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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出境:這裡是山西省大同市的禦河河道,就在前不久的淩晨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將這裡正在挖砂的幾名工人沖走。
記者來到事發地點大同市南郊區古店村的河道,在河道裏,似乎仍然能夠感受到當時的驚心動魄。
山西省大同市公安消防支隊特勤中隊 黃慶波:大概是三點四十分左右我們到達現場,發現河水當中有5輛拉砂子的那種大卡車,有5名被困人員。
由於當時事發突然,水流湍急,意外隨時可能發生,消防官兵調來橡皮艇,由兩名水性好的戰士組成突擊隊向卡車靠近。
山西省大同市公安消防支隊特勤中隊 黃慶波:我們分了三回,將五名被困人員安全的輸送到岸上。
經過三個多小時救援,五人被救出,但是駕駛室裏的兩名司機已經不見蹤影。
山西省大同市公安消防支隊特勤中隊 黃慶波 :到水下探摸,到水下駕駛室搜索。經過兩次搜索沒有發現被困人員,據被救者(陳述)確認人已經被洪水沖走了。
最後,救援人員在下游找到了兩名遇難司機的遺體。 記者在事發現場看到,原本應該平整的河道裏坑坑洼洼,河床標高整體下降6-7米,最低的地方甚至達到20米。那麼,這次災情究竟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的呢?
大同市南郊區古店鎮鎮長劉青:我們趕過來的時候,車已經泡到水裏邊了,水已經上了這個坡,非常大,流量在到咱們這是100多個左右每秒。
劉青説起當時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但是洪水來時是淩晨3點多,深夜裏,那麼多車和人在河道裏幹什麼呢?
大同市南郊區古店鎮鎮長劉青:非法挖砂。
劉青説當時他們曾經去阻止過一次,並勸他們趕緊撤離,但是這些挖砂的沒有在意。相似情況並不止古店鎮一家,在禦河下游口泉鄉的情況也不樂觀,要不是當時洪水來時他們跑得快,這些深夜私採濫挖者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遭遇。
大同市南郊區水務局局長 崔守寶:4號晚上這一天,我也在河道。一直往出清理人員,我們把他攆出去。他又打了個時間跑進去。
為什麼這些挖砂的如此頑固呢?劉青鎮長告訴記者,這幾年,大同市的一些基礎工程和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對建築用砂的需求量大大增加,致使賣砂甚至比賣煤還賺錢,利潤非常豐厚,所以一些人就鋌而走險。
大同市南郊區古店鎮鎮長劉青:好多人由挖煤變成挖砂,利欲熏心。
記者在南郊區禦河下游的河道裏看到了大型的挖砂機械,應該説,這麼明顯的私採盜挖行為應該早就應該被發現,被制止,但是這種行為一直存在了一年多,一直到因為洪水沖走了人,當地執法部門才讓這傢俬彩盜挖的業主停了工。
大同市南郊區水務局長 崔守寶:這是去年3,4月份他就安裝上了,我們也沒有發現這個東西。
這麼大的機械一幹就是一年多,挖砂者從偷偷摸摸變成了明目張膽,而執法部門卻説沒發現,這背後的原因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發生在5月5號的慘案原本是可以避免。記者在調查中發現,像這樣的私採亂挖現象在當地隨處可見。
河道被濫挖,帶來的後果是行洪不暢,容易形成堰塞湖、出現垮堤垮壩現象,非常危險。與南郊區相鄰的大同縣挖砂情況也是觸目驚心。
記者出鏡:這是一家採砂場,我們可以看到,他傾倒的砂石已經將附近這條河道幾乎完全堵塞。一旦發生洪水後果不堪設想。
記者來到這家採砂場,發現這個採砂場將有細砂構成的尾礦要麼堆在一起,要麼填到河道裏,這又是做什麼用的呢?
大同縣林業副局長 溫佔全:砂裏邊可能有鐵粉,主要是吸鐵粉。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些人得知大同市一些區縣的砂子裏含有鐵,於是就開始了瘋狂地採砂選砂。
大同縣林業局副局長 溫佔全:選鐵的老是偷挖,你不主意就偷挖了,肯定利潤高,利潤不高就不幹了。
記者在大同市周邊的一些區縣進行了調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本好好的耕地已經被挖的滿目瘡痍。原本好好的植被也已經被挖走了上面的土層。(一組鏡頭)
記者:他挖砂幹什麼用?
