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號碼。第17窟，這卻是不是一個普通的洞窟。在中國著名的三大石窟之一的莫高窟，每年有成千上萬的人來這裡參觀，這個17窟是人人必看的。人們可能更加熟悉它的另一個名字，那就是藏經洞。
其實這是一個很不起眼的洞窟，位於16窟甬道的北壁。莫高窟從開鑿至今已有1600多年的歷史，而這個藏經洞被人們發現卻不過百年。但由於它特殊的歷史與學術價值，在它被發現的一百多年來，很多人一直都還在試圖尋找第二個藏經洞。那麼，這個17窟的藏經洞當初又是如何被發現的呢？
他叫王圓籙，是一個道士，也是當時莫高窟的守護者，生活在距今一百多年前的清朝末年。這個小小的院落就是王圓籙生活的地方，當時，這裡叫“三清宮”，是一個道觀。一個佛教的聖地怎麼會由一個道士來主持呢？
採訪：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主任 羅華慶
因為在清末的時候
莫高窟基本上有三個寺院
老百姓就稱為上寺 中寺 下寺
王圓籙所在的“三清宮”就叫下寺
因為王圓籙是在酒泉當兵
最後流落到莫高窟
因為他是漢人
也就是講的是老百姓聽得懂的
佛經或者道經
所以他就在這個地方紮下根來
因為上 中寺住的是喇嘛
就是西藏的 講的是藏文的
可能當地老百姓不容易接受
所以王道士就在莫高窟紮下根
所以佛道的東西都在這個地方
莫高窟位於敦煌市東南25公里的鳴沙山東麓，從公元4世紀至14世紀，這裡連續開窟造像不止，形成了南北長1680米的石窟群。公元14世紀以後，隨著陸路絲綢之路的衰落，敦煌漸漸地被人們遺忘了，他那風格多樣的洞窟、姿態生動的彩塑、色彩繽紛的壁畫也漸漸被時間與黃沙所湮沒，直到幾百年後，也就是1900年，王道士的一個偶然發現使世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莫高窟。
那是一個夏天，王圓籙像往常一樣在清掃著洞窟內的積沙，可能連他自己也不會想到，一個塵封了近千年的秘密就要被他發現了。—採訪：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主任 羅華慶
因為他居住在這個地方
離藏經洞特別近
所以他最有條件
首先發現這個藏經洞
有一種説法
就是他在清理積沙的時候
就是16窟甬道裏的積沙時
發現了藏經洞
等於就是清理原來16窟的積沙
因為沙清掉以後
裏面的墻壁失去了依靠
可能出現裂縫了
發現裏面就有一個空洞
打開一看裏面就是藏經洞：
這個于無意間偶然發現的洞窟後來被編號為第17窟。從這個洞窟中出土了公元4至11世紀的佛教經卷、社會文書、刺繡、絹畫、紙畫、法器等文物達5萬餘件，這一發現立刻震驚了世界。
採訪：敦煌研究院院長
樊錦詩
（藏經洞）發現的時候
我們現在看是什麼狀況呢
他是一包一包的
從門外往裏看 一包一包
整個堆滿了
這裡是平平的 滿滿噹噹的
一包一包一包的摞上去
後來我們從一些資料
以及我們到國外去考察
看到很多包袱皮
這個包袱皮上都寫著
這個包袱皮是第幾 他都編過號
藏著什麼經 什麼經 什麼經
據一些資料記載
絹畫在下面 那些經書
也是我們所説的文獻
不管是宗教文獻還是其他社會文獻
都是用包袱皮包著堆在上面
20世紀初期的中國，正處於一個社會大動蕩的時期，當時執政的清政府腐敗無能，西方列強又不斷侵略中國，在這一特定的歷史背景下，藏經洞文物發現後的不長時間內，西方的一些探險家就接踵而至。他們以各種手段，從王道士手中騙取了大量藏經洞文物。
採訪：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秘書長
