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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檔案

●出生年月、地點:1984年12月 湖南常寧

●任教學科:小學語文、數學、外語

●畢業學校:2007年畢業于北京化工大學

●從教地點:北京市房山區蒲洼中心小學

●任教經歷:2007年9月至今任教于北京市房山區蒲洼中心小學。曾先後榮獲北京市優秀青年教師、師德標兵、骨幹班主任等榮譽。

 

 
 

 
 本版照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投稿地址:北京市東城區珠市口東大街5號光明日報社社辦公室(請註明“最美鄉村教師2012投稿”字樣)

投稿郵箱:zmxcjs@gmw.cn

聯絡電話:010-67078888

    2010年4月1日,李文鳳決定帶孩子們去看望那只去年撞死在教室窗臺上的小鳥。孩子們排成隊,來到小鳥“墓”前,將事先準備的話,逐字逐句地念給小鳥聽。看著孩子們莊重的神情,李文鳳眼眶紅了。

 

    在簡短的“儀式”過後,笑聲刺破了緊張的氣氛。孩子們笑著鬧著,排著隊回到教室,一切回復平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孩子,他們是落入凡間的精靈,可以帶來讓人忘記煩惱的笑。”李文鳳在日記本扉頁,一筆一劃寫下了這句話。她説,這是支教5年來最深切的感受。

 

    地圖

 

“史家營、霞雲嶺、蒲洼和十渡,那些地方在地圖上看上去似乎離城裏是最遠的,遇到哪個就去哪個吧”

 

    2007年6月17日,李文鳳終生銘記的日子。那天,她第一次來到蒲洼。此前,她只在地圖上見到蒲洼那個窄小的地標。

 

    蒲洼,位於北京的西南角,距市區120公里,地勢高峻,群山環繞,素有北京的“小西藏”之稱。

 

    等車盤旋著進入大山,李文鳳才意識到地圖上的標記要印進心裏了。

 

    往前一個月,在選擇支教地點時,她一眼被房山的“山”字牽住了。“既然是支教,那就去山多、偏僻的地方吧。”她天真地以為那裏山少不了。她打開北京地圖,圈了4個地方:“史家營、霞雲嶺、蒲洼和十渡,那些地方在地圖上看上去似乎離城裏是最遠的,遇到哪個就去哪個吧。”

 

    蒲洼選擇了她。在雙選會上,招聘老師説:“丫頭你過來,我們先把你簽了,因為你實在。”這話在她心裏滾燙了許久。

 

    實在的李文鳳,一踏入蒲洼小學,就被孩子們圍住了。孩子們喜歡她,和她玩起了捉迷藏——一群人擠在傳達室房後一個狹小的地方,捂著嘴偷偷地樂。李文鳳心想,來對了。

 

    大山為她打開了一扇門,門後的風景急邃匯聚。

 

    有歡笑也有淚水。

 

    孩子們野慣了,卻聽她的話,在一起時總是笑盈盈。看到嬌小的她,寫板書時不時要踮起腳尖,樂成一片;過後還會在日記裏安慰她,“最近好像長高了”;在寫給她的悄悄話中,會不厭其煩地關心她的心情,“老師,你今天開心嗎”……

 

    也有生氣的時候。李文風愛笑也愛哭,往往沒批評完,眼淚就不爭氣地往下掉。孩子們知心,也跟著掉淚。事後,他們又忙不迭地互相道歉,很快又恢復歡樂的模樣。

 

    剛來的時候,校長李鐵軍就對她説,“蒲洼這裡的孩子很苦,享受不到優質的教育。一定要好好工作,才能對得起這裡的孩子和家長。”她把這話讀得很重。

 

    在廣州打工的父母説,她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孩子身上了。每回給家裏打電話,都夜裏十一二點了。節假日給她打電話,不是在家訪,就是在補課。蒲洼的孩子住校,李文鳳身兼幾職,管教學,管起居,還管著學校的圖書室。哪個孩子落下了,平日裏忙不開,只好拿出節假日去給他們補課。

 

    “心裏愛什麼,什麼就開花。”這是她在日記本扉頁寫下的第二句話。

 

    花開了。

 

    孩子們有多愛她,她心裏知道。每次從城裏回來,孩子們聽她述説見聞,一提到外邊的孩子,擔心她會走,追著她問:“老師,您會一直在這教我們嗎?”

