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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我的《父親》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7年01月16日 14:38 來源:CCTV.com

     
    [內容速覽]1980年,尚在四川美院學畫的羅中立以超級寫實主義的作品《父親》一舉成名。這幅作品以紀念碑式的構圖,刻畫出中國農民的典型形象,深深打動了無數中國觀眾,評論稱:這幅畫宣告了一個神的時代結束,一個人的時代開始。羅中立因此被譽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國畫壇的一面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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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0年12月21日,雪後的北京天氣寒冷,中國美術館的門口,參觀的人群絡繹不絕。這一天是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開幕的日子,這次的展覽與舉辦于1957年的第一屆已經相差了二十多年。展覽中,一幅作品吸引了很多參觀者的目光。

    中央美術學院78級油畫係學生陳丹青回憶道:“羅中立的畫誰都在議論,當時展覽情況不像現在這樣。有個展覽,然後出現那些比較出挑的畫,立刻有人回來就説,當時也沒有電話都是口傳。一副畫就一個頭,以前沒這麼幹過。”

    這幅引起關注的作品名為《父親》,在長兩米、寬一米六的巨大畫幅上,描繪的是一位農民的肖像,作品用超級寫實的手法比照片還要精細地刻畫出這位被稱為“父親”的老年農民的真實面貌。這是第一次用畫領袖像的尺寸來描繪一位普通人。

    這幅畫的作者是四川美術學院油畫係三年級的學生羅中立。這個名字對於當時的中國美術界還相當陌生,而他的兩位同班同學,已經在上一年的全國美展上奪得大獎。

    1979年,中國美協舉辦文革後的第一次大型美術展覽——建國三十週年全國美展,羅中立的同學高小華和程叢林的作品均獲得了銀獎。兩幅作品描述的都是文革期間紅衛兵武鬥的情景,成為這一時期美術界反思文革的代表作品,在全國引起強烈反響,四川美院也成為“傷痕美術”的一個重要陣地。

    四川美院77級學生葉永青回憶道:“當時實際上在這個之前,就大量的出現了那種傷痕題材的作品,都是知青的生活,跟文革的題材有關係的。”

    70年代末的中國剛剛走出“文革”,對歷史的思考,對苦難的同情是一種普遍的社會情緒。不僅在美術界,當時的文學、電影都出現了大量“傷痕”題材的作品。文學界以小説《班主任》、《傷痕》首開“傷痕”題材先河,電影界隨之推出《天雲山傳奇》、《小街》等一批反思過去苦難歲月的影片,“傷痕題材”成為這一時期各個領域的創作主流。

    羅中立:大家都在趕一班車,我就想把它們拉開,而且我想我對農村的生活,我橫向比較了一下,我好像比很多人都強。就是我們在附中的二年級的時候,就是文革前。我們那個學校,那個時候因為整個教學的方針,就是為政治服務,為要生活,深入火熱的工農兵群眾當中去教學。那麼我們學校在大巴山選了一個點。

    1966年,正在四川美院附中讀書的羅中立和他的同學一起來到了大巴山一個叫四馬公社雙層村的地方。在這裡他像普通的鄉民一樣,挑水做飯下地幹活,並與房東鄭開旋老人一家相處融洽,此時的羅中立並沒有想到,這位老人會成為他日後創作作品《父親》的原型。

    兩年之後,中國的大地上掀起了一場規模空前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熱潮。這一年,從附中畢業的羅中立響應時代號召,主動要求分配到四川達縣,出於當時宣傳形勢的需要,成為達縣鋼鐵廠裏專門畫大批判專欄的宣傳幹事。

    在這段後來被知青作家稱之為“蹉跎歲月”的時間裏,羅中立生活得隨遇而安,由於畫大批判專欄的出色表現,他成為達縣頗有名氣的畫家。1977年,在達縣生活了十年的羅中立開始籌辦婚事,此時四川美院恢復招生的消息傳到了達縣。

    1977年,剛剛結束文革的中國百廢待舉。9月,教育部決定,恢復已經停止了10年的全國高等院校招生考試。規定凡是工人、農民、上山下鄉及回鄉知青、復員軍人、幹部、和應屆高中畢業生,均可報考,這一屆將考生的年齡放寬到了30周歲。29歲的羅中立也參加了這一年的考試。

    通過四川美院入學考試的羅中立,成為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他所在的77級油畫班裏,集中了來自各地的美術精英,大學二年級時全國美展的舉辦,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展示才能的機會。

    羅中立:那時候所有畫畫的人,都是衝著全國美展這樣唯一的一個展覽去,所以一旦畫全國性的這種美展,有的時候那就是全部都去畫,那第一年我看他們都畫得蠻起勁的,我也試著畫了兩張。

    羅中立所創作的“傷痕”題材的作品,並沒有像他同學的作品那樣帶來廣泛的影響,愛好國畫的他曾經想過放棄油畫,為此參加過學校的國畫研究生考試。然而一次偶然事件,激發了他的創作熱情。

