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有著軍人身份的大郅,這些年在大型賽場上征戰,一直都有著這樣一種寫照。<專題:2013男籃亞錦賽><封面人物:王治郅>
1993年,國家青年隊中有個2米多的大個子,那人就是王治郅,兩年前被八一隊“收編”。“14歲時,大郅已經長到2.06米,我和他媽看到這種情況就想,如果孩子還在北京隊,那前途不能太光明,就這樣,我們把他送到了八一隊。”大郅的父親王維君雖然現在有時還住在天壇公寓附近那座有些破舊的體育局家屬樓,但一想到大郅小學時,體校對他的不重視,還是有些傷感,“當時連張大床都不給提供。”後來,因為大郅轉到八一體工大隊,王維君還丟了教練的工作。
1994年,大郅入選國家集訓隊,1995年,代表國青隊出征在希臘舉行的世青賽,那是18歲的他第一次走出國門。1996年,大郅入選宮魯鳴執教的中國男籃,代表國籃征戰亞特蘭大奧運會,在這屆奧運會上他一戰成名,只見他拔地而起,隔著“海軍上將”一記爆扣,技驚四座。他的驚艷表現將中國隊送入奧運會前八名。“那是我第一次打奧運會比賽,我們打進了前八,非常高興。”
那幾年,八一隊太強了,大郅在CBA開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CBA各個隊的中鋒都被他爆了個遍,除了大巴好點,偶爾能跟他互爆一下。那時的姚明還很稚嫩,身體上,大郅遠不算壯,姚明比他還瘦;技術上,那時大郅已經可以內外開花,穿花蝴蝶步走得很迷蹤了,姚明除了籃板搶點,有個中投,別的就沒什麼了。後來兩人惡戰了好多場,籃板大郅比不上姚明,大郅有速度,但那時的姚明也不比他慢多少,再加上兩人將近十公分的身高差,他在籃下想擺脫姚明的防守也是要竭盡全力,不過最終,他還是贏了。
姚明第一次看到王治郅是在1995年,“我不敢相信那麼大的個子動作能那麼快,他是個中鋒,當時比我高,但是跑起來像小前鋒。”姚明説。賽後兩人擦肩而過,有的只是對望了一眼,兩年後姚明主動招呼了“你好”,直到7個月後的CBA全明星賽上,他們才開始了真正的第一次交談。姚明:“喂,王治郅,聽説你喜歡打電子遊戲。”“不,我不打遊戲。”“噢,可能他們説的是別人。”……也許很多中國人都是這樣,天生內向。
1999年,時任小牛總經理的小哈里斯就與當時大郅的經紀人夏松聯絡,提供給大郅一份保證性合同,並將合同第一時間內上報至解放軍政治部和籃管中心,但最終因為身份和歷史的原因,這份合同擱置了兩年。2001年,已成為國籃標誌性人物的王治郅終於踏上前往美國的航班,成為亞洲第一人。
NBA首秀,央視直播,大郅45度角持球,利用腳步強突加內特,在狼王頭上輕鬆挑籃。“中國人在NBA的第一次得分,第一個籃板,第一次犯規……”什麼都有第一次,只是大郅成為了這些個第一次的執行者。當時諾維茨基已成為達拉斯炙手可熱的新星,這名小牛隊友比大郅早來了整整兩年。而正是因為看到當時自己與美國籃球的差距,大郅決定留在NBA夏令營裏,他希望通過2002年夏天的努力,增加上肢力量,爭取在NBA新賽季中有好的表現,這樣也能夠以更好的狀態直接奔赴世錦賽賽場為國籃貢獻全力……
那場跟奇才比賽,復出的喬老爺打到第四節,看著屏幕上十幾分的分差,下去披上外套坐場邊樂呵呵的看比賽去了,大郅上場咣咣幾個三分兩分的一扔,喬老爺脫下外套又上來了,最終還是沒贏,不過央視的解説興奮得很,球迷們看著也挺興奮,年輕的他那時候算得上是青春飛揚。
後來,大郅慢慢在小牛打不上球了,又跟籃管中心鬧彆扭,籃管中心讓他回來參加國家隊集訓,他想遲一點回來,然後就傳出封殺一説,因此很少出現在媒體和大眾視野中了,後來輾轉他去了快船,熱火,一會要減肥,一會又要增體重打內線,一會又在李連杰的住處旁邊買了大房子。坊間流傳著這樣的話:“論天賦,姚明絕比不上大郅,但論刻苦,他也許都沒有姚明的一半。”