農民:挖砂賣錢。
記者:那能賣多少錢啊?我看挖的挺深的。
農民: 那邊挖的全部都是溝。連車都不能走。有意見也攔不住。
記者在大同市的天鎮、南郊等區縣,隨處可見賣挖砂選砂設備的廣告,選砂是將含有鐵的砂先打碎,然後用水通過磁鐵直接洗出來,洗出來的鐵粉能賣六七百元一噸。而洗出來的水就流到了農民的莊稼地裏了。
記者:大爺問一下這個水澆地行不行啊?
村民:這個水澆地, 不行。裏邊有砂。
記者:對莊稼有影響嗎?
村民:有影響。
記者看到,選砂廠流出來的水排到了玉米地裏,帶來的細砂有將近30厘米厚,村民告訴記者,細砂密不透風,如果這樣下去不出三年,這一帶上千畝耕地就會絕收。然而破壞耕地的還不止這些,有的地方挖砂把水渠也挖斷了,使水澆地變成了旱田。
農民:把這邊鏟斷,現在幹的澆不了,
記者:澆不了地了?
農民:澆不了。
在大同縣,一些人還以當地修高速公路建配套採石場為藉口,侵佔耕地賣砂賣石。
記者:這是怎麼回事?
大同縣吉家莊鄉副鄉長李海江:去年大同鄉就規劃高速路,高速路這不是,跟縣裏邊專門農的指揮部,指揮部和當地政府協調的,用料的地方就近取。
記者看到,吉家莊鄉這一片採石採砂區佔的就是耕地,而且目前高速公路還在建設,如果是高速公路配料場就應該開工,但是這家料場卻停工了,調查中守門人説出了實情。
記者:什麼時候停的啊?
看門人:停了一個多月了。
記者:為什麼停啊?
看門人:賣不出去,賠錢啊。
看來這家石料場就是以修高速公路為幌子,實際進行私挖盜採活動,只不過現在行情不好暫時停工了,而鄉幹部還在給他們打掩護。
大同縣吉家莊鄉副鄉長李海江:過一段時間用量就大了。今年用量小,主要搞土方。
大同市地處黃土高原,年均降雨量少,蒸發量大,生態十分脆弱,被國家確定為全國水土流失最為嚴重的地區之一,直接威脅到首都北京及整個華北地區的生態安全,為儘快遏制京津周邊地區日趨嚴峻的土地砂化和退化勢頭,減少砂塵危害,2000年,國家啟動了京津風砂源治理工程。
天鎮縣張西河鄉綜合辦主任王瑞信:天鎮縣這個工程是京津風砂源工程,它是03年開始實施的, 歷經3年時間完工的,他的總面積包括退耕還林封禁區,是一萬七千畝。
經過調查,記者發現,大同市的一些京津風砂源治理工程示範點確實做得很好,但是示範點之外,效果卻大相徑庭。一些挖砂選砂場就建在示範點旁邊,這邊在植樹,那邊卻在破壞植被,細砂堆成的尾礦成為風砂的又一個新的源頭,從5月5日洪水沖走挖砂者以來, 大同市治理挖砂採取了有力措施,然而記者在暗訪時卻發現,一些挖砂者上有政策,下游對策。
挖砂者:一天不停的挖一天出個一百多噸吧。兩台@#¥機不挺的挖一天出個一二百噸,鐵粉。 不讓幹。我們這都是偷著幹,等晚上再幹。
記者調查的幾個縣挖砂如此嚴重並且又有抬頭之勢,當地政府是如何解釋的呢?記者來到了天鎮縣人民政府,找打擊非法治砂辦公室反映挖砂問題,但連續走了幾個部門也沒找到。記者再來到 大同市南郊區人民政府,沒想到值班人員卻給了這樣的答覆。
大同市南郊區委辦公室副主任 段志軍:今天星期天,星期天不上班。休息天不工作。
當記者希望他協調相關部門接受採訪時,這位段主任的情緒變得非常激動。
現在拿證件,現在就拿出來,看看你的證件,你是真的記者還是假的記者?
當記者拿出證件並且讓他核實後,他的回答仍然是找不到人。
段志軍:休息天聯絡不上人,休息天不用工作,誰也找不到。
當記者説有要提供挖砂線索時,這位段主任很不耐煩,並且對記者破口大罵。
段志軍:真是扯淡。
國家在打擊私挖濫採方面制定出臺了一系列法律法規,使各級政府和監管部門在管理和執法工作中都能“有法可依”。然而,由於利益的驅使,一些地方對私挖濫採不是嚴厲打擊,而是縱容包庇任其自由發展,這嚴重地干擾國家法律法規的執行,損害國家的利益和人民群眾的利益。希望有關部門能夠真正行動起來,杜絕私挖濫採現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