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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呼,吸,呼,吸,呼,一切抑然而止。真理在荒謬被證實以前,都只是暗夜裏的裝飾,只有眼前亮起來了以後,才有機會彰顯它的價值。”
﹣﹣縱貫線《亡命之徒》
我和我的馬拉松系列:上海收官之後
我寫這篇文字的時候,上海馬拉松已經過去一週,換個描述的方式:我在過去的一年裏第一次做到了一週沒有奔跑,無論路跑還是跑步機。甚至是,甚至是體能訓練也沒有,這樣的狀態不要説自己,就連身邊的人也會覺得奇怪。
還是先從上海馬拉松説起吧。
確定上海馬拉松作為這一年的收官戰其實是很早的事情,信不信由你,正好是去年的12月1日,也就是2012年上海馬拉松舉行的日子。彼時我正是首馬在北京完成之後內啡肽分泌過盛之時,咬著後槽牙梗著脖子想直接報名上海馬拉松,結果由於報名時間實在太晚導致無果,最為陰差陽錯的是,當天我竟然還是去了上海,解説了上海vs青島的CBA常規賽,那一天上海有雨,姚明和麥迪相會于上海灘,我解説完下午的比賽有機會登高望遠,一杯熱茶下肚,暗暗對自己説:明年,一定來。
從2012年11月25日北京馬拉鬆開始,我算是打開了人生的又一扇門:跑步就那麼順理成章地變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和很多跑友無法相比的是,我的工作時間並不固定,因此也就沒有太多固定的訓練時間。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跑步上下班,每天可以穩定在10公里到15公里的距離,隨著速度穩步上升,時間越用越短,既算是鍛鍊,也算是能給自己鬧中取靜的機會,看看身邊的人,琢磨琢磨自己的事兒。
每一次跑步的時候,都非常明確自己的終點在哪兒,也就不會有多在意,隨著不斷地跑啊跑,用多長時間跑完日常相同的距離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就是:為什麼跑和怎麼跑的。
我挺想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跑,人生第二個馬拉松距離首馬是6周的時間,在其間我打球有一次比較嚴重的崴腳,當時距離比賽還有3周,心急如焚。治療足夠及時,恢復訓練也還不錯,於是放心參賽,成績比首馬快了20分鐘左右,但其間仍有腳傷反復帶來的不良後果,於是還是有親朋好友捎來話説:幹嘛要這麼跟自己過不去?
接下來揚州半程,經歷外公去世的傷痛之後我帶著他曾經在江蘇上大學的校徽跑完,最後三公里完全控制不住地流淚,及至現在也還能想起最後時段自己對自己説過的話……
然後布拉格,之前打球又一次崴傷,腳踝是不是會變成習慣性損傷,這使我憂心忡忡,繼續迅速治療、恢復,浪漫的布拉格廣場上的石板路拍得我腳板生疼,到了終點一看,兩個大腳趾甲全部碎裂下崗,我當然知道很多跑者都有同樣經歷,可到了自己身上,還是有點蒙……
繼而柏林,之前熬夜解説美國網球公開賽和歐洲籃球錦標賽,突發急症,病發當晚8次噴射性嘔吐、兩次脫水式腹瀉,自己已經暗暗打了退堂鼓,但最終還是去了,時差、調整、狀態……
回到北京,馬拉松前一天剛從上海解説過NBA中國賽回來,比賽當天晚上就直飛四川溫江轉播CBA體能測試,媳婦兒憂心忡忡地幫我拎上包嘟囔了一句:哎,圖什麼啊……
上海馬拉松之前我就在想,我不是職業選手,也沒想過以跑步為生,跑步不應該打亂我的生活,而是恰如其分地助力我的生活狀態,讓我每一天都精神百倍地面對一切,但僅僅這些恐怕沒法構成我如此執著地熱愛跑步的支柱原因。因為我同樣熱愛籃球而無法自拔,日常健身也同樣投入,只談健康恐怕不具備自我説服力。那麼我到底為什麼而跑?
