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門橋西南角只剩這幾間平房,可拆遷戶還是不願搬走。本報記者朱嘉磊攝
位於朝陽門橋西南側(隸屬東城區)的危舊房改造已歷經7年時間,目前仍有3戶居民未搬離,其中一戶居民提出現金加房屋折合每平米超20萬元的拆遷補償要求。因為不能滿足這些條件,負責此次拆遷工作的住總公司昨天表示,他們已經向東城區政府遞交求助報告。
住總發求助報告
昨天,記者從住總公司了解到,為了保證項目開工建設,他們已按照拆遷補償標準,制定了補償方案並準備了充足的房源供被拆遷戶挑選,但這3戶遺留戶的要求遠遠超過了政策規定和市場標準。同時,朝內地區已拆遷居民也多有意見,要求參照遺留戶的補償標準重新進行安置。為了儘快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向東城區政府遞交了“關於請求協助處理東城區凱恒南區遺留拆遷戶”的報告。住總公司懇請東城區政府及相關部門,對這3戶遺留戶採取必要措施,以維護拆遷的正常秩序。
3家人24小時堅守
昨天,記者來到拆遷地,發現四週均被擋了起來了。從該地塊西側唯一的出入口往裏看去,也只能看見高高的土堆,只有越過土堆,才能看見靠近二環路南北排列著的3戶人家。
記者發現,除了一家沒有出租外,另外兩家還分別有幾戶租客。據這些租戶説,他們都在這住了好幾年了,因為房租低,只要房東不通知拆遷,他們就住在這裡。不過聽説馬上就要拆了,3個房東每天24小時都會安排人守家,就怕有人來找他們談判。“我看也快熬到頭了,我們也得離開了。”一位租戶説。
朝陽門SOHO買下該地
據了解,朝內危舊房改造是從2002年7月開始實施的,共涉及6300余戶居民。當時,拆遷補償主要依據《北京市加快城市為舊房改造實施辦法(試行)》進行(以下稱《辦法》)。按照這個辦法,符合補償條件的住戶,可以選擇就地回遷、貨幣補償和異地安置相結合的方式。經過6年的拆遷改造,絕大部分被拆遷戶都已經獲得現金補償,或住進原地建起的回遷房或選擇了翠城經適房。
目前,未完成拆遷的區域為凱恒南區土地,土地面積43.2萬平方米,屬於朝內危舊房剩餘部分。該地塊中原有遺留拆遷戶10戶,自去年被成功賣給朝陽門SOHO後,已陸續搬離7戶,不過至今仍未與剩餘3戶居民達成協定。今年該項目被列入北京市重點工程之一,項目開工建設在即。
■探訪拆遷戶
要求補償每平米超20萬
記者在拆遷戶王希(化名)家發現,她共有4間私房,建築面積為42.1平米。她提出的補償要求是408萬元貨幣補償及免費回遷安置3套三居。按照目前朝陽門周邊二手房2萬元/平米的均價計算,王希的補償總價為948萬元,除以她的住房面積,每平米補償達到22.5萬元。而按照此前公佈的《辦法》補償,王希應安置三居室一套或貨幣補償36萬元。顯然,王希目前的要價遠遠高於補償標準。
“我要的補償都是算賬算出來的,不是盲目要的。”王希對記者説,經過多次談判,她提出了5套回遷房的補償,可她了解到其中兩套低層的房子,不是她想要的正房。那只能折成現金,所以,按照目前每套至少200萬元的價格,兩套就是400萬元,再加上其它補償8萬元,貨幣補償總價應該408萬元。
據了解,王希是尿毒症患者,隔天就需要做一次透析。她説不希望自己將來看病的費用,成為孩子的負擔。
兩間房想換15套房
據了解,另一家拆遷戶劉楠(化名),擁有2間私房,建築面積26.1平米。其遺孀和4個子女堅持要求每家安置3套房共15套住宅。對此,其家屬在接受採訪時表示,要價15套房的確沒有任何憑據,但他們還在和住總談,至於其他不願意多談。
這位家屬同時認為,每個要拆遷的地方都有自己的具體情況,一個地方一個樣,區域功能也不一樣,因此拆遷不可能統一標準。他們在這片空地上住了7年,下雨天雨水往裏灌,精神補償費怎麼算,這個沒法解釋和衡量。
另外,最後一戶拆遷戶黃穎(化名),早在2001年危改拆遷前,由法院判其將房屋騰退給原房主,因此黃穎不屬於危改安置對象,但黃穎自己搭建了住房,仍要求安置。
■各方聲音
政府:不參與補償談判
據東城區房管所相關負責人表示,朝內地區危舊房改造執行的補償標準就是依據《辦法》。他們都不參與拆遷方和被拆遷人的補償談判。至於拆遷方提高拆遷補償標準,那是談判雙方的事情。只有到了雙方無法達成協定的時候,他們才會進行裁決。這時,他們才會了解到雙方的補償要求。而裁決的主要內容,更多的也主要是向雙方再次明確補償標準和條件,主要起調解作用。
