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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山縣天柱山鄉趙家塢自然村海拔800多米,從該鄉政府到村裏,以前走路要翻過三座大山才能到達,現在修了簡易的盤山公路,也只能僅一輛車通行,雖然路程才16公里,但驅車也要近1個小時,且路的另一邊就是懸崖峭壁。一路行走,眼前看到的除了大山還是大山。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為了深山的孩子能上得起學、上得了學,王小紅放棄了回城裏的機會,放棄了與兒孫共享天倫之樂,毅然在這裡堅守40餘年。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一個出生在上饒市的女孩,隨父親響應黨的幹部上山下鄉政策輾轉于鉛山縣的武夷山區至天柱山鄉紫源村趙家塢落腳。1968年3月,經鄉革委會批准,女孩光榮的成為一名“赤腳”老師,這個女孩就是許多年來被鄉親們讚嘆不已的王小紅。那年,她十六歲。
十六歲的王小紅灰頭土臉地開闢出生産隊的破倉庫做了教室;鼓動鄉親們把家裏吃飯的小桌搬來,甚至用木頭樁架起來做課桌;幾塊木板拼好,墨汁一刷就成了黑板;沒有學生尺就用做衣服的尺;三角板就用竹條釘……都説初生牛犢不怕虎,天生的少年不知愁,在這個教育空白的山村裏,躊躇滿志的王小紅硬是憑著一腔熱血,在當年杜鵑花開的時節將學校建成了。從此,海拔800多米的紫源村開始有了稚嫩而朗朗的讀書聲;從此,王小紅用她柔弱的肩膀扛起了一座屬於她也屬於紫源村的學校,扛起了深山村民的希望;從此,這個城裏女孩一生的酸甜苦辣就與大山深處的孩子們緊密聯結了在一起。
以前,山區經濟來源有限,村民收入更是少得可憐。年初,村民除了買化肥、種子的錢就所剩無幾,有些家長就不願讓孩子讀書。王小紅知道,要想孩子們能走出大山,那就得有知識。為此,王小紅也曾多次走訪鄉親們,從多方説服孩子們的父母,讓孩子能去上學。交不起學費,王小紅就先給孩子們墊上,往往是年初墊上的學費,只有到年底家長才會付完學費。
為尋找當年那位“赤腳”老師的足跡,四十多年後的今天,我們繞著曲曲彎彎陡峭著向上的簡易公路,朝著紫源村趙家塢而去。前面,峰巒之上,雲霧深處,王小紅老師的木屋,隱隱諾諾的,鑲嵌在綠色之中。一間磚木結構,四十平米左右,類似于邊廂房的屋子,緊挨著王老師家的木屋,是王老師現在的學校和孩子們的教室,教室簡陋卻牢靠安全。以前的破倉庫早已成為危房破敗,為了安全,自籌萬餘元資金建造了它。兩排陳舊而且綴滿補丁的課桌椅上排列著八個王老師現在的學生,八個學生中包含了學前班、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四年級和五年級的全部學生。很難想象王老師是怎樣在一間教室裏同時將語文、數學、音樂、美術、體育等課程植入不同年級的孩子們的大腦中的。事實上,王老師與她的孩子們在課堂上的表現堪稱經典,學前班的孩子在念ABCD、bpmf的時候一年級的孩子默寫生字;二年級的孩子在黑板前演算的時候三年級的孩子在聽老師講成語;四年級的孩子在完成課堂作業的時候五年級的孩子做作文。孩子們可以就自己不懂的問題隨時向老師提問,也可以隨時將寫好的作業交給老師批改,甚至無需徵得老師同意就暢所欲言,全沒有正規學校課堂上的清規戒律。這樣的課堂簡單純粹的沒有絲毫的金屬味,猶如高天一樣廣闊的空間為學生提供了無窮盡的思維方式和暢想的翅膀。一批又一批山裏的孩子就是在這樣一個質樸的環境裏接受著王老師的啟蒙和知識的熏陶,感受著源自於王老師內心深處的人生精髓。多年以後,他們依然會記憶起王老師,微微弓著身子緩緩地往返在講臺與同學之間,輕聲細語如涓涓溪流,深邃的眼眶裏透射出博愛與智慧之光。
