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終於平穩降落在聖保羅Guarulhos國際機場,艙內爆發出積攢許久的掌聲,輾轉飛行35個小時,航程17000余公里,這是巴西和中國的地理距離,卻不能代表心理距離。因為足球,我第一次有機會感受豐富具體卻又陌生的巴西風貌,並能用這些鮮活的感知來替代一直以來從媒體接觸的刻板符號。
對巴西的第一印像是熱,真熱,走出機場的瞬間,頓覺長袖長褲的備案完全多餘,巴西雖然在冬季,但日均氣溫依舊維持在大約25至30攝氏度,這對於聯合會杯和明年的世界盃,是比較舒適的氣溫條件。聯合會杯的賽程從巴西利亞的“馬內·加林查”國家體育場展開,至裏約的馬拉卡納球場結束。涵蓋巴西由南至北六座城市,多種文化,萬般風情。因而聖保羅只是中轉地,巴西利亞才是真正的第一站。
這是座充滿未來感卻屢次被藝術家批判的城市,從空中俯視巴西利亞,它就像一架巨大的飛機停放在綠意盎然的巴西高原。有人説巴西利亞代表著巴西的權貴思維,因為這座城市的所有設計都更適合汽車而不是人居住,因而沒有車的窮人幾乎是和巴西利亞絕緣的。新修建的“馬內·加林查”國際體育場在城市一側靜靜等候著聯合會杯的開幕。從聯合會杯的賽前準備而言,巴西仍顯倉促,球場媒體中心和球場的連接線路尚不明朗,證件註冊中心媒體和各式普通工作人員的註冊區域混為一區影響效率,更令各國記者頭疼的是,英語幾乎不管用!許多志願者雖然充滿熱情隨時候命,但真有問詢時常常抓耳撓腮不知如何用英語對答,對巴西而言,聯合會杯首先測試出的不足是職業領域英語的普及度確實過低,還有一年時間,志願者是大賽運轉的潤滑劑,臨陣磨槍也得抓緊開始了!
和嶄新的首都一樣,“馬內·加林查”球場的設施一流,草坪狀況不錯,不過球場內部改造尚未完成,許多內部通道和媒體區域規劃欠缺完善合理,不時能見到暈菜的同行。但相對來説這已經是音響設備調試最到位的場地,甚至比馬拉卡納還佳。無論是通告播報還是音樂暖場,音響的清晰度、同步性和回音處理都把握上佳,球迷會在這裡得到愉悅的體驗。然而評論席輔助設施的確有待提升,諸多解説席監視器出現畫面重影,且問題在多個球場廣泛存在,這對解説員把握比賽細節和判罰回放影響巨大,要引起FIFA和HBS的注意。
東道主巴西隊在巴西利亞乾淨利落的戰勝日本隊,我則轉戰裏約。在人們心中,裏約就是科帕卡帕納和伊巴奈瑪海灘,更是麵包山和耶穌山,那裏有型男美女,悍匪毒梟,富人和貧民窟,飛車與潮流,更有馬拉卡納!馬拉卡納的確是巴西人心中的聖地,為1950世界盃而建,卻不是福地。烏拉圭人決賽致勝的進球令巴西歷史分成了進球前和進球後。對於一個建國以來未經過大戰爭和挫折的國家來説,沒有什麼事情比在家門口20萬人面前目瞪口呆地輸掉世界盃決賽痛苦。如今的馬拉卡納不再具有20萬人容納能力,改造後縮減為7萬席左右,球場設施得到提升,然而軟體還需諸多改進,畢竟這裡是巴西足球的國際門臉。
在巴西政府7年前提出的143億美元世界盃籌備計劃中,真正得到完善和實施的內容目前主要體現在球場,由於周邊配套建設工期緩慢,令人對世界盃期間的龐大人流移動産生擔憂。累西腓的球場距離市郊20于公里,只有一條道路抵達,比賽日繁重的交通疏導壓力,不但可能影響球迷的進場效率,更可能影響世界媒體的通行速度。巴西國內在聯合會杯期間不乏抗議示威,起因雖然是大城市公交車票價微調,卻是長久以來世界盃準備週期項目建設不平衡導致的矛盾爆發。球場的迅速拔地而起和公共設施的緩慢改善形成鮮明對比,也自然令百姓聯想到更多的政府腐敗和權利醜聞,這或許正是FIFA主席布拉特和巴西總統羅賽夫在揭幕戰被噓的緣由。好在巴西人真喜歡足球,比賽日前的球隊訓練,常常吸引場地工人不由自主停工觀看,如此熱情,既是工期大敵,卻又讓人對巴西放心,一切為了足球,總該搞的定吧?
考慮到聯合會杯的測試賽性質,國際足聯在比賽地選擇和賽程時間安排上已算照顧觀眾及媒體。巴西幅員遼闊,境內東西橫跨兩個時區,本次賽事全在西三區展開,若到世界盃,十二城市協同發力,賽事全面推進,中國觀眾面對11-12個小時的收視時差,必將迎來世界盃收看史上最終極的熬夜挑戰。而對於諸多媒體同行來説,也許巴西世界盃才是真正全天候全方位的綜合格鬥。應對大幅度的賽場活動範圍,巴西和FIFA不僅需要解決好球場內的技術環節,更需要在基礎建設和軟體輔助層面加強提升,機場的英文播報若能更清晰,航班的跨時區飛行指示若能更明晰,酒店的擺渡車線路若能更好規避不同城市的塞車和交通變化,一屆盛會的水準才能得到全方位展現。
每屆世界盃都號稱將成為史上最成功的盛事,在我看來,盛事的要義不在球場內,而在球場外,如何讓足球王國的普通百姓通過世界盃收益,而不是因為世界盃拖垮足球王國的民生,才是未來一年世界盃衝刺當中巴西需要最後修正和思考的。本屆聯合會杯測試作用十足,進球率新高,紅黃牌較低,斯科拉裏事先不被看好的衝冠驚喜,都在電視屏幕前呈現出熱鬧的夏季足球景象。可隱憂諸多,還需發力耕耘,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另外三個金磚四國成員對自身未來體育戰略參考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