 

    日記本扉頁的第三句話是一首詩:

 

    “當老師吧,三尺講臺的人生同樣流光溢彩;

 

    當老師吧,粉筆寫出的日子從來沒有陰霾;

 

    當老師吧,點燃生命的燭照耀繽紛的未來”

 

    李文鳳第一次聽到這首詩,是在2010年7月的大學生支教總結大會上,説不清什麼緣故,她當場就哭了,回來後,帶著復蘇的意味,工工整整地抄下來。

 

    那一陣子,她想離開蒲洼。3年的時間裏,她見證了蒲洼的脫胎換骨,卻沒能迎來理想的閃閃發光。她覺得自己是在“享福”,而在那個遙遠的地方,還有比蒲洼更苦的孩子等著她去喊破“春芽”。

 

    這一回,已經沒有地圖告訴她該去哪兒了。她尋找過,踟躕過,糾結著那個夢想,久久不能開懷。

 

    詩,在那時撫慰她的心,告訴她——哪的孩子都需要明麗的天空,蒲洼也不例外。

 

    無數次落淚後,她決定留在蒲洼。

 

    春芽

 

    “在夜裏聽春芽破土的聲音,緩慢的,和著自己突突的心跳,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喊著——這就是希望,這就是春天”

 

    2008年12月,蒲洼飛來了成千上萬隻鳥,叫聲和孩子們的歡呼聲響徹了天空。打鈴了,孩子們還戀戀不捨地望著窗外。

 

    正準備上課的李文鳳,在這一剎那放棄了原來的教學計劃,開始了“觀鳥”的話題——孩子們寫吧,把你看到的感受到的,一一寫下來。

 

    孩子們高興壞了,對著窗外一層一層隨風“飄”的蒲洼鳥,奮筆疾書。不多時,19篇童話、小詩紛至沓來。

 

    2010年,蒲洼的春天來得特別晚,3月以來下了幾場大雪。一日,正上著語文課,雪又紛紛颺颺地飄了起來。想起了什麼,李文鳳轉身在黑板上寫下:春雪。

 

    教室裏安靜極了,等到打開孩子們的作文一看,卻是那樣的多姿多彩——“雪慢慢地漂泊,化成了水”,“白白的雪花真美麗,白棉花一樣空中飛”……

 

    許多年以後,當孩子們再次讀到童年時那些精靈般的文字,會不會也像李文鳳最初讀到的那樣,會心一笑?會不會想起,李文鳳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穿透了夜的寧靜?

 

    5年來,李文鳳自己也説不清度過了多少這樣的夜晚——

 

    山裏睡得早,照顧完孩子們上床歇息後,她這才騰出時間來,打開檯燈,細細地讀孩子們寫的作文、日記、悄悄話。

 

    讀到歡樂處,她偷偷地笑,寫上長長的評語,在末尾處畫一個可愛的笑臉;讀到悲傷處,她忍不住掉淚,一番鼓勵之後,在末尾處仍是一個可愛的笑臉。

 

    等這一項工作做完,她又趕著將孩子們充滿靈氣的文字,一個字一個字地敲進電腦,以便在需要的時候提將出來,編輯、排版,製成一本書,名字叫《春芽》。

 

    她一直記得,初為人師時的驚亂與迷茫。孩子們寫不出作文,往往寫不了幾行,就罷了筆。起初,她幫著改,改到最後,一看卻不是孩子們的文字了。第一學期期末考試,孩子們在作文上吃盡苦頭。

 

    反思之後,她不再介入。讓孩子們自己改,其間伴著各類交流、評讀。隨後,又是各類朗讀會、讀書會。幾次下來,孩子們的興趣來了,不再是當初的下筆無言,句子一天天通順,文章也越寫越長,那麼多奇思妙想,常常惹得她不住地讚嘆。她將孩子們的文字打成鉛字,時不時拿出來看看,讀一次,感慨一次。

 

    第一本《春芽》的出版有些意外。有一次朋友來,她驕傲地把打印稿拿給朋友看。朋友説,為什麼不給孩子們出一本書呢?

