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鵬懷 (溫州都市報)
央視國際 2003年09月27日 16:22
個人簡歷:1995年7月,我進入溫州都市報,從而有幸跨進了新聞工作者隊伍的行列,曾先後擔任過記者、要聞編輯等工作,如今在社會新聞部擔任記者。
記者手記:
在8年多記者生涯中,我主要從事暗訪及采寫一些批評報道。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平時不得不變換著各種身份走進社會的“陰暗面”,與形形色色的不法人員週旋。為最大限度的發揮新聞輿論監督作用,我們部室負責的社會新聞版面還先後開設了“老記暗訪”、“目擊實錄”、“新聞現場”等專門刊發此類報道的固定欄目,為了暗訪中的取證工作,單位還給配備了針孔式暗訪機。由於我們是地市級的新聞單位,因此平時的暗訪也受到了一些制約,如説情者很容易找上報社、被曝光者也很容易找到記者等,以各種方式糾纏不清。如在今年,就有人先後三次以打電話、發短信等方式進行恐嚇,甚至還揚言,“我要花30萬元買你一條腿。”但是説情也好,恐嚇也罷,當看到一個個“窩點”大白于天下,一件件不合理的事件經報道後得到合理的解決,許多讀者來信來電拍手叫好的時候,暗訪中的那種艱辛也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感到由衷的欣慰,畢竟沒有愧對自己手中的筆。
如在去年夏天,一名線人向我們反映説,在溫州市甌海區有一處病死豬肉的交易窩點,這些病死豬肉每天淩晨通過這裡源源運進菜市場,最後進入市民的口中。獲悉線索後,我立即與同事一起,利用淩晨在這裡守候。經過兩天的守候之後,終於用針孔攝像機拍下了現場交易的情況。為了順藤摸瓜,我又利用深夜,在104國道我又暗中對車輛進行跟蹤。隨後我們發現,原來這些車輛上的病死豬肉,原來也是從另一個更大的病死豬肉批發點上運來的。我們又變換著身份在這個較大的交易黑點中獲悉,這些病死豬肉是從附近村子裏的一個地下屠宰場中運出的,但是具體地址就不知道了。於是,我們只好每天在這個一帶尋找線索。白天要遭受烈日的照射,晚上則在田間與蚊子為伴,有同事開玩笑説,那幾天,我們幾乎成了這個村的“護村隊員”。經過連續7天7夜的暗訪,我們終於找到了這個非法屠宰場。為了取證,我們又只好冒險,隔著屠宰場的門縫,拍下了黑心屠夫手起刀落,屠宰死豬的鏡頭,隨後還一路追蹤,拍下了這些死豬肉從屠宰場到批發點、最後進入菜市場銷售的全過程。次日,我以《七天七夜追蹤病死豬肉》為題,刊出了報道。新聞刊發後,工商、肉管辦等各部門立即聯合出擊,連續幾天對此進行了打擊,最終取締了這個交易黑市。當我們的報道立竿見影后,七天七夜的勞累已經根本算不上什麼了。
而到浙江省金華市一個山區的一次暗訪經歷,成了這幾年來危險系數較大的暗訪行動之一。那是2000年,那時在溫州市場上出現了許多發黴、變質的假冒西洋參膠囊等滋補品,這些滋補品給人服用後,不但沒有效果,而且還極有可能惹病上身,但是這些假冒滋補品幾乎令人難辨真偽。我對溫州滋補品市場經過調查、暗訪,並與江蘇等省市一些産品被倣冒的西洋參廠家取得聯絡後,最後我獲悉這個假貨地下加工廠可能位於金華山區的線索。於是我立即趕到金華,從國道線岔路進去還有17公里的一個山溝裏,找到了這個生産基地。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基地竟然緊挨著當地的鄉政府。為了以防萬一,我身邊根本不敢攜帶記者證,同時將當地警方的報警電話輸入了手機中。
在這個有好處房子的造假工廠內,我們與一名“工作人員”接上頭後,他一邊將我們領到一個小房間內,一邊通知老闆説有溫州的不速之客來訪。那時我心裏真的沒底,不知他是否對我的身份起了懷疑。隨後到來的老闆,最明顯的標誌就是臉上帶著一條長10多厘米的刀疤,他還隨身帶來了4名大漢。幾人進房間後,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直看得人心裏發毛。看不出異樣,他又突然詢問著我具體的姓名以及住址。當我如實回答後,他有突然冒出一句,“把你的身份證拿過來!”我遞上身份證後不禁心驚肉跳,剛才要是瞎説一通,不知會有什麼後果。看了身份證後,他又不停詢問著滋補品市場的行情以及各種滋補品的價格。幸好我事先早已對此倒背如流,因此也沒有露出一點破綻,要不然,自己在這個偏僻的異鄉山區,不知會遭受什麼待遇。
當他對我滋補品批發商的身份深信不疑後,始才説出了造假的一些內幕,並稱自己還有人在全國各地拉業務。離開這裡時我發現,原來在我們“洽談”生意的時候,在房間的樓下,還守著兩名彪形大漢。
回到溫州後,我在報紙上刊發了《一路打假到金華》的專題報道。兩天后,浙江省工商局執法人員根據線索對這裡進行了查處,當場在廠內查獲了總價值四十七萬元的假貨。原來,這裡的紅桃K就是白開水兌上紅糖、西洋參膠囊則都是玉米粉所做的。
鐵肩擔道義,妙筆著文章。這是對記者的評價。在自己這些年的記者經歷中,不敢奢望有生花的妙筆,只要能繼續以自己手中的筆,為社會正義、良知等,出點綿薄之力,也就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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