    重慶是著名的山城,城區之間多有農田相連,四川美院就處在一個城鄉結合部。羅中立在學校的第二年,農曆大年三十的時候,他在路邊看到一個在公共廁所外守糞的農民,這個場景深深觸動了他。

    羅中立:看到他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且外面是到(農曆)三十那段時間,重慶的天氣有一點像現在一樣,陰雨綿綿的,而且非常的濕,非常的冷。當時我看他還是很麻木的,完全不知道已經是大年三十這樣一個感覺,所以我當時一下子很震動,回去我就馬上畫了很多關於守糞農民這樣一個場面。

    正當羅中立準備以守糞的農民為題材進行創作的時候,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的通知下達到各個美術院校,整個四川美院的學生都被動員起來進行創作。

    羅中立:你為青年美展想畫一張關於農民的,又非常有份量的,要跟班上任何同學不一樣的題材,因為那個時候大家都是裝著一種重大題材,一定要有重大題材。整天都在想,就怎麼畫這個農民,怎麼畫這個農民,每天都是這個問號,吃飯睡覺都是這個問號,怎麼畫。

    1978年之後,中國領導人的頻頻出訪,向世界亮起開放的信號。西方藝術家的中國之行,令多年沒有出現過的文化交流再次上演。在西方人眼中,中國正進入一個風雲際會的新時代。

    在各個美術院校,曾經束之高閣的國外美術資料開始面向學生開放,很多美術雜誌上也出現了對西方作品的介紹。1979年,一本專門介紹國外畫家及美術作品的雜誌《世界美術》創刊。

    羅中立:在看一本雜誌的時候,我看到了關於修•克羅茲的這樣一個畫家的介紹,超級寫實,那是我第一次認識,也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超級寫實,和一個修•克羅茲這樣一個畫家。當時那個文字介紹裏面,也沒有他的圖片,但是他的文字介紹裏邊是一個日本人寫的,就是他那個巨大的尺寸,正面的這種形象,畫得比照相機鏡頭還要精確的這樣一個描寫。

    正式創作之前,羅中立又回了一趟大巴山,他蒐集了所有鄭開旋老人的照片,以此為基礎創作他心目中的農民形象。

    羅中立:一天天看著那個,晚上醒來,有時候看著那畫一天天的深入下去,一天天的豐滿起來,就慢慢地鮮活起來了,最後感覺父親那種想象中那種汗的味道啊,那種山區人抽旱煙的那種味道,就慢慢都能夠感受到,能夠聞得見。

    從過年時被守糞的農民打動,到正式動筆作畫,時間過去了半年,畫面內容從最初的廁所外老農的背影,變為畫幅巨大的正面肖像,作品的名字也由原來的《粒粒皆辛苦》確定為《我的父親》。

    就在四川美院的學生創作基本定稿的時候,當時的四川省美協主席李少言和副秘書長牛文來到了四川美院,對準備參加全國青年美展的作品進行審查。

    新中國成立之後,勞動人民的形象一直是以健康、朝氣蓬勃的風格出現。1978年,整個中國進入新的歷史時期,在農村,“包産到戶”的政策正逐步推廣,深受農民歡迎,這一時期影視作品中展現的農村生活,通常是幹勁十足、熱火朝天,富裕起來的農民,生活幸福笑容滿面。而羅中立的作品卻是一位滿面滄桑的老農。

    羅中立:畫一天一天在出來,這個時候,議論也一天一天的多起來了,而且有些忠告,有的很嚴重的對我的一些忠告也就出來了,當時心裏面本來是想畫這個畫,還是一心想衝著全國美展去,那就越説越沒有底,到最後自己都覺得這張畫真的是沒有譜。

    這一次四川美院學生創作的參展作品,仍以反映知青生活的傷痕題材為主,然而很多人的作品卻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落選了。

    四川美院77級學生何多苓回憶道:“我畫了一個叫做我們曾唱過這支歌,就是幾個知青工作之後夕陽下坐著唱歌呢,因為當時確實有這種情況,後來被送選時,有關領導認為唱的什麼歌説不清楚,好像有點封資修的嫌疑給我刷下來了,所以我連那個青年美展都沒參加上。”

    曾經在上一屆美展上得獎的高小華和程叢林的作品也落選了。

    陳丹青:我們今天可以很瀟灑説,我不要參加這個展覽,落選我也無所謂。那個時候説這個話是不真實的。我們都非常想選上,沒有一個年輕人不想自己的畫選上。但是也沒有一個年輕人,會非常確信我這個畫一定會選上。

