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昌是1984年因病離開第二故鄉西藏的。從28歲到54歲,李宗昌在那裏經歷了廢除封建農奴制的歷史巨變;更經歷了解放後,特別是改革開放後西藏經濟的快速發展,為西藏的解放、改革和發展,老人奉獻了人生最寶貴的年華。
此刻,李宗昌坐在南開區鞍山西道一套極為普通的舊樓房裏,平靜地回憶著如煙的往事。
李宗昌説,我是1948年年底隨解放大軍從河北老家南下的,1949年渡過長江後,先是進駐上海,馬上又進軍江西,然後落腳到安徽屯溪,也就是今天的黃山市,在美麗的黃山腳下工作了10年。1959年春天,上級突然派我進藏,接到命令後,第三天早晨就出發了。那一年我28歲,那是幹事業最好的時候。那時候進藏幹部都先到蘭州集合辦班,聽有經驗的同志介紹進藏途中的鬥爭形勢、自然狀況和地理環境,然後大家馬上都裝備起來,分批出發。那年,我們在蘭州過的五 一、在拉薩過的七 一。從甘肅那裏下了火車後,我們順著青藏路走,主要靠汽車和步行,近兩個月才到達目的地。我們從安徽走時,連毛衣都不用穿,那時候愛美的女同志還穿裙子呢,可到了蘭州就要穿毛衣了,進入青海連穿棉衣都覺得很寒冷了。
進入西藏,李宗昌馬上帶領50多名漢藏幹部來到藏北。這裡地域遼闊,牛羊遍地,平均海拔4500米;雪山、草原、荒漠、河流、湖泊分佈交錯,聞名於世的羌塘草原就在這裡。作為世界上最大,最奇異、也最接近原始狀態的自然保護區,這裡氣候變化萬千,平均氣溫只有攝氏零下5度。
進藏後的前5年,李宗昌都是在藏北高原的申扎縣度過的。他們跟隨解放軍的騎兵團參與了平叛鬥爭,隨後又參加了申扎縣的民主改革。藏北高原交通閉塞,運輸線長,一輛大卡車運輸一年,也只夠20個人的吃喝穿用。加之當時國家經濟困難,物資短缺,初到西藏時,李宗昌他們一年四季都吃不到新鮮蔬菜,因為氣壓低,米飯、饅頭也總是半生不熟;在西藏民主改革初期,他們還不時地陷入斷糧的絕境。
藏北牧區地域遼闊,人口居住分散。以申扎縣為例,當時縣區之間的距離近的50公里,遠的500公里,幾平方公里才有一戶人家。這裡主要交通工具是馬和牛,不少地方甚至既無馬也無牛,馱物只能靠羊。民主改革初期,縣委流動辦公,開始是徒步,後來才有了馬。這樣練騎馬,學吃糌粑,喝酥油茶,就成了李宗昌他們一門必修的功課。
在平均海拔4500米的藏北高原工作和生活都要克服很多困難,每個人的身體,意志和品質都要經受異常嚴峻的考驗。在西藏工作的26年裏,戰鬥中出生入死不説,光傷病就三次險些奪去他的生命,老人那令人難以置信的生命力堪稱神奇。
李宗昌説,第一次是1961年5月21日,大的戰役結束了,正好要慶功,大家剛擺上了幾個菜準備要喝酒。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劇烈的胃疼,很快胃就出現了大量出血。後來檢查,是患了胃出血十二指腸潰瘍、萎縮性胃炎和胃穿孔並發癥,當時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告訴我的家人準備後事吧。我硬是挺了過來,可從那以後就什麼東西都不能吃了,一吃就吐,只能喝酥油茶,一喝就是三個多月。可能是酥油茶營養價值高吧,它神奇地幫助我闖過了鬼門關!
第二次是1975年到1976年,我在緊張工作時,先後癱瘓了三次。當時,我的整個下肢都是冰涼的,用針扎都沒有感覺,一次最少患病半個月,後來還是讓神奇而善良的藏醫給我治好了。
還有一次是由於高寒缺氧,引起血壓低,原來不知道,總以為頭暈就是血壓高,然後就找醫生給我開降壓藥。那天吃了藥後,我馬上就暈過去了,後來,是警衛員晚上到屋裏來時才發現的,那個時候戰友們都以為我已經斷氣了,是醫生的及時搶救,才讓我又撿回了一條命。
彈指一揮間,一次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李宗昌,早已年過半百,疾病和年齡的雙重壓力,使他再難以勝任在西藏那曲地區的工作,調回天津擔任了二商局副局長。為解放和建設西藏貢獻了人生最寶貴年華的李宗昌,回到天津後,對組織不提任何個人要求,卻依然保持在西藏的工作作風,他積極投身天津的改革事業,經常抱病深入基層調研,解決工作的實際問題和職工生活困難。即使是在退休以後,他仍然積極向有關領導提出建議,為二商工業的戰略東移獻計獻策,促成了空港物流區調料公司的建立。
退下來後的李宗昌,退而不休,作為天津援藏聯誼會常務副會長的李宗昌,眼下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天津援藏工作和溝通兩地的經濟往來上了。
在藏北有一首民歌這樣唱道:“遼闊的羌塘草原,當你不熟悉它的時候,它是如此的荒涼;當你熟悉它的時候,它就變成你可愛的故鄉。”為了解放和建設西藏,李宗昌和他的戰友,告別自己的家鄉、父母、妻兒或戀人,來到雪域高原,西藏已成了他們生命相係的第二故鄉。早已過了古稀之年的李宗昌,至今依然盡職盡責地奔忙著,因為26年的難忘歲月,割不斷他與第二故鄉西藏的骨肉相連的深情。
責編:張曦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