柴劍虹
莫高窟藏經洞被發現以後
首先聞風而至的
就是英國探險家斯坦因
他到了敦煌以後
採用欺騙的手法
從王道士的手裏騙取了大量的
寶貴的敦煌的經卷
現在藏在英國的卷子編號
大概已經超過一萬個號碼
第二年 就是法國的漢學家伯希和
他進入了藏經洞
親自挑選了三個星期
把大量藏經洞珍貴的 最精華的部分
漢文的卷子大約有四千多個卷子
另外還有一些其他少數民族的卷子
席捲而去
接踵而來的還有日本人大谷光瑞、吉川小一郎、俄國的奧登堡等人，他們採用了同樣的手段，把大量敦煌的經卷運到了國外。後來還有美國人華爾納，他對敦煌的壁畫和雕塑採取破壞性的手段，用膠水粘，用手搬動，就把這些珍貴的藝術品那挪到了美國。這些被外國探險隊掠走的文物，現在在國外的編號有將近四萬個號。
1910年，在藏經洞發現十年後，清學部才下令將藏經洞中殘卷悉數運往北京，這之中又歷經磨難，最後移交至京師圖書館，也就是今天的中國國家圖書館，共計18箱，後經整理編號計有8697號 。現在，國家圖書館的敦煌文獻編號已超過一萬六千號。
王圓籙曾經居住過的三清宮現在已經被辟為“敦煌藏經洞陳列館”，凡是到這裡參觀的人無不對這段歷史感慨萬千。而離這裡不遠處就是王道士的圓寂塔，在這座塔的背面有墓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功垂百世”這四個字，這無疑是對這個無知的道士的一個莫大諷刺。而眾多文物的流失，也使人們對發現第二個藏經洞充滿渴望。
發現洪（上“鞏”下“言”) 一個孤零零的一個像，
一百年來的尋找發現了什麼？
就在最近幾年，敦煌研究院保護所的專家曾經通過一些特殊的儀器對洞窟進行過探測，而且發現有的洞窟內存在暗洞的痕跡，這無疑又激起了人們對於發現“第二個藏經洞”興趣，因為17窟的藏經洞就是隱藏在16窟甬道的北壁。
藏經洞被發現的歷雖然僅有百年，但它的建造時間其實是距一千年多年的晚唐時期。專家們根據第17窟內壁畫內容和石窟形制判斷，認為這實際上是唐朝一位叫做洪(上“鞏”下“言”)的高僧的影窟，相當於世俗的宗廟和祠堂。而王圓籙發現藏經洞的時候所看到的應該不是他原始的樣子。
採訪：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主任
羅華慶
因為這個是在藏經的時候
可能原來這個洞窟
藏經洞就是洪 的像在裏邊
為了藏經的需要就把洪 的像
放在上面一個洞窟
現在我們叫七佛堂的
一個洞窟放下了
他就把經藏起來封閉起來
後來這個藏經洞文物
已經全部被取走以後
發現洪 一個孤零零的一個像
最後通過專家的比對認為他的比例
和他背面畫的那個畫比較接近
體量上應該是洪 的像
所以就把他從365窟搬下來
就是現在我們參觀看到的
藏經洞的情況就是當時
修這個洪 紀念堂時的這個樣子12:33
在“洪”的後面需要造字
（上“鞏”下“言”)
1900年被發現的藏經洞文獻為研究中國與中亞古代歷史、地理、宗教、經濟、政治、民族、語言、文學、藝術、科技提供了數量極其巨大、內容極為豐富的珍貴資料，被譽為“中古時代的百科全書”、“古代學術的海洋”。
無論當初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使藏經洞被封存了起來，人們都不禁會想，難道當初就把所有的經卷文書都只藏在了一個洞窟裏嗎？在莫高窟還會不會有第二個藏經洞呢？自從藏經洞發現後，人們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直到1944年才有了新的發現。
採訪：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主任
羅華慶
