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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元:自己是個很較真的人但從不給自己壓力

發佈時間:2011年03月16日 15:25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CNTV愛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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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遠郊懷柔附近有一個叫新新小鎮的地方,在幽靜的小鎮裏有一棟並不起眼的三層小樓。小樓裏有一個資料庫,庫裏有3500位年齡都在80歲以上的老人共300萬分鐘的影像以及文字資料。影像中,每位老人都對著鏡頭講述了自己一生的經歷甚至是“秘密”。

  這就是崔永元8年前開始致力建立的“口述歷史影像資料庫”。至今,這些數字還在不斷更新,因為採訪每天都在繼續。

  8年前,飽受抑鬱症與失眠困擾的崔永元聽從醫生的建議,“醫生説你喜歡什麼就去做什麼,我一直都喜歡歷史。”於是崔永元開始做“口述歷史”。

  9月4日,“口述歷史”系列最新32集紀錄片《我的抗戰》(高清在線觀看)在上海舉行首站觀摩會,該片是從資料庫中拿出不到千分之一的內容製作而成。

  此前,崔永元已經完成了《電影傳奇》、《我的祖國》等數個“口述歷史”項目,並用這些影像資源建立了“電影傳奇博物館”。今年年初,崔永元又啟動了中國民營企業“口述歷史”,計劃採訪從改革開放以來30年間具有代表性的民營企業,並將成立“民企博物館”。

  從主持人到做“口述歷史影像資料庫”,建電影博物館,搞鄉村教育,做基金會,崔永元已經逐步轉變為一個社會活動家。談到做這些的初衷,接受《外灘畫報》專訪時,崔永元表示:“我做的東西其實很簡單,我從不給自己壓力。不要指望著我們這一代人因為這一點採訪能夠對歷史得出什麼結論,做不到。”

  較真的歷史記錄者

  9月4日,《我的抗戰》的看片會開始前,崔永元安靜地看完了手上的一份報紙。12點35分,他掏出手機,發了一條微博(http://cuiyongyuan.t.sohu.com/)。

  “報上説,我國將向1937年7月7日至1945年9月2日期間入伍的目前還健在的抗日老戰士每人發放3000元以示關懷。那麼,1931年9月18日至1937年7月6日期間就沒有戰士抗日且仍然健在的嗎?還是準備發他們6000元以示更關懷呢?”

  他的微博上,到處是這樣的段子。崔永元説自己是一個較真的人,有時候,讓他憤怒的事情特別多,他會在一個小時裏連發四五條微博。

  他開車帶女兒去看電影,車開到了電影院,有人跑出來指揮他把車停在路旁,他照做了。結果一進影院,看到大大的字幕寫著:“請把車停在停車場,路旁不允許停車。”他立刻跑出去,質問影院為什麼可以在路旁停車,影院的人很苦惱,反過來向他大吐苦水後,攤攤手,表示無能無力。

  “你們搞不定,我來!等著!”他打電話直接喊來了110,硬是把這個事情給解決了。折騰一番後,他回到放映廳,電影已快放完。坐在女兒身旁,他開始反省自己的行為,“我是不是有點太較真了?”

  但等到下一次遇到類似的事情,他依然忍不住。“我還是關心這些事,怎麼也改不了。”面對記者,崔永元表示。

  較真到最後的結果是他自己患上了抑鬱症。2002年,飽受抑鬱症與失眠困擾的崔永元離開《實話實説》。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一邊治病,一邊籌劃做些別的事情。隨後在央視播了5年半的《電影傳奇》,成為“口述歷史”的第一個項目。

  為了做《我的抗戰》,崔永元去了幾趟日本。有一次,他特地跑去靖國神社。在那裏,他看到幾個年輕人穿著日本軍裝,耀武揚威地喊著和中國有關的口號。崔永元很好奇,就開著車一直跟著他們。

  “一路上,他們都很守秩序,走到日本皇宮前,喇叭就不叫了。遇到紅綠燈,照樣是紅燈停綠燈行,規規矩矩。”吃午飯時,這些年輕人進了一個面館,他也跟了進去,坐著旁邊,一邊吃一邊偷瞄人家。

  他的怪異舉止引起了那幾個日本青年的注意,雙方開始互相搭訕起來。崔永元很嚴肅地告訴對方,他特別不喜歡他們的這個打扮。沒想到日本青年卻告訴崔永元,他們都是學生,在勤工儉學。“我們每天如果穿這個衣服在那裏喊,可以領到不少錢呢。”此言讓崔永元一行人瞠目結舌,半天沒説出話來。

  “如果媒體拍到這樣的照片,大家一定以為那是日本的右翼,但實際上並不是。”正因為此,他想記錄一段真實的歷史,而不是為歷史做一個結論。

  站在臺上,崔永元顯得很自豪,“這不是一個好玩的東西,但就在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網上的視頻點擊率已經突破了600多萬。”

  他的情緒感染了在場的每個人。一位來自復旦大學的90後姑娘獲得了一個和崔永元對話的機會。這個姑娘真心祝福今年47歲的“小崔”,“小崔,你一定得保重身體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此言一齣,全場人哄堂大笑,坐在臺上的崔永元頗有點哭笑不得,但他很快就用一貫的冷幽默做出回應:“這個姑娘肯定把我剛剛對歷史的見解當成臨終遺言了。”

  他的身體其實還不錯,抑鬱症的後遺症是讓他養成了晚睡晚起的習慣。這些年,他每天都要看大量的歷史書,從半夜12點一直到淩晨4點,他笑言自己的生物鐘和大西洋彼岸的奧巴馬總統是一樣的,“我現在眼睛不行了,有點花了,特別著急。”

  他更急的是如何快點抓住那些歷史的親歷人,他把“口述歷史”看作一場文物搶救式的工作,讓一群年歲已高的老人們講述逝去的歷史,和時間賽跑。“我們若不快點,可能很多東西就沒有了。”

  2006年,崔永元決定帶著一群人重走長征路,完成《我的長征》。路途中,他們想找個電視看一場世界盃球賽。隊伍正好路過鄉村小學,於是他們去問,卻發現那裏的孩子連足球是什麼都不知道。詫異的他於是他跑到一個鄉村學校,蹲在墻角“偷聽”了一堂課。聽到有個孩子問老師,“大家坐在飛機的什麼位置?”那個鄉村教師一臉平靜地回答,“坐在飛機的翅膀上呢。”

  他心裏又詫異又害怕,“這樣的老師教育出來的孩子怎麼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公民?”回來後,他逢人就説這個事,最後乾脆成立了一個“崔永元公益基金”,開始搞起了“鄉村教師培訓計劃”。至今,已有數百名鄉村教師參加了培訓。

  “哪能拍案而起再坐下,再拍案而起再坐下,那也太二了。我覺得既然都拍案而起了,就行動吧。”崔永元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