 

    是啊,為什麼不呢?給孩子們一個舞臺,讓他們盡情地舞吧。

 

    於是,編排、打印,忙活了幾個星期,第一本略顯粗糙的《春芽》誕生了。那年適逢家長會,當家長拿到《春芽》時,無不感到震驚:這是我家孩子寫的嗎?後來,孩子們告訴她,父母們回去後,從頭至尾仔細讀了《春芽》。有個家長讀完一個同學的《我希望有一支馬良的神筆》後,流淚了。班裏有一個孩子沒有媽媽,孩子們就在作文寫:“我希望有一支馬良的神筆,給畫一個媽媽,這樣就會看到他的媽媽了,會過得很幸福。”

 

    到現在,《春芽》已經出到第六本。上百萬的文字,全靠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

 

    可她不覺得煩。

 

    李文鳳至今記得,孩子們剛拿到書的情景。他們不約而同褪去課本上的封皮,小心地將《春芽》包起來,摩挲著,一臉的珍惜與讚嘆。這一夜,師生們對坐著讀書。教室外,月亮在山崗上緩慢地走,風自林間陣陣湧來,説不出的安寧與幸福。

 

    這些年為了出《春芽》,她花了近萬元。説起來,一句“無所謂”,便無話了。

 

    2012年7月,廣州。李文鳳將剛出的第五本、第六本《春芽》遞給父親李光成。

 

    李光成咧開嘴笑了:“這可是無價之寶呀。”

 

    家

 

    “就像樹生了根一樣,在這裡,我的心很安寧,有種歸屬感和被需要的幸福感”

 

    2011年12月13日 星期二 晴

 

    不知為何我們特有默契,我們不吵架、不打架、不出去玩,只為給老師做禮物。

 

    2011年12月14日 星期三 晴

 

    我們下午全部在裝飾教室,準備節目。我想老師您明天進到教室一定會很吃驚。

 

    2011年12月15日 星期四 晴

 

    我們中午吃了飯,回了班,擺好桌子,等人到齊了,我們開始表演節目。第一個節目是朗讀《老師頌》,老師有點想哭了。第二個節目是唱歌,這次老師淚如雨下。演到《瘋子、傻子、呆子和豬》,老師這才轉悲為喜。

 

    這是孩子們記錄下李文鳳27歲生日的情景。那天,外出學習的李文鳳剛進教室門,就撞到了“大驚喜”。

 

    當天夜裏,她在電話裏,一五一十地跟父親訴説自己的幸福,説著説著激動地哭了。父親李光成在電話那頭默默傾聽,沉默了良久,才説:“孩子們對你那麼好,你就在那好好教吧。”

 

    此前,父親總會有意無意間提及,蒲洼太苦了,能走就走吧。現在,他終於明白,李文鳳為何會這麼愛蒲洼,這麼愛蒲洼的孩子——蒲洼,早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這是李文鳳積攢的眾多溫暖中的一束。5年來,她已習慣把孩子們的故事小心地寫入日記。那些溫暖的故事,到現在已有厚厚的一本。

 

    這些年來,與孩子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舉辦詩歌朗誦會,一起尋找家鄉的詩《故鄉是蒲洼》(見另文);一起在教室的角落裏辦起了圖書角,每週三晚上對坐著靜靜看書;一起養護那些花草植物,把綠色寫入每一天的心情;一起看電影,為電影人物歡欣與悲傷;一起在小小的本上暢述心事,把這一天的歡喜憂愁傾入筆端;一起在黑板上讚頌自己:夥伴們,為我們的成績感到驕傲……

 

    在蒲洼5年,李文鳳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蒲洼了,哪怕離開兩三天,一走出大山便開始想念這裡的一切。“就像樹生了根一樣,在這裡,我的心很安寧,有種歸屬感和被需要的幸福感。”

 

    這就是家。她知道,所以珍惜——珍惜孩子們口中的“小李老師”,珍惜家長們常挂在嘴邊的“丫頭”,珍惜蒲洼大山裏用青春刻下的“李文鳳”。

 

    這些年來,她獲得了諸多榮譽,卻遠遠抵不過這些稱呼——她不在乎外界的評價,只想靜靜地守在大山,和孩子們一起成長。

 

    “會一直堅守嗎?”那個無數次被提起的問題,回答總是兩個字:

 

    “肯定!”

 

                           (光明日報記者 吳曉傑) 

責任編輯:光明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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