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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用孤軍奮戰了
回憶:噩夢中人性復蘇
他獨立做的第一台手術,全體醫護人員只有他一人,集醫生、麻醉師、護士于一身。因為手術室的裂縫能塞進去拳頭,拉薩市長親自叫停了他的手術。洛桑次仁從醫十多年,是西藏的醫療事業越來越正規的時期。
2012年9月29日,西藏自治區人民醫院辦公室裏,洛桑次仁正在整理“醫療護理質量安全管理規範”。用如今的嚴謹程序來衡量他從醫的初級階段,簡直可以用“漏洞百齣”來形容。
高考時,洛桑次仁並不喜歡醫生這一行。因為母親是護士,洛桑深知醫務工作者的辛苦,“沒日沒夜的忙,連家人孩子都顧不上”。但母親認為在醫院上班既穩定,又能救死扶傷做善事,何樂而不為呢?最終,洛桑遂了母親的心願,報考了西藏大學醫學院。沒想到隨手一填的志願,成了洛桑終身從事的職業。
十多年前,洛桑大專畢業後分配到了拉薩市一家縣級醫院上班。連帶院長和後勤人員,這個醫院只有30多人。更可怕的是那裏的房子,“都是30年代的土坯房,基本都是危房。”洛桑還發現,一個縣級醫院,連一個換藥室都沒有。他在醫院轉了老半天,才發現只有柴房是空的,柴房騰出來變成了換藥室,第一台手術也找上門來。一個40多歲的牧民從馬上摔下腿骨骨折,做完手術腿上留下了固定的鋼板,取鋼板時為了省錢堅決不去拉薩市醫院,醫院指定洛桑為其做手術。盤算著手裏的設備,洛桑犯了難,“麻醉師、護士都沒有,這手術可怎麼做?”然而他的苦苦解釋沒有用,傷者認定了讓他做這臺手術。
臨床醫師、麻醉師、護士,第一台獨立完成的手術,洛桑一人肩負了所有的職責。現在回憶起來,傷者痛苦的叫聲還在耳邊回蕩,無計可施的洛桑最後給傷者打了止痛針。手術不大,上天也倍加眷顧,總算沒出什麼岔子。接下來,洛桑的手術多了起來,但他從來都是量力而行,只接一些闌尾炎等小手術。
就在洛桑漸漸熟悉了小手術之時,拉薩市長親自叫停了他的手術。不是因為洛桑的技術,而是手術室的問題。那間破爛的手術室,裂縫能塞進去一個拳頭,看得拉薩市長一頭冷汗。“不僅是病人危險,醫生也很不安全嘛,你們的手術必須停!”8個月後,手術室修葺一新,手術才重新開始。這時候,洛桑也培訓了麻醉師和護士,再也不用孤軍奮戰了。
2002年前後,因為父母年事已高,洛桑申請回到拉薩。此時的縣醫院已遷了新址,各种醫療設備基本到位,流程的規範化也提上日程。因為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洛桑直接跳到了西藏自治區人民醫院工作。到了省級醫院,洛桑越來越覺得自己理論知識不夠用,于2003年到2004年到白求恩醫科大學求學。學成歸來後,洛桑覺得如虎添翼,手術的病種也日漸增多,包括胃癌、直腸癌的根治術,這都是在縣醫院不敢想的。
大量的實踐帶來了醫術的突飛猛進。2005年,洛桑有事回到原來的縣醫院,碰巧做了兩台闌尾炎手術,用時一個小時,而他原來的同事做一台手術要一個半小時。通過這次交流,洛桑讓老同事也認識到了規範化的好處。
2008年西藏嚴重暴力事件後,洛桑次仁來到四川,在華西醫大臨床專業進修了兩年。“老師教得到位,設備也很齊全,這段學習經歷讓我受益匪淺。”學成歸來後,洛桑的醫術又上了一個新臺階,手術也越來越多。這讓他來到了考大學前擔心的狀態:“太忙,沒有時間參加老朋友的聚會,感覺有些疏遠了”。幸虧朋友們都明事理,知道他忙,聚會時打電話“氣氣”他也就罷了。“雖然當時不喜歡,但幹到現在卻不能退縮,一定要幹好。”
“我因為英語學得不夠好,影響了晉級,下一步我想攻一攻英語,把自己的職稱和技術水平都提上去。”採訪結束時,洛桑説出了自己的心願。
西藏自治區人民醫院120急救室護士長次吉,今年43歲,在急救室工作23年。23年裏,她沒有換過崗位,從一名急救護士到護士長,都在第一線工作。
人到中年,經歷了那麼多生生死死,次吉臉上的微笑依然燦爛如初,在她的講述中我們聽出她心中的信念:生命,高於一切。
回憶:噩夢中人性復蘇
2008年3月的一天,噩夢降臨拉薩,大街上到處是驚慌失措的人還有喪失理性的暴徒,次吉和同事們開著救護車尋找需要幫助的傷員。
突然,他們的救護車被攔下了,次吉被人攔在救護車外。“當時,那些人罵我,吐我一臉的口水。我告訴他們,救護車是不能攔的,這是國際慣例,哪怕是戰場上也是這樣。可是那些人根本聽不懂這些,他們只有莫名憤怒。”
次吉聽到那些人商量燒燬救護車時開始大聲抗議,救護車上有大罐氧氣瓶,一旦發生爆炸,方圓500米內的人傷亡難免。“如果讓他們胡來,很多無辜的生命都可能受傷害。我們當時的目標很明確,一定不能讓這些人把車點燃。”在一片混亂中,這些暴徒放棄了毀壞救護車。
回憶當初,次吉説她寧願相信那些暴徒是人性復蘇,才沒有強行毀壞救護車。
落淚:車禍中偉大的母親
掌聲、鮮花過後,次吉回到工作崗位一如既往工作至今。這些年裏她無數次面對生死離別,最難忘的卻是一位母親。
那是一場很慘烈的車禍,當時一名女性被卡在駕駛室裏,滿身是血、身體已經變形。她的姿勢很奇怪,遭遇車禍瞬間身體向前傾、雙臂張開,像是抱住什麼東西。現場的救護人員把她的雙臂打開看到一名嬰兒,次吉他們上前檢查,母親早已停止呼吸,孩子活著,沒有受一點傷。
“看到那個孩子開始緩過氣哭出聲時,我們都哭了。”次吉説到這裡,眼淚開始落下來,“母親的愛很偉大。每次救護那些生命垂危的人時,我們都想著一定要救活他們,那都是生命。”
苦澀:車底下的無頭屍體
那是一個夜晚,在拉薩市區發生了一起車禍。次吉帶著幾名新手去現場了。
到了現場,消防員人員告訴次吉,人在貨車底下。為了確定傷者是否還活著,必需有人鑽進車底檢查。次吉爬進貨車底部,摸到傷者身體後開始往上摸去,她想找到頸動脈看還有沒有脈搏,可是摸了半天她也沒有摸到傷者的脖子。慌亂中她叫救護車掉頭把燈光打進來,這才發現傷者的頭已經不再身體上。
“我當時兩腳就軟了,忙叫人把我拖出去。”次吉説,這樣的情形很多,作為急救護士,他們是第一個和傷者接觸的人,能早一秒給傷者進行急救,説不定就能多救回一條人命。
次吉一生沒有生育過孩子,23年裏,她對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都一樣盡心搶救。“我愛這個工作,每當救活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聽到他們活過來的消息或是家屬的感謝聲,我就覺得很開心,想要一輩子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