2002年,大郅因為滯美不歸事件,被國家隊除名無緣世錦賽,那一天是2002年的10月9日。對於王治郅而言,那是一段抹不掉的歷史,而且一寫就是四年,在這4年裏,他從一個男孩成長為男人,也成了一名丈夫和父親。他説過他很崇拜李敖,卻絲毫沒有學到李敖的斬釘截鐵,多的是優柔寡斷。“還那樣,還能怎麼樣?”這是大郅那段生活狀態的一句“高度概括”。
所謂“救贖”時期,就是用行動去證明一些東西,重新回到賽場上打球,仍然厲害,就像從沒離開過一樣。那個時候他也很少面對採訪,即使是前往賓館,也是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甚至還會跟記者發生口角。尤納斯那會尤其不滿大郅,“他太懶,不愛訓練。”也許就在大家認為大郅會撐不住的時候,他頂住壓力,不斷地調整自己的競技狀態,甚至還會傳授排解壓力的方法給劉煒,“不要在意外界的評論,以一顆平常心去面對比賽。”
“打立陶宛,拼了老命我也得打。老天給的機會我們不能辜負。”“就像在沙漠呆了10多天,喝到的第一口水。”這是姚明在06年對大郅場上作用的評價。天賦過人,技術精湛卻甘心做最佳第六人,打德國,打美國,打立陶宛眉骨裂開鮮血直流,打西班牙,砍15分末節差點要了FIBA第一強隊的命,有了不完美才能變得更完美,只有自己明白,堅守的意義,伴隨痛楚,汗水,質疑,為告慰自己,也為堅守夢想。
亞錦賽決賽,亞洲老大第一次被伊朗人羞辱,姚明淡出國家隊,大郅場上奮力拼殺也沒能挽救中國隊,哈達迪揚言要稱霸亞洲,而大郅打他打2+1,雖然失利了,不過他的精神感動了很多球迷,24分8籃板,詮釋著寶刀不老的真正意義,最後一刻都不曾放棄。後來很多人開始將矛頭指向阿聯,把他批得一無是處。客觀來説,小易身體素質很強,但是運球的技術和腳步,易實在是有心無力。
打到2010年世錦賽,面對這個賽場最後的一次征戰,大郅坦言並不感覺到失落,“可能再過幾十年,將來的某一天回憶起這屆世錦賽,想著我們可能還能有更好的表現,想著我們曾經一起激動和流汗,心裏可能會有一絲暖意,至少沒給咱70後丟臉。”。一直在幫助這支球隊,甘願做鋪路石,希望中國男籃能成為一支世界強隊,這就是老兵的心聲。
廣州亞運會男籃決賽,當時傳説中的老兵謝幕演出,大郅貢獻的不是餘熱,而是經常要靠他站出來救命。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老天爺對他的褒獎還是現實對於這支球隊的莫大諷刺呢?很難得見到大郅宣泄情緒的表現,只見他大吼一聲,左手握拳重重地捶打著胸口,給力。情緒慢慢積蓄,只有在高潮到來才會爆發。再看到畫面回放時,大郅笑了笑,“那完全是情不自禁,有種激情澎湃的感覺。”
12塊金牌挂于胸前,11名隊友頂禮膜拜,讓站在冠軍領獎臺上的大郅有些措手不及。大郅事後回憶道:“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我都不知道手該往哪放。”他值得這樣的禮遇,亞運會八戰全勤,場均上場20.1分鐘,場均貢獻14.5分和5個籃板。大郅説,“我只是想盡一個老隊員的責任,站好老隊員的最後一班崗。”本來以為他會立地成佛功成隱退,卻沒想到,王者的傳奇沒有輕易終結。
繼續征戰武漢亞錦賽,姚明擔任了現場解説,大郅很難得地一記暴扣令全場譁然,姚明也幽默了一把,調侃大郅扣籃是7年前的事了,後來大郅也自嘲了一番:“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發動機和引擎老了,預熱的時間需要更長一點。”其實當時的他重感冒,沒有服用任何藥物,生抗!有他在的中韓之戰觀眾心裏就有底,奪冠後仍然是波瀾不驚淡淡的微笑,終於可以圓夢倫敦啦。