還是説回上海馬拉松吧。
起跑在陳毅廣場,大夥兒很歡騰,雖然都在説p.m.2.5高的事兒,可是誰臉上都看不出沮喪的表情,各種拍照各種鼓勵各種擁抱各種熱情迸發。天空飛過航拍的直升機,大夥兒起著勁兒地歡呼揚手拍巴掌,好像是過節聽敲鐘倒計時。
想起在北京第一次跑,霧霾比這厲害許多。由於客觀原因而推遲的北馬成了史上統計污染最為嚴重的一次,但即使如此我在起點保留的回憶,仍然是大家歡快地熱身跳操,衝出起跑線時放肆地吶喊,以及向著我所熟悉的中央電視臺轉播搖臂揮手致意。那一次,我用了4小時36分27秒跑完了全程,而那之前我跑過單趟最遠的距離,就是那次北馬當周從北京西單跑到位於西五環外的首鋼體育中心採訪,總長度17.3公里。
我覺得,人的情緒本身就是需要宣泄出來的,無論是喜是悲,如果沒有正確渠道,恐怕就要生事端。運動本身是個最好的情緒宣泄方式,特別是在對成績沒有太刻意的追逐時。能夠讓自己投入興奮、排解憂傷、發泄鬱悶、釋放不滿,還有比運動更合適的嗎?對於更多人能夠參與的運動,跑步不受場地、選手、裝備的限制,簡直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一直跑著,上海的賽道兩邊加油鼓勁兒者眾多,很讓人興奮,很多加油點的完備程度已經讓人覺得致身世界一流賽道的感覺了,能找到自己身影的LED屏,熱情洋溢的啦啦隊,還有能讓人精神一振的專業DJ(雖然只屬於寶馬中國的加油臺),這樣的狀況,就是兩個字,受用。
於是自然會想起第一次到國外參加跑步時的布拉格,雖然歐洲老式的石板路硬而光滑,但沿途的人們會讓你忘卻一切不利專注于自己的比賽狀態,多達60個以上的樂隊以不同的風格演繹著自己對運動釋放的理解,這樣的運動氛圍實在美妙。那一次我用了3小時49分15秒跑完了全程,那之前結識了熱心的跑友盧懷謙,教我知道了什麼是亞索800訓練法,那時我的周跑量已經可以保持在80公里以上,有幾週還能超過90公里。
跑步是個幾乎可以包容一切的平臺,在我看來,所有對生活的詮釋都可以被包含其中,任何的事情都可以被提及念及。這就是為什麼很多跑者都會在奔跑時與自己對話,沒有任何科學依據,我單純地琢磨,因為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與自己獨處的過程,而大部分人會自我調節,不至於動不動就大腦空白,所以想像豐富些很正常,而在這樣的前提下,耳聞目睹之處,如果儘是享受,感覺會完全不同。
繼續向前。上海的賽道受城市規劃影響,拐彎處頗多,如果把“幾”字彎算一個拐點,上馬賽道總共有多達28處拐點,這大約會給很多速度型選手帶來麻煩。城市的設計會影響馬拉松的賽道,這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關鍵是看組織者和主辦方的協作,志願者們的盡職盡責程度。奔跑的過程不只是我當初説過的“丈量一座城市的過程”,而完全是融入感受一座城市的過程。城市就在那裏,你走馬觀花浮光掠影,它也不會在你心裏留有任何痕跡;你感同身受同呼吸共命運,它會在你心裏牢牢地紮下根兒。
舉辦第40屆的柏林馬拉松貴為頻出好成績的馬拉松,所依靠的正是這樣的優勢,讓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人都能感受這座城市的魅力。市府大樓前的出發,勃蘭登堡門前的終點,傳統而規整的街道,哪怕狹窄,哪怕人擁擠不堪,但人人熱情迸發,我們在奔跑的過程中體會著曾經了解這座城市的一切,融入它的核心,感受它的狀態。那一次我用了3小時44分35秒跑完全程,每一座著名的建築都在我心裏留下了很難遺忘的影像。在那之前我不但周跑量提高到120公里左右,假模假式地在總決賽期間因為倒時差看到了洛杉磯、邁阿密、聖安東尼奧和紐約四點的樣子,更經曾經引我打開馬拉松之門的沙桐老師介紹,參加了青龍湖鐵人三項接力比賽的跑步項目,是份難得的體驗。
每一項運動都擁有悠久的歷史,足以讓我如學童般體會它的曼妙和瑰麗。跑步之所以有“運動之母”的稱號,還是因為它包羅萬象,能讓置身其中的人結合自身不同的經歷體會一切。如今這個社會,高大全的事物只存在於假象之中,能夠包容多種個性存在的事物,才是大夥兒喜聞樂見的,不是嗎?
