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語有些難,為什麼理解每一句話都要想一想?“有多少人把自己完全當成了男人?”
結果:“14:6”
“你們這樣做父母認可嗎?” 我把話筒遞到一個笑得很燦爛的人嘴邊。
“我爸媽現在已經什麼都不説了。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他們已經意識到我所有的言行都是男孩子的樣子。剛發現的時候,他們強迫我過女孩子的生活。我實在受不了就逃出去,甚至還想到過死。後來爸媽也怕了,就不再逼我。但現在想讓親戚們接受還是很難。”
“‘歐納貝’和同性戀有什麼區別?”
“當然不同了。” “他”看著我,“同性戀是指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以女性的狀態生活在社會中,如果你愛上了另一個女孩子就是同性戀。而我們生下來的時候身體雖是女人,但頭腦裏和男人一模一樣。現在定期注射男性荷爾蒙,可以出現各種男性的體徵。我們以男人的狀態生活,用男人的心去愛女人,這就是‘歐納貝’。” “他”耐心得就像一位高中老師在講解一道數學難題。
兩位客人進店,是一對戀人模樣的男女。不能影響店中的營業,但心中難題未解,“他們”説的是真的嗎?是不是在店裏的時候就像一場化粧秀?“能去他們的家裏看看嗎?” 我慫恿著導演,“明天11點,就去我家好了。”一個聲音答應得很痛快。
白天的“他”給人一種很健康的感覺
東京杉並區一幢白色的四層小樓裏,敲敲頂層的一扇門,剛打開條縫,一隻毛茸茸的小狗已經撲到了我的腿上。因為小時候被壞孩子放狗咬過,所以我一直特怕狗。“別叫,是貴客。” 一雙男性的臂膀擋在我面前把小狗抱在懷裏。“請進,請進。”主人熱情地招呼。
“他”叫隆之。在昨天的20人中,雖然話不多,但一雙清澈的眼睛透透的,給人印象很深。白天的“他”給人一種很健康的感覺。棕色的頭髮,一張酷似貝克漢姆的臉,下巴上濃濃的短鬍子有型地延伸至鬢角。在家裏招待客人,“他”的衣著顯得過於隨意了些。赤膊著上身,胸前的肌肉緊繃繃的。寬大的牛仔褲松松地墜在胯上。“他”故意這樣的,想讓全世界知道自己是個男人!
一進門聞到一陣飯香。左邊的灶臺上正用微火煲著湯。一個鍋裏是魚頭燉蘿蔔,另一個鍋裏是土豆燉牛肉。“一會兒一起吃點吧,我的手藝比一般的女孩要強多了。”隆之知道怎樣讓人感到自在。這個6平的小屋裏沒有一點兒女孩子住著的痕跡。矮櫃上擺著男孩兒們愛玩的子彈頭、手槍、坦克等各種模型。墻上貼著戰爭電影的宣傳畫和一張小貝的大照片。“沒人説過你們長得有點像嗎?” 我點著小貝的鼻子。“沒覺得我比他更酷嗎?” 隆之一本正經的樣子。
赤裸的胸膛,濃密的鬍子,男性沙啞的嗓音,東京這個地方是真是假,真不能用眼睛去判斷。
“你什麼時候開始長鬍子的?” 我有些好奇。
“3年前我開始注射男性荷爾蒙,慢慢地就長起來了。有了鬍子我高興極了,鼓起勇氣向一個暗戀了多年的女孩表白。可那女孩指著我的胸説,‘你不也是女孩嗎?’,當時我特別傷心,如果沒有乳房的話,可能會有所不同吧。去年5月黃金周的時候我攢夠了錢,下決心去醫院把乳房拿掉了。”
“女孩剛剛開始發育的時候對自己的身體變化是有一種反感。” 我有同感。
“我們不一樣,我喜歡豐滿的女孩,但那東西長在自己身上就像總穿著一件特別討厭的衣服,你卻永遠也脫不下來。做了手術之後我自信多了,經常這樣去海邊。可是下面還是空空的,我就把小毛巾捲起來裝進安全套,塞在游泳褲裏。可一動它就東倒西歪,鬧了不少笑話。”他笑得很開心。
“在俱樂部裏開始工作以後,我們每天陪各種客人喝喝酒、聊聊天,那種東躲西藏、見不得人的心理也漸漸沒了。我們不是變態,我們也可以成為社會的一分子,用自己的勞動來養活自己。至於別人怎麼看,不必太在意。過了這一關,反而比一般人活得更加自由,説話更加直接。”
“我會比真正的男人更珍惜她。”
平成10年5月12日,玉縣醫科大學發表聲明,所屬倫理委員會在日本首次批准性轉換手術的實施。有預測顯示,女性轉成男性的手術將從這個夏天開始實施。
“當別人説你有病的時候,你會覺得受到了侮辱嗎?”
“這比以前要好多了。以前周圍的人都説我是變態,道德淪喪。但我覺得這真是老天爺的惡作劇,跟道德沒什麼關係。現在,報紙説醫學上這叫‘性同一性障害’,周圍的人才知道這是一種生理上的病。如果這種病的治療能在國民醫療保險範圍之內,我們就可以免費做安裝生殖器的手術了。但現在好像還沒批准。”
責編:趙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