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速覽]神秘船屋引出古代秘密幫會。風雲際會中船屋扮演著隱秘角色。破解船屋層層疑團,解密屋主人真實身份。敬請收看《走遍中國》走進撫州之《古屋疑雲》。 |
2001年10月,一位新聞記者來到黎川縣洲湖村,在給一片清代的老屋拍照時,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隨後,在船屋和它的周圍又接連發現一連串神秘的符號和圖案。船屋中36個天井、72個地漏、108間房屋似乎在向我們暗示著什麼。一百六十多年的歲月滄桑,使老屋變得斑駁破損,但是在雕梁畫棟之間,我們仍然能清楚地看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房子的屋樑是油漆過的,而窗格、門板、廊柱卻沒有油漆。在船屋建造前期不惜工本地投入,卻放棄了最後一道工序,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
為破解屋主人的身世之謎,我們查閱了洲湖村僅存的一套黃氏家譜,然而家譜中對屋主人的財富來源只字未提,更讓人感到震驚的是家譜中透露的另一個秘密:屋主人的兩個兒子在一個月之內離奇暴亡。在屋主人黃徽柔的墓地,我們驚奇地發現,黃徽柔竟然葬在專門安葬僧人的墓園,而寺院所在的深山居然是藏龍臥虎之地。
深山密林中隱藏著的一百多名武僧與黃徽柔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
此時,一個意外的發現透露出船屋暗藏的玄機。黃氏宗祠外墻皮突然脫落,磚墻上赫然出現了一排“明”字。
專家由此推斷,這座船屋或許與清代以反清復明為旗號的秘密幫會——天地會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絡。
公元1644年,清軍入關,鐵騎橫掃中原,清政府實行“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的野蠻政策,民族矛盾日趨尖銳,在這樣的背景下,抗清鬥爭在全國各地,特別是南方各省紛紛展開。天地會正是在這樣烽火連天的動蕩歲月中産生。在清朝268年的統治時期,天地會以“反清復明”為號召,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抗清鬥爭。
康熙中期以後,隨著康乾盛世的到來,民族矛盾的緩解,清朝統治逐漸趨於穩固,天地會的反清鬥爭不得不以秘密方式進行,鴉片戰爭後成為中國南方最大的秘密結社,對外稱天地會,對內則稱“洪門”。因為金庸小説《鹿鼎記》中的描述而更為它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那麼在歷史上,天地會與黎川這片土地有著怎樣的聯絡呢?帶著這個問題,我們在縣檔案館查閱了清代的黎川縣誌,發現從順治年間開始,在黎川就開始存在著天地會的早期組織“百花英盟”的活動。
在清代,黎川稱為新城,屬建昌府所轄,府治設在鄰近的南城縣,當年,官兵清剿百花英盟,由於大山阻隔,最快的路線是走水路,但是從南城出發,沿撫河到洪門水庫要一天,從洪門水庫沿資福河到洲湖又要一天。關山重重,水路迢迢,令官軍鞭長莫及。
這裡是號稱閩西第一關的“杉關”,距離洲湖村東南12公里,自古就是從江西進入福建的必經之路。
而在洲湖村東北8公里的深山密林中,還完好地保留著一條已經廢棄的古驛道,今天看起來陰森幽靜的石板路,在清代時卻是商旅不絕,馬拉肩挑的貨物頻繁往來于閩贛之間。
然而這兩條官道極易被官府封閉,據洲湖村的老人講,在緊鄰船屋的後山,還有一個很隱秘的山洞,據説可以直通福建,但從沒有人敢進去過。
在清代,江西福建曾經是天地會活動最活躍的地區,洲湖村雖然地處偏僻,但是由於它連通閩贛的特殊地理位置,極有可能被天地會所利用,在歷史的風雲際會中被推到前臺,扮演了一個隱秘的角色,而文獻資料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