96年亞特蘭大,2000年悉尼,2004年雅典破碎了5屆奧運傳奇夢,2008年家門口甘當最佳第六人,2012年強忍疼痛的膝蓋。在倫敦,最後一場東道主英國,最後一扣,讓人想起了大郅19歲在亞特蘭大的成名戰,追憶了太多似水年年,擲地有聲,老兵不老。轉播嘉賓姚明賽後第一時間趕到休息室,和大郅深情相擁。“看到王治郅,我突然想到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荊軻雖然失敗了,但是他的故事傳唱了千年……”
4月5日,老女排名將陳招娣遺體告別儀式在八寶山舉行,大郅也親自過來送其一程。他説:“老女排精神一直激勵著我,希望陳大姐一路走好。”當年,大郅為打NBA不回國,引起了巨大轟動,後來大郅能夠順利回歸國家隊,都是陳招娣的功勞。
這是艱難的一年。小組5連敗是大郅經歷國家隊18年最差的戰績,母親年初的重病讓他數地奔波卻不下火線撐著八一,事與願違,八一又被排斥在季後賽之外,儘管傷病復發或者新傷又添多少有些懼怕,可還能像年少時那樣奔跑,就有感慨歲月待他不薄,儘管連軸轉像是沒有節點,不可否認的是等到真的離開這眷戀不捨的場地,也就意味著我們青春的終結。
時間已經來到2013年的8月,賽前鬧得沸沸颺颺的亞錦賽大名單傳言不攻自破,眾望所歸地他來了,也不負眾望地發揮了老兵的作用。年齡大了,體力跟不上了,上場時間受限了,儘管諸多的不利因素擺在眼前,但是亞錦賽打到現在,大郅一句“雖然很艱難,但還是一場一場地打吧”激勵著所有人,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關鍵時候,還得看大郅。”<視頻:揚納基斯要求嚴格 注重細節>
7月19日,亞籃聯曝出中國男籃出征亞錦賽名單並沒有王治郅。領隊張雄找到大郅説:“領導看到了網上有新聞説你沒進12人名單,希望你別因為這件事情緒上受影響,心理起什麼變化。”大郅對領隊説:“你放心吧!不會的。我是老隊員了,我只要在這一天就會竭盡全力!即使我第二天就要走了,頭一天晚上的比賽也會拼到最後一刻!”<視頻:拼到最後><視頻:亞錦賽變的艱難>
告別是傷感的,但離開的時刻總會到來。創造了105場的國家隊出場紀錄後,大郅表示:我已慢慢老去,計劃兩年內退役。從“追風少年”到“老男孩”,大郅有輝煌,也經歷過低谷。他的執著與堅守同時也是我們的堅強,終有一日不再有閃耀的光環,也不會常在聚光燈下,但是這份感情將陪伴一輩子。
”聯賽需要高水平外援,但國家隊還是靠自己。外援不能幫我們打奧運會、亞運會、世錦賽。優秀外援會給年輕球員帶來正能量,馬布裏就可以教年輕隊員傳球、跑位、掩護等許多細節,所以北京隊上賽季進步很快。”大郅也在致力於為下一代籃球希望的成長作出努力。
談到王哲林,大郅毫不吝嗇地給與了讚揚,“進步很快,而且他力量和身體條件都挺好的,有朝一日他能支撐起中國男籃的大旗。孩子還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而王哲林也一直將大郅當做自己的偶像,相信下一個“王”即將誕生,大郅可以欣然交棒啦!<視頻:王治郅幫助年輕隊員成長>
17年征戰沙場,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頭,優美的穿花蝴蝶步迷倒眾生,再好的少年,也有老去的一天,風依舊,可追風的,已不再是那個少年。安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王治郅<視頻:永遠的追風少年>
二十春秋,彈指間,籃壇追風少年。蝴蝶穿花,迷蹤步,驚艷鴻鱉一現。軍旅男籃,重任在肩,挑起復興擔。國家召喚,屢次扶危匡難。跨過大洋彼岸,敢為天下先,傾倒一片。亞運金牌,十二枚,膜拜歷在眼前。國際賽場,不負國人盼,雄而彌堅。老馬再戰,老兵樹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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