趙家塢地處海拔800米左右,又是四面環山,365天有200多天是霧氣籠罩的天氣。四十戶左右村民散居在方圓6里左右的山旮旯裏,且山路落差很大,蜿蜒崎嶇,坎坷險峻。孩子們清早出發,跋涉著向王老師的學校集中,春夏秋冬,從不間斷。他們渴望讀書識字,渴望在知識的海洋裏暢遊,渴望用知識武裝頭腦走出大山,更渴望見到日日愛護和教育著他們的王老師。他們知道,前面的山崗上,朝霞裏,風雨中,王老師一定靜靜地守候著他們。夏天,雜草叢生的小路上常有毒蛇出沒。孩子們排著隊互相照顧,走在前面的孩子手裏揮舞著竹梢,不停地撥弄著前方的雜草,老師説這樣可以打草驚蛇,以免被毒蛇咬傷。更多的時候,這個任務屬於王老師,手牽著最小的孩子走在隊伍的前頭,直到逐個回到家門口。每逢此時,孩子們就像在節日裏一樣的開心,一路的手舞足蹈、歌聲不斷。在孩子們的世界裏,恐怕再沒有比與親愛的老師同行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是啊,在這個連糧食都不能自給的山溝裏,孩子們的父母紛紛投奔山外的城市,以打工來維持一家老小的生活。王老師不僅是這些留守孩子心中的好老師,還是無微不至照顧和關愛他們的好媽媽。是王老師為孩子們的家長解除了後顧之憂,如果沒有王老師和她的學校,孩子們將無法在適齡期獲得知識雨露的滋潤,幼小的孩子將因為無法獨立生活在幾十公里以外的正規學校而不得不放棄適齡期的啟蒙教育。因此,王老師不僅是孩子們的守護神和啟迪心靈的明燈,更是紫源村值得信賴的好女兒和大山深處的指路人。
而對於王小紅,上課的時候是老師,下課的時候就是保姆;吃飯的時候是廚師,生病的時候又成了護士。在她的心裏,所有的孩子都是她羽翼下的雛鷹,愛護和保護他們是屬於她的天職。為了孩子,他不惜犧牲個人的利益,每年六一兒童節到來的時候,她總要到山外為孩子們買來節日禮物。今年的兒童節,她為每個孩子準備了一包糖果,在分發的時候,有一個孩子問道:老師,什麼是橡皮泥啊?這一問,觸動了王老師的心思:橡皮泥是城裏孩子們常玩的物品,而她的學生卻不知道橡皮泥為何物。她決定,一定要讓學生知道什麼是橡皮泥。
於是,從家裏的積蓄中拿出來一百多元錢,請丈夫到上饒市去給孩子買橡皮泥,丈夫毫不猶豫,騎著摩托車來回兩百多裏地給每一個學生帶回一盒橡皮泥和一盒彩色鉛筆。可他們的兩個已在上饒市成家立業的親生兒子,正渴盼著日漸年邁的父母與他們團聚,享受天倫之樂。
當然王小紅不是沒悔過,不是沒怨過。她也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當面對返城的機會;當兒子因為條件差而沒能考上大學;當城裏的孫子用稚嫩的童音問:“奶奶,你什麼時候來陪我”時,王小紅也想離開大山,離開那份每個月只有200元工資的工作。可她走,誰來教這些山裏娃,誰來守護這些山裏娃?今年,王小紅已經59歲了,到了退休年齡,可她説:只要一天沒有找到接班人,她便一天不離開大山,不離開山裏娃。
望著王老師已近花甲的背影,一股暖流漫過心間。恍惚中,我們尋找到了四十多年前紫源村的青春和燦爛、理想與抱負。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少女王小紅,兩次放棄走出大山回到城裏的機會,死心塌地的守護著屬於她的世界,守護著大山深處那一雙雙清純如星子般閃亮的眼眸。她走過的軌跡就如同紫源村漫山遍野的野菊,埋藏著數也數不清的歡樂與辛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