“老舊房屋的歷史非常複雜。”這位負責人説,這些老舊房屋的歷史很長,過去是什麼情況,是出租了還是轉借了?發證時又有什麼情況?中間有沒有交易?都必須到檔案室查閱,每戶都不一樣。所以,確定補償時的條件肯定也不一樣,這就容易造成表面上基本情況差不多的房屋,在拆遷補償時會出現差異。
住總:不會向拆遷戶妥協
住總公司相關負責人表示,3戶拆遷戶的補償要求畸高,他們不能答應目前這樣的補償要求。如果拆遷戶仍然堅持,他們將考慮向法院提出啟動強拆程序。
這位負責人説,國家針對危改房屋的拆遷補償有明確規定。在拆遷初期,他們就是按照這個規定進行了公示,並向這裡的居民發放了公開信。“到最後不提高補償標準就沒人離開。”他説,現在的拆遷環境造成遵守規定的人反而吃虧,不遵守規定的人能獲得利益。
“我們也是綜合各家自己的情況適當地放寬標準。”這位負責人説,面對這樣的環境,他們不得不和每家每戶展開談判。絕大部分的補償標準相對符合實際,也能滿足被拆遷人的要求。他覺得,正常的拆遷環境,應給是給那些先走的拆遷戶給予獎勵,而對提出畸高要求的拆遷戶予以限制。因此,他們這次絕對不會向這3戶拆遷戶妥協。
這位負責人還説,現在國家和地方政府對強制拆遷比較謹慎,但必要時他們會將這些情況向有關部門和法院求助並申請強拆。
■專家觀點
拆遷不透明容易滋生貪婪
中國人民大學行政管理學研究所所長毛壽龍説,超過20萬元每平米的補償要求確實有些高。不過拆遷也是一個市場行為,政府不能強行干涉。作為自己的財産,每個人心中都會有自己的價值標準,因此無法達成統一的標準。“但過高的要求會影響其他人的利益。”毛壽龍説,目前的拆遷市場的不透明確實容易滋生貪婪,而土地市場與房地産市場聯絡緊密,個別過高的要求其實影響日後購買這塊土地的業主的利益。
■對話拆遷戶
我對他們100%不信任
記者:你是否了解拆遷政策?
王希:政策我從哪了解?我認為好政策他們不拿出來,所以我們就吃虧。國家都把政策發給他們,不發給我們,文件中的政策再好,他們可以把好的刪了給我們看。我對他們100%地不信任。
記者:談判遇到的最大問題是什麼?
王希:拆遷方總是換人。上一個人答應了的條件,下次換人談又説不行。抱著的希望總是落空。我就希望誰能決定誰就來談,每次談一回我心裏就撲騰一回。曾經,我都去看房了,但看房的時候又説不能答應條件。他們説話不算話,還説我説話不算話。
記者:是否擔心強拆?
王希:最初的時候他們就強拆過,趁我們不在家,把門給卸了,家裏的鍋碗瓢盆、被褥等都抱走了。後來我報了警,他們才承認。這次我提出的補償中就有這部分賠償費用。不過,最近兩三年沒遇到過,水電什麼的也都沒有斷過。
記者:補償中有沒有考慮自己的病情想多要一些?
王希:我還沒考慮到我有病,但這次補償應該算一些。我主要考慮我的兩個女兒,起碼她們要一人一套房子。還有我的丈夫,雖然他幾年前就離家出走了,但他回來也得有個住的地方,我自己也得有住的地方。
記者:是不是拆遷越往後補償就越多?
王希:那肯定是啊,差別太大了。頭幾年吃虧的人多了,他們事後也找拆遷方。有的人十多平米的房子,才要了14萬,後來都買不起房。後期有個人拿了3套房、60萬就走了。這都是我知道的。但是走得早的人可以挑到方向好的房子,現在她只能在一些偏房裏挑了。
記者:拆遷對你的家庭有什麼影響?你的家人怎麼看待這次拆遷?
王希:你瞧這個家是個家嗎?大家心裏都起急,但又都不表現出來。別聊天,一聊天一家三口就抱頭哭起來。我希望孩子踏著我的身體走我都願意。等有了房子,他們自己也能工作,能過個平靜的日子,那時我死了都行。
記者:你怎麼看待拆遷?
王希:拆遷是件好事啊,不知道怎麼變成這樣了,我都不理解。我們與拆遷方有矛盾,很多家庭也出現矛盾。家裏人鬧起來了,有一家五個人,同父異母,爸爸死了,留給了兒子,哥哥就是不給妹妹。一家人成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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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王玉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