在中寺的後院
就是1944年8月份
那個時候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的職工準備在這裡修宿舍
就把土地廟撂倒了
就在土地廟殘存的塑像裏面
發現了佛經
清點以後一共有66件
雖然這次發現的佛經數量並不算多，但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因為這是自藏經洞發現後的又一次重大發現。而人們更感興趣的是這些佛經到底是從何處來的，它們和藏經洞會是什麼關係呢？採訪：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主任 羅華慶
專家認為土地廟發現的佛經
應該是藏經洞流落出來的
因為在藏經洞發現的早期
斯坦因還沒到敦煌之前
王道士也把這些佛經
取了一部分到處送人
因為土地廟的修建者是中寺的住持
叫王喇嘛
他是在清末的時候修的
可能修的時間和發現藏經洞的時間
相對來説比較接近
可能因為他是中寺的住持
王道士也可能把發現的佛經
也給他送了一部分
他就把這些佛經
在修土地廟的塑像的時候
就包在裏面了
所以説 專家認為
經過比對
所以大家認為土地廟的佛經
也是出自於藏經洞的
當年在土地廟發現的60余件文物後來都被歸入敦煌文書。而當時的中寺現在已經成為敦煌研究院的院史陳列館，由於距離土地廟的發現已經過去了60多年，土地廟到底在什麼位置現在也很難説清楚了。而幾年前，在窟區發現的暗洞，通過各種手段最終判斷也只是空洞，但對於第二個藏經洞的尋找依然在繼續。
從公元366年在莫高窟開窟造像起，此後延續千餘年，這裡逐漸形成了規模宏大的石窟群，所以，莫高窟又名千佛洞。但在1988年以前，人們所知道的、有編號的洞窟卻只有492個。那剩下的那些洞窟都在哪呢？在那些被遺忘的地方會不會還有新的發現呢？
其實，完整的莫高窟應該是由南區和北區構成，但長期以來，北區一直缺乏足夠的考古信息。
從1988年開始，敦煌研究院的研究員彭金章開始對莫高窟的北區進行了清理髮掘。過去，很多人認為莫高窟的北區是造窟的畫工們住的地方，通過考古研究，彭金章否認了這種説法。
採訪：敦煌研究院研究員
彭金章
北區洞窟不是畫工塑匠住的
而是一大批禪窟
一大批僧房窟
一大批僧人死後埋人的窟
還有倉庫窟等等
只有少數的理佛窟
但是從此看來
北區洞窟的性質與功能基本上
是生活 坐禪和埋人的
跟南區洞窟（相比）
南區只要是理佛的
有壁畫有塑像 理佛窟
這樣 南區 北區加在一起
才構成一個完整的莫高窟佛教寺院
經過這次考古發掘，首次探明北區共有洞窟248個，連同南區的487個洞窟，使莫高窟現存洞窟總數增至735個，可以説基本接近了史料中記載的莫高窟“窟室一千余龕”的面貌。
在北區的248個洞窟中，有五個洞窟在這次考古發掘前就已經被編了號，這之中就有著名的464窟。
採訪：敦煌研究院研究員
彭金章
這是464窟 1908年法國人伯希和
他的編號是P181
在這個洞窟中
他偷盜了一大批珍貴的文物
其中有回鶻文木活字968枚
現在有960枚在法國巴黎吉美博物館另外4枚在日本
有4枚在美國
這也就是説，1908年伯希和來到莫高窟後，不但對藏經洞的文物進行了大肆的掠奪，還在很少有人問津的北區進行了盜掘，而且還對一些洞窟進行了編號。
採訪：敦煌研究院研究員
彭金章
P181跟P182這兩個洞窟
伯希和偷盜了三大箱
珍貴的文書 文物
特別是好多文物
光回鶻文文獻就發現了363件
西夏文文獻200件
而且這些文獻除了法國之外
還分散到其它國家 日本 歐洲
因此有的學者寫文章説
這可能就是莫高窟的第二個藏經洞
在17窟藏經洞發現的文獻中，紀年最晚的題記是“宋鹹平五年”，也就是公元1002年，那麼，當初為什麼會把那麼多重要的文獻封存在一個小小的洞窟中呢？
