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話題從沒離開過各國“帥哥”
飛機追著太陽走,生怕被黃昏趕上。
這是我第三次去歐洲,前兩次還是個學生。
那時我的“隨心所欲”已經出了名,每隔半年,這種“隨心所欲”就要發作一次。把長髮藏進男式的帽子裏,穿上牛仔褲、踏上旅遊鞋,到了成田機場一個電話甩給經紀人,“我走了。”
“去哪兒?”
“沒定。”
“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最多10天一定……!”壓著他的話音,我挂斷了電話。
在城市裏呆久了,藝能界的事做長了,自己就像根繃緊的弦,不松鬆勁,生怕被路過的人,不經意間一彈斷掉。因為不喜歡等人,所以每次必定是一個人的旅行。買張機票,降落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手裏拿著一份早已畫好目的地的地圖,背著大大的行囊,就像背著家在走。享受著“在路上”的狀態,快樂一半是因為方向,另一半來于自由。
終於有一天經紀公司忍不住了。反正要走,與其讓我放任自流,不如他們來控制。讀大學四年級的時候,有一段很長的實習期。公司便以我在語言上需要適應直播為由,送我去英國劍橋讀書。順水推舟,我便有了將近半年的遊學生活。
劍橋在我的記憶中是溫暖的黃色。
我住的學生宿舍樓是土黃色,臥室的墻壁是淡黃色,窗簾是明黃色。早上被融融的陽光喚醒,不急,9點才上課。
麥克老師模樣有點“古板”。他教社會學,每到上課,他就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從不下來。麥克的交通工具是一輛巨大的摩托,手把恨不能高過腦袋。一天下課後,麥克對我説,“去游泳吧。”“好。”我一口答應。到了游泳場才發現池子裏的人我只認識麥克。這明目張膽地讓人感覺像約會。我有些不好意思換泳裝了。只好“假裝傳統”,“我是中國人,不習慣……。”無論到哪兒,這都是我最好的護身符。
回校的時候,麥克讓我坐在他的摩托車後面“招搖過市”。好不容易到了宿舍樓下,車還沒停穩,我滿臉通紅地急著往下躥,腿正好貼在滾燙的排氣管上。一絲青煙冒起,小腿肚上一片焦糊。“沒事。”我一瘸一拐地往樓裏跳。
燙傷疼死人!
不到1小時,我的小腿上就起了巴掌大的水泡。向老師請了假,獨自躺在床上。窗外一隻叫不出名的大鳥站在樹尖上扯著脖子喊我。探頭一看,樓下那一抱一抱鬱鬱蔥蔥的大榕樹下,背靠背坐著一對金髮碧眼的情侶,他們一面讀書,一面不經意地等著頭上的樹葉隨風而落。這一刻,時間靜止了,你也靜止了,只希望太陽不要過早地落到坡那邊去。
劍橋的美都讓徐志摩給説盡了,難得的是這份靜。讓人心滿意足的靜就像它繞城而過的小河。如果不是受傷,這個時候,幾個不同膚色的同學會共租一條小船,搖搖晃晃地蕩過整座小城。
“砰、砰”輕輕的敲門聲,幾個日本女孩出現在門口,日本人的團隊精神走到哪都讓人佩服。我日語好,所以被她們當成了“自己人”。這幾個日本女孩雖然很少跟其他國家的同學打交道,但是她們的話題從沒離開過各國的“帥哥”。劍橋的俊男靚女的確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英國紳士的高貴、法國男孩的浪漫、意大利小夥的熱烈和非洲貴族的神秘……
他們看我們新鮮,我們看他們也有幾分傳奇。
有一次全班去郊遊,同坐的意大利男孩得了思鄉病,“我每天都在想意大利的PIZZA(比薩餅)!”男孩用力吻了一下自己的五個指尖。饞得我直咽口水。忽然想起《教父》裏的血腥場面,“真可怕!”我心有餘悸。他歪著頭,“你看我怎樣?”“很正常。”“我的家族就是黑手黨。黑手黨有很多種……”他收起笑容。我再也沒敢多看他一眼。
幾個女孩子又在談論尼克拉絲,他是一個法國男孩。在班上英語最棒。第一次見到他時我一下子愣住。太像費翔了,只比費翔更老外些。“麥克是不是喜歡你?”“費翔”常拿我打趣,喜歡看我紅著臉逃開。“砰、砰”又是輕輕的敲門聲。尼克拉絲拿著一根笛子出現在門口,幾個女孩吃驚地看著我,我吃驚地看著他,“你今天沒來上課,我想拿筆記給你……”他的臉比我還紅。
我迄今為止吃到的最美味的一餐
劍橋並不是盡善盡美的。
那裏的學生食堂是我至今仍不願多想起的地方。每天大師傅變著法兒地做出的煮土豆、煎土豆、土豆泥、土豆餅……讓我和土豆的“仇”就此結下。
終於有一天,我們幾個亞洲同學對學校食堂的忍耐程度到了極限,罷吃!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好在我們的經濟實力都還過硬,兵分幾路上街覓食。前方傳來好消息,發現一家中餐外賣店。其實這家店離宿舍樓只需步行15分鐘,我竟然不知它的存在,白白啃了幾個月的酸土豆。
責編:趙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