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楊春霞，不能不説京劇樣板戲《杜鵑山》，沒有《杜鵑山》，或許就沒有今天的楊春霞。對我這個年齡的人，樣板戲真是太遙遠了，更不要提在幾部樣板戲裏本來就不太著名的《杜鵑山》，更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

　　接到選題就得做呀，查資料，找專家那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得向經歷過那個年代的，現如今四五十歲上下的老師請教請教。真是一看嚇一跳，敢情《杜鵑山》這戲，最惹眼的就是這位女主演，説句戲劇界的行話，就是“人包戲”，按通俗的意思理解就是，一個片子別的不提，只要有章子怡，就有看頭。這位楊春霞可是不尋常，甚至在所有樣板戲演員裏都算得上知名度極高的，比起《紅燈記》裏演鐵梅的劉長瑜都不遜色。

　　別的不説，單是採訪地點這一項，我就深刻體會到了“角”的影響力。為了拍攝效果，我事先跟中國京劇院聯絡，想佔用一個排練廳，準備請楊春霞老師到那裏去接受採訪。

　　到了拍攝那天，我們跟楊老師約好，在京劇院見面，我們比楊老師提前到達，剛進大門，京劇院裏就有一位同志迎出來，熱情地幫我們拿設備，而且問我們希望在哪拍攝，辦公室的空間不夠大，攝像覺得排練廳光線條件不是很理想，這位同志就幫我們打開了貴賓室的門，這裡是京劇院領導用來會見重要賓客的地方，環境真是不錯，而且有專門的人員負責保潔。雖然之前我和京劇院商量的只是借用七號排練廳，但對方這麼配合採訪，我當然沒有別的話説，就定在這裡了，開始搬桌椅，布燈，架機器。

　　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楊老師進了門，她告訴我，早上院裏領導去她家慰問，聽説了今天她要接受採訪，特意安排了專人接待我們，這下我才明白，採訪地點為什麼能從排練廳升級到了貴賓室。

　　年初三，我正在家琢磨，第二天和一個幾個月沒見的朋友去哪小聚一下，突然，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楊老師的，這可不敢怠慢，趕緊接了。

　　楊老師告訴我，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拍攝她的一些照片。我心裏竊喜，不過問題馬上來了，攝像師們都回家過年了，設備也入庫了，怎麼拍呢？但是這麼難得的拍攝機會怎能放棄，我只得求助於老爸，借了個像素頗高的數碼相機，背著它上了楊老師的門。這次的拍攝果然是必不可少的，雖然本人攝影技術太不過硬，照片有的太暗，不過還好回來在後期修一下還都能用。片子裏很多畫面就是來自於此。空鏡確實意味深長，但有些地方，只有當事人本人的照片才能給人最直觀的感受。

　　楊春霞的紅，跟演《杜鵑山》有直接關係又沒有什麼大關係，人們是因為《杜鵑山》知道了這麼個人，可人們關注她，卻是因為她舞台下的生活。而這些，恰恰是楊老師本人不太願意提起，甚至是最想回避的。

　　早在幾個月前，這個紅舞臺系列的選題定下的時候，如何説服楊春霞接受採訪，就是最大的難題，《杜鵑山》這個選題，如果拍不到楊春霞，就基本可以放棄了。千方百計地聯絡上了，她有言在先，只談戲，否則的話拒絕採訪。

　　到了正式採訪的時候，將近兩個小時，楊春霞談從小學戲的經歷，談如何突然被調來北京，如何不適應柯湘這個角色，如何苦練以至塑造好柯湘的形象，就是不願多談那些個人生活的，和當時的人們傳聞中的某人交往的，“文革”中的遭遇，等等。

　　但是，我的節目中，卻不能不提這些，為了----收視率。

　　錄製演播室主持人的時候，連燈光郭師傅聽到了我寫的串詞，也説，楊春霞可能會不高興的。

　　唯一能安慰楊老師的似乎就是，我可以給她一段珍貴的資料。在我的片子裏提到了一件事，相關的畫面會出現在片子裏。關於這件事，楊老師手裏只有一張黑白照片，我現在找到的可是彩色的影像資料。到時候會把播出的片子刻成盤送給楊老師，楊老師就可以擁有這段渴望已久的紀錄了。

　　1974年，她正當紅的那一年，參加了國慶宴會，能參加國宴確實挺榮幸，但是被邀請的各界名流怎麼説也得幾百上千人，似乎到不了刻骨銘心的份上。不過對楊春霞來説這次的活動真的是一生的驕傲。連我們在了解了事情來龍去脈後，也不得不承認，這事擱誰誰都得當個大事。純屬自發，再無巧合，在她之後，文藝界及各界的與會人士紛紛效倣，但全被警衛一一攔下，她和紅線女是當天晚上最幸運的兩個人。這事，我在翻資料的時候看到了，前期採訪的時候，楊老師本人也提到了，可是去影視資料部查了查卻沒查到，後來轉其它資料的時候，借了一個拍攝于1974年的名為《國慶頌》的紀錄片，本來是要一點關於群眾學唱《杜鵑山》和《杜鵑山》海報的畫面，另外就是宴會的鏡頭，倒帶子的時候忽然發現，念叨了很長時間的這個畫面，赫然就在眼前。中央新聞紀錄電影製片廠還真不是蓋的，這個瞬間，攝影師果然拍到了，並且剪輯成片，永遠的保存了下來。七四年到現在，楊老師盼了這麼多年的，希望這能是一點微薄的補償。

　　順便説一句題外話，我打算把《杜鵑山》裏女一號柯湘的主題音樂設置成手機鈴聲，每次柯湘出場都會響起這段旋律，這也是《杜鵑山》音樂的成功之處，借鑒了西方歌劇的元素，主要人物都有特性音調。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調調。網上沒那麼容易直接下載得到，需要先找到一整段，再剪輯加工一下。手機一響要能是這個音樂，絕對有個性，這個想法很有創意吧，呵呵。

　　by：趙悅

責編：重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