採訪：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主任 羅華慶
藏經洞的出現有兩種説法
一種是避難説 一種是廢棄説
避難説主要就是在公元11世紀初吧
那個時候西北
就受到少數民族的侵擾
來自東邊的西夏可能要佔領敦煌
那個時候敦煌的僧人
知道這種情況以後
怕在戰亂中這些佛經被毀壞
可能就把這些佛經
全都放在石窟裏面全部密閉起來
可能以後封閉藏經洞的人走了以後
找不到下落了
所以這個秘密就保存了將近900多年
另外一種説法廢棄説呢
就是到了11世紀初
中國的印本佛經大量流行
那個卷牘裝的閱讀起來不方便
因為它是佛教比較神聖的東西
佛經類的
所以那些僧人覺得把它廢棄掉可惜
就把這些卷牘裝的全部收拾起來
與17窟相比，伯希和在北區發現大量文物的洞窟是屬於元代的洞窟，比藏經洞封閉的年代要晚好幾百年。也就是説，這個被部分學者認為是第二個藏藏經洞的洞窟和17窟的藏經洞的應該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1988年彭金章開始對北區進行清理髮掘後，在這裡也有了重大的發現。採訪：敦煌研究院研究員
彭金章
彭老師 這張照片記錄的
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這是1989年夏天
我們在挖掘B59窟
出土木活字時候的情況
就是這個嗎
對 B59這裡出了不少回鶻文木活字
我們在這周圍附近吧
上面是464
周圍的幾個洞窟
都出了回鶻文木活字
這是目前唯一經過考古發掘的
有層次關係的回鶻文木活字
咱們中國是活字印刷的故鄉
宋代畢 發明了活字印刷
但是沒有發現活字印刷品
跟活字標本
這個技術傳到了西夏
跟宋同時代的
西夏有西夏文的印刷品
目前是當今世界上
最早的活字印刷品
但是沒有看到活字
接著又往西傳 傳到了回鶻
回鶻不僅有回鶻文的印刷品
而且發現了印刷回鶻文的木活字
這是當今世界上時代最早
保存最好的活字印刷術
地處絲綢之路上的敦煌自古就是各民族活動的大舞臺。回鶻曾經在這裡生活了數百年，所以才留下了大量的文化遺存。在莫高窟北區發現的這些活字共計48枚，它們對於研究中國古代活字印刷術的發明與使用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而經過研究，專家們認為，在這裡之所以發現了大量的木活字和活字印刷品，是因為當初這裡可能有一個印刷廠。
在北區考古中，還發現了敦煌地區惟一的一枚波斯銀幣，結束了敦煌地區沒有發現過波斯銀幣的歷史。除此之外，在北區還發現了多種民族文字的文獻，尤其是蒙古文、八思巴文、敘利亞文等文獻，均為南區藏經洞出土文獻中所未見。儘管有著如此多的重要發現，但專家們普遍還沒有認同這裡就是第二個藏經洞的説法。
採訪：敦煌研究院研究員
彭金章
的確是莫高窟北區
發現了一大批珍貴的文物
有文獻 有錢幣 也有一些生活用品
像很多經卷文書
但是 有沒有第二藏經洞
從目前現有的科技手段
達到的科學水平來説
我們沒有發現
也許 科技手段更先進了 也許還有
當一百多年前，王道士無意間發現了藏經洞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已經打開了一扇轟動世界的門戶。由此，創建了一門世界性的學問──敦煌學。一百年過去了，對於第二個藏經洞的探詢或許正説明了人們對於敦煌研究一直充滿興趣與希望。
(編導：陳巍 攝像：劉暢)
責編：斯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