    羅中立的作品到底能不能夠入選全國青年美展呢?此時四川省美協主席李少言提出了一個修改意見,加上一隻圓珠筆體現“新的時代”。

    最終,這幅耳朵上夾了一支圓珠筆的農民肖像畫通過了省內的審查,在展覽前的一個月運抵北京。

    儘管送達北京的500多件作品,已經通過了層層篩選,但是要想參加這次重要的展出,還必須經得過55位評委的最終審定。

    吳冠中:大家都在一起看,一看題目他叫我的父親。我一看,因為他這個表現的人物,完全是我們一代的父親,上一代的父親。這個一代父親的形象概括。何必“我的”太小了, 把“我的”拿掉,就是父親。就代表父親那一代。所有的評委都同意,説好。

    在大多數評委的支持下,羅中立的作品《父親》終於獲得了展出的資格。這幅作品在展出之後的境遇,卻連羅中立自己也始料不及。

    在青年美展展出期間,羅中立的參展作品《父親》登上了《美術》雜誌的封面。

    原《美術》雜誌編輯栗憲庭:原來的方案還要刺激,原來的方案我是發了父親的一個局部,就是從鼻子、眼睛到額頭這些汗珠,是發這段的。(主編)何溶説,小栗你不要太過分,我讓你發這個《父親》就可以了,你再發這麼刺激,怕人家受不了。

    原《美術》雜誌副主編》李松:那個時候人們過去四人幫時候,那個極左的那些東西,對人們的束縛還很大的,我們編輯部就收過這樣的信,人家問我們,説要畫泰山日出行不行?説只有韶山日出畫毛主席,你這個日出象徵毛主席的,你隨便畫個泰山的日出,會不會犯錯誤,當時人們的思想跟現在的情況大不一樣。

    《美術》雜誌是80年代初的藝術類期刊中最具影響力的一本,此時的雜誌社正在進行改革,剛剛實行責任編輯制。栗憲庭作為首任責任編輯,在改革後推出的第一期雜誌封面上刊發了《父親》。這一期不僅以《父親》作為封面,在封二又整版刊登了作品的局部細節,以如此重要的位置刊登同一幅作品,在《美術》雜誌尚屬首次。

    在《父親》登上《美術》雜誌封面的同時,青年美展進入到最後的評獎階段。由於評委們一開始就對參展作品存在意見分歧,所以如何公正評價每一件作品,並推選出獲獎者就成了難題。評委會最終決定,把評判權交給觀眾,由他們來給作品打分投票。

    當青年美展在北京廣受關注的時候,羅中立正在達縣陪伴著即將臨産的妻子。一天早晨,在去醫院的路上,廣播裏突然傳來讓他難以置信的消息。

    羅中立:縣城裏面那個時候,還保留文革留下來的,那種每天早晨開始廣播的,高音喇叭。那個時候每個縣城都有高音喇叭,在電臺裏邊聽到的,就是全國美展的消息,其中也包括我獲獎的消息。是那個喇叭裏面聽見的。

    觀眾給他的作品投了800多票。比第二名獲獎者高出了近700票。

    在羅中立獲獎之後,這幅作品開始頻繁出現在各種雜誌上,關於作品的爭議也隨之而來。

    羅中立:我獲獎以後,就有很多關於這個圓珠筆的爭論,有的説這個圓珠筆是畫蛇添足,是敗筆。

    關於作品的爭議不僅局限于圓珠筆,在《美術》雜誌第九期上,刊登出一位讀者邵養德的批評文章,文章指出:根據《父親》的藝術效果:“麻木”、“呆滯”,消極等待、逆來順受,悲觀失望,他還是一個沒有解放的舊式農民,作者在他身上沒有注入任何崇高的革命理想,不知道他怎麼會成為“八億農民的父親”呢?難道八億農民都是傻瓜,就會接受這樣一位父親嗎?

    原《美術》雜誌副主編》李松:邵養德他是湖南的一位同志,他就寫了文章,就批判,説這個畫得像個叫花子一樣,農民都不喜歡。

    在爭議聲中,羅中立的這幅帶有批判現實主義色彩的作品被中國美術館收藏。他本人則作為參加青年美展的優秀藝術家,受邀赴北京參加藝術展覽會。

    1983年,從四川美院畢業的羅中立,以中國第一批公派出國的留學生身份前往歐洲。

    歸國後的羅中立重回四川美院,大巴山區的農民生活仍然是他偏愛的創作題材。

    此時他筆下的作品,不再是《父親》式的沉重,在他這些“鄉謠式”的作品中,農民的形象有著誇張的強壯和蓬勃的生命氣息。

    2005年11月,《大河上下——新時期中國油畫回顧展》在中國美術館開幕,展覽集中展示了從“文革”結束至今近30年來對推動中國油畫發展具有價值的代表作品249幅。羅中立的作品《父親》位於中廳最重要的位置,許多觀眾特意站在這幅畫前留影紀念。今天當人們再次關注這幅作品時,這樣評價道:羅中立的《父親》意味著一個“神”的時代的結束,普通人終於成為了時代的主角。

責編: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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