由於天地會一直受清廷追殺清剿,其創始時間、創始人物等重要情節都密不示人,就連其幫會成員也不知情,天地會內部山堂林立,一度發展出小刀會、雙刀會,三合會、三點會等十多種名目,而在各堂口之間,並沒有一套完整的組織機構,來管理會眾和發佈指令,為便於同會者互相識別,逐漸形成了一套獨特的切口,也就是通常説的暗號,乾隆、嘉慶之際,開始把以往口耳相傳的詩句、問答等暗語匯集成冊,這就是在天地會會員之間秘密流傳的“會簿”,會簿中的暗語看似俚俗,文意卻似通非通,外人看來如讀天書,當年天地會成員之間全憑一本會簿進行聯絡和發展新的成員。因此其內部秘密文件“會簿”就成為研究天地會的重要文獻。在查閱天地會的“會簿”時,武一平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
雖然“洪船”在洪門秘史中頻頻出現,但是在此之前,所有的研究者僅僅把它看作是天地會的一種虛幻象徵物,武一平沒有想到,居然在洲湖村看到了一個實實在在的“洪船”。
會簿中繪聲繪色描述的“洪船”刺激了武一平敏銳的神經。更為關鍵的是,武一平在會簿中發現了這樣一段暗語“船用何料所造,上36,下72,合共108。聯想到船屋中的36個天井、72個地漏、108間房屋,武一平確信,這絕不是巧合,而是暗合了天地會早期的“水滸”崇拜。
隨後,在縣誌中,我們還找到了天地會利用小乘佛教進行傳播的記錄,那麼洲湖村反復出現佛教中的萬字符,會不會與此有關呢?
作為民間學者,于永旗曾經在30年的時間裏潛心研究天地會的歷史,他對天地會的各種暗語進行過專項研究。對於萬字符,他提出了一種説法,由於天地會尊萬雲龍為始祖,在初期,天地會兄弟都稱自己姓萬,就像僧人都姓釋一樣,所以萬字在天地會中是具有特殊含義的一個字。或許這是萬字符作為天地會聯絡暗號的更有説服力的證據。
經過仔細勘察,並對照天地會的會簿,于永旗推斷,黃氏宗祠很可能是倣照天地會仁義堂的格局建造的,當然,其中的玄機是外人絕對無法看破的。
在《鹿鼎記》中,我們可以看到天地會通過暗語來進行聯絡的情景。而文獻資料顯示,天地會在接頭的時候,要謹慎得多,因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為此,于永旗還特意為我們演示了一遍洪門兄弟接頭的程序。
專家們根據船屋中的種種跡象得出了初步的結論,如果説這只是推測的話,那麼,接下來的發現幾乎為我們提供了能夠蓋棺定論的證據。
這裡是位於洲湖村20公里的壽昌寺,始建於唐代,據專家考證,從清初時它就一直作為天地會的秘密據點,而金竹峰寺正是壽昌寺的分寺。困惑我們已久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既然壽昌寺是天地會的據點,那麼作為分寺的金竹峰必然與天地會有著密切的聯絡。
金竹峰寺,這個大山深處的臥虎藏龍之地,果然有著非同一般的來歷。
由此,專家推斷,隱藏在深山密林中的這一百多名武僧應該擔負著一項特殊的使命。
那些僧人他實際上也是負責保護這裡的,這裡一有什麼動靜,他馬上就知道了,一知道他們過來,都是武功高強的人,一百多人,那一百多人按照咱們現在來説,那就是一個特種部隊了,那是相當厲害的。
黃徽柔墓葬的位置高於金竹峰寺的住持,表明了他在會中享有較高的地位。這一點,黃氏宗祠中的兩個奇特的圓窗可以印證。
兩個圓窗似兩隻船舵,實際上是用來暗示黃徽柔舵主的身份。這也是金主峰寺的武僧需要聽命于他的原因。
至此,似乎每一個奇異的現象都一一找到了對應的答案。那麼,這位號稱敬莊公的黃徽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他的身後又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傳奇經歷呢?
隨著層層謎團逐漸被揭開,黃徽柔的真實身份終於浮出了水面。
那麼黃徽柔到底在做著什麼生意,難道真的像傳説中那樣,他的家産全部來自販賣皮油和經營當鋪嗎?
