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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上大學時,幾乎每個同學對於中長跑測驗唯恐避之不及,但還總得知難而上。如今,中長跑鍛鍊在某些校園中被勒令禁止,且毫無徵兆地成為了一時的口水話題,以敬畏生命的緣由怕了體育,這就是無比真切的現實,廣州馬拉松中倒下的那個年輕生命進一步會將原本的口水話題引向多元化的方向。
話題其實都不具備鮮活性,只是現實不堪,一時不知道該去責備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這個時代所造成的某些意識偏差早已註定未來十年的諸多慘烈結果,先不急著下結論,十年後再看新一代國民的質素,先天體育社會基因的缺失一定會導致競爭力的下降,甚至會影響到每個人回答是否幸福這個問題時的心情。
新聞猶如浪過沙灘,在當今的傳播環境下,往往留不下什麼痕跡。一幫學生跑步與否,慨嘆幾句之後,話題就會被快速切換掉,既非人命關天,也非國計民生嘛。開闢《彼岸》這個專欄,用心之一就是面向未來打開一扇窗,從別人的過去與現實之中找尋我們未來的脈絡。拖延了月余才在編輯的敦促之下,自説自話地推開這扇小窗,一再告誡自己千萬別方向一偏又奔了倫敦,因為此前借著每週半版,早就有了50次《行至倫敦》的經歷,該調整方向了。
最終,一股強大的力量還是將我又一次帶向了倫敦,本月恰好是倫敦奧運會閉幕100天的日子,沒想到英國人和我們一樣矯情,專門和這些數目字親密關聯。英國人選擇這樣一個日子,是想問一句——“奧運遺産給孩子們的體育課帶來啥變化了?”問得好,我們早就該問一句,“孩子們體育課上得如何啊?”
説來話長,英國人就是社會組織多如牛毛,有個名叫Chance to shine(閃耀時機)的公益機構,專門致力於在校園中推廣古老的板球運動,該機構的宣傳語很能打動孩子和他們的父母——教育通過板球實現。在“閃耀時機”的官網上,你迅速可以了解到,這個組織不遺餘力在公立學校中推廣板球運動。2005年,機構成立的那一年,不到10%的公立學校開展了板球,經過七年的不懈努力,如今在4000所學校裏已經組織了150萬學生嘗試板球運動。首頁有個數字區域,時鐘不斷閃耀,那裏自豪地顯現了2012年的工作成果,又有34萬8852名學生參加板球訓練,新增板球俱樂部成員14148人,總計組織比賽76869場,4505所學校參與。數字看起來很精準,贊助商和媒體合夥夥伴都是大名鼎鼎的。每個參與其中的孩子參與板球運動嘗試的最低費用是15英鎊,完全來自於這個非政府組織募集的資金,該組織還明確提出,不僅傳授板球技能,還能給孩子們帶來有關領導力、團隊合作以及紀律性的教育。
閃耀時機機構的確不僅僅只限定於板球單一項目之中,奧運閉幕後100天查看奧運遺産對於學校體育的激勵作用調查就是由他們發起實施的,共計走訪了1006名5歲至16歲孩子的家長,通過他們對80多頁問卷的回答,試圖讓“激勵一代人”這句口號再一次響起。調查結果總體讓人不能樂觀起來,但還是先從積極的談起吧。有54%的學生因為受到倫敦奧運會的激勵,表達至少要開始一項新的運動。可惜的是,80%的家長反應,他們的孩子在學校裏的體育課和業餘體育鍛鍊在奧運會後根本沒有任何的增長與提高,顯然孩子們並沒有那麼容易被“激勵”。令人頗不樂觀的是,大量的孩子一週的體育運動時間不超過可憐的兩小時,那原本是英國學生體育運動量的最低限。
倫敦奧運會女子七項全能金牌得主恩尼斯的家鄉在謝菲爾德,調查特意關注了這位田徑明星對於這座城市孩子們參與運動是否有引領作用,結果有60%的孩子生活在體育運動最低限以下,狀況堪憂。僅僅有15%的孩子在課餘時間裏繼續從事體育鍛鍊。調查顯示,僅有11%的孩子一週的體育鍛鍊時間能夠達到5小時,而67%的家長表示,他們的孩子一週在電腦和電視機前的時間要超過5小時,有17%的孩子要超過17小時之多,社交網絡也于體育鍛鍊搶奪孩子們寶貴的課餘時間。
何以讓一個在我們印象中教育齊備,文明先進的國度裏同樣會有人生起跑線上的重大缺失呢?受調查的父母中有42%的人認為是繁忙的課業壓力導致孩子們被迫放棄日常的體育鍛鍊,不是説英國學校是孩子們的天堂嘛?看來我們多少有些誤讀的。調查結果的另外一個數據也支持以上的判斷,隨著年齡的增長,孩子學習壓力加大,體育活動進一步減少,14%的16歲學生在學校裏是根本不上體育課的。另有三分之一的父母將孩子們不能充分參加體育運動歸結為設施欠缺,還有24%的家長認為學校體育沒有得到充分的投資保障,23%的認為是沒有充足的體育師資力量。
調查問卷設計的問題實在是豐富異常,結果告訴我們,足球在英國校園裏佔據統治的領先地位,田徑位列第二,板球只能列在第10位。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結果,有48%的家長認為倫敦殘奧會改變了他們的孩子日常歲月裏對於殘疾人的看法,這一收穫可謂彌足珍貴,影響深遠。
這份務實的報告還會告訴我們很多,甚至樣本所在的每一個城市都有一組極為細緻的數據,以體現該城市中學校體育和孩子們參與運動的發展程度,朋友們如果有興趣的話,在網上都能一一查到的。調查者總體感受到,學校確有迅速繼承奧運遺産的迫切願望,但還在等待政府儘快可以給出措施。政府的態度似乎早已有之,英國各類機構為了學校體育未來五年將投入10億英鎊,真不知道這些錢對於英倫三島那麼多的學校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如若給13億的中國投入100億學校體育專項資金一定是一件功在韆鞦萬代的功德之舉。可是這樣一筆錢理論上存在嗎?北京奧運會的遺産能為此做出哪些貢獻呢?
在回答這一系列問題之前,其實更應該問一句,我們何時能有這樣一份如此詳實的調查報告,告訴我們中國在校孩子們的體育生活到底怎樣?誰該作為呢?政府做不到的話,我們的“閃耀時機”在哪?社會力量何時投入於此?中英兩國,萬里之隔,孩子們上體育課都是一個難題,這真是一個現代化社會中的共有命題嘛?無論如何,此事該有人關切,意味著什麼還用再多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