症,父母都已八十多歲,家中欠下九萬多元的債,而我的轉正問題仍未得到解決。我想,現在整個國家都已邁進了小康社會,而我們代課教師卻還在貧困縣上掙扎,還在為溫飽苦惱,還在被疾病所困,卻得不到社會的基本回報——同工同酬。
以前山溝裏需要老師,現在和不久的將來仍須要老師,因為通往山裏的路還未修通,機動車還進不了山,山裏娃還得上學,我願繼續為教育事業發揮餘熱。雖然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人民教師,我準備當一輩子的代課教師。為什麼如此堅定呢?我想,只要稍有點良知的人,在那樣的環境中,誰都會這樣想,這樣做。因為,山裏太貧窮,太需要知識了。在這裡,只想請求政府解決我的社會養老保險問題,使我從事山區教育事業無後顧之憂。這就是一位山區代課教師的期盼。
吉安縣橫江小學代課教師 陳雲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