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發生的一個偶然事件,或許能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
1932年,當時一架飛機從這裡轟炸,把後面的墻炸倒了,飛機過了以後老百姓就過去,就發現裏面有很多牛屎一樣顏色的餅在裏面,老俵裝了一十六擔,後來發現這是鴉片,這個大籮筐每個籮筐按照現在裝稻穀就是一百六十斤,一擔就是一百六十斤,按照這樣算起來,鴉片就相當多,過去鴉片它在清朝的時候,鴉片大概按照現在比值應該是一兩黃金大概是一斤吧,按照原來的價格,所以數量相當大。
專家由此認為,比較合理的解釋是,船屋中那一排排整齊劃一、結構相同的房舍,實際上就是天地會秘密聯絡、聚會的“洪門客棧”,同時也是天地會財富保存和中轉的據點。一屋多門、戶戶相連的獨特設計,正是為防備不測,在遇到突然發生的變故時,無論身處哪個角落,都能隨時逃走。
史料記載,1840年鴉片戰爭以後,天地會的武裝抗清起義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遍及南方各省,清廷的的鎮壓也更加血腥殘酷。據《清實錄》記載,道光24年,也就是洲湖船屋建成的那一年,江西、福建發生了天地會洗劫官府鹽稅茶稅的事件,道光皇帝下旨嚴令江西、福建兩省的官員協同痛剿、嚴懲。
或許,就是在這樣的事變之前,黃徽柔事先得到了風聲,於是在匆忙之中棄屋逃亡了。這可能就是老屋中的房樑經過了油漆,而門窗卻沒來得及油漆的原因。
可以想像的是,當時的黃徽柔並沒有走遠,他的目光始終默默注視著這座船屋,他的身影出沒在連通江西福建的各個驛道,遊走于壽昌寺和金竹峰之間,暗中操控著船屋中所發生的一切。
然而,對於這樣的家庭,風平浪靜註定只是暫時的,公元1827年,即船屋建成三年之後,東南沿海發生的另一個事件,似乎與家譜中記載的黃徽柔兩個兒子的死亡有著某種契合。
經歷了重大家庭變故的黃徽柔反而變得更加義無返顧了,在此後的十多年裏,他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使命,守護著這個船屋的財富。這也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這座船屋顯得豪華氣派,而他的墳墓卻極其簡陋。因為他本來就是財富的看護者而並不是擁有者。
可以想像,飽經風雨的黃徽柔必定是一個信念堅定的人,終其一生都在堅守著他的秘密。十多年以後,黃徽柔帶著這些秘密沉入了歷史深處。此後,雖然他的墳墓遭到了盜掘,但是他幾十年的苦心沒有白費,這座他曾經傾注了畢生心血的老屋一直替他保守著身後的秘密。
直到2006年的一天,洲湖村發生了一件離奇的怪事,一個隱藏了近兩百年的秘密才終於被揭開。
每年的四月,江西都會進入綿綿的雨季,從來不漏雨的黃氏宗祠也漏起雨來。為防止山墻倒塌,村委會決定派人檢修。
請來的工匠爬上梯子,輕輕地將天花板一塊塊地打開。突然,他驚恐萬狀、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跑下來,連聲驚叫:蛇、蛇、大黑蛇!
天花板上怎麼會有蛇?隨後,村裏找來膽子大的人,一手拿手電,一手握魚叉上去抓蛇。他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果然看見墻壁上有兩條大蛇一動不動。他再仔細觀察,這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幅壁畫,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飛龍,中間是一座寶鼎!
這幅雙龍爭鼎圖用黑墨繪成,每條龍長約4米,寬約1米,左右兩龍口含明珠、雙目如炬,爭奪居中的寶鼎。雖歷經一百多年,依然栩栩如生、清晰可辨。
在中國古代,龍是真命天子的形象,寶鼎更是帝王權力的象徵,平民百姓家中不得私自刻畫。
當兩條龍飛上同一架屋樑的時候,屋主人與大清王朝爭鋒的雄心也就躍然而出了。船屋選擇坐西朝東,船頭指向北方,那正是清廷所在的方向,巨船行駛的方向與身邊這條紅水河的流向剛好相反,猶如逆水行舟,正因為如此,才需要同舟共濟。
隨著清廷日益嚴厲的絞殺,黃徽柔開始意識到,反清復明的志向也許終究只能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但是他的信念從未泯滅,並凝固在這座奇特的建築中而留存了下來。(編導:袁興旺 攝像:李曉宇)
責編:魏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