就這樣在趙全明老哥的帶領下,注意呼吸、注意跑姿、注意步頻,就要往終點衝刺了,經過半程分流點的時候還在想,沒看到“嘉友跑”半程隊伍的成員,我們自己開玩笑,估計是跑得太快了,所以我們找不到。看到全馬的幾位隊友,完全放心了。
嘉友跑這個興趣活動小組的誕生,必須感謝身邊這群愛跑人士的信任。從我跑得不瘋魔不成活開始,身邊愛跑的朋友就越來越多。大家説一起來吧,組織個課外活動小組,不耽誤工作的,純為簡單愛跑來的,你來組織大傢伙兒。我不知該如何回報大家的信任,一個一個地來了,一次一次地練著,交流著跑步心得,商量著怎麼才能進步,幾乎每個人都為跑團的成長投入了自己的力量。熱心的閆石(切總)忙前忙後幫跑團申請微博找符合跑團精神的歌曲,少兒頻道的周洲姐姐想出了棒極了的名字,周筆暢的合夥人程煬拿出了朝氣十足的標誌設計,有著20年跑步經驗的跑者趙全明老哥完全犧牲自己休息時間帶領大家訓練,萬科運動協會的負責人賈曉萌給大家尋找訓練場地,前國安球員高雷雷、短道速滑奧運冠軍孫琳琳都在打破以往自己從事運動的規律訓練,工作繁忙的夏輝和鄭璐利用一切可以抓住的工作空隙參加訓練,體能師劉佳更是為了大家的運動保障每次比賽都要保證自己完成半馬。
如果只是訓練比賽,大概會有些單薄。感謝我的朋友姚明和跑團最有鬥志的跑友毛大慶先生,他們對公益的熱衷和可信度讓跑團具備了極強的公益屬性。我們不停奔跑,不停為這個社會裏需要我們幫助的人盡我們的努力。到這篇文字落筆,嘉友跑已經為姚基金希望小學的孩子募集到了超過4000雙的童鞋以及五萬元的善款,而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在40天的時間裏而已。這讓我想起了我跑過的廈門馬拉松,大家一起為小朋友募捐冬衣正是通過每個人的馬拉松。我想:公益大概是馬拉松賽最好的輸出價值觀的方式。那一次我用了4小時16分34秒,比起現在來成績真的不值一提,但為孩子們募集到了全額冬衣,心裏無比安定。國外成功的馬拉松都接受公益報名,如果有天國內報名的公益組織名單上,也會有很多人填上“嘉友跑”的名字,我想,我會哭吧。
上馬一如既往衝線成功,3小時19分50秒完賽。開始參加馬拉松的這第一年,我完成了七個馬拉松,每一次都比上一次進步一些,算是自我鼓勵的部分。更重要的是,我想我終於想明白了那兩個問題:為何而跑和怎麼跑的。或者説,這其實只需要一個答案。
當我們不去功利地在意成績,在意名次,在意自己的位置和角色時,我們也就更專注于自己完成這件事情的過程。對自我的挑戰,對公眾的責任充盈其間,讓我們心甘情願地投入。在這個社會信仰缺失、道德體系崩壞的年代,跑步對於我們而言已經不只是一項運動,而是責任與心之歸屬。對家庭,對身邊,對自己,盡皆如此。我想,這應該就是我一直思考的答案。
“不是誰能決定的,該漫遊還是衝刺,我們都在海裏,我覺得我們像沙子。”你説的跑者精神,是不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