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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為何難從土裏取"金"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02日 17:10

  劉文豹曾經是全國著名的“糧王”,從1984年以來,他共將1.5萬畝貧瘠荒地開墾為豐産田,打出糧食400多萬公斤,荒地植樹近百萬棵,成活10多萬棵,把不毛之地改造為茵茵綠洲。 1989年,劉文豹作為全國百名售糧模範之一,進中南海受到國務院領導接見。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一代“糧王”,21年矢志不移地種糧,換來的卻是兩次無奈出走和如今住在一個用兩根柱子支撐的10多平方米的危房裏。 “為什麼種糧就這麼難?”劉文豹一聲嘆息。

  新華網寧夏頻道11月1日電(記者 孟昭麗)劉文豹曾經是全國著名的“糧王”,從1984年以來,他共將1.5萬畝貧瘠荒地開墾為豐産田,打出糧食400多萬公斤,荒地植樹近百萬棵,成活10多萬棵,把不毛之地改造為茵茵綠洲。

  1989年,劉文豹作為全國百名售糧模範之一,進中南海受到國務院領導接見。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一代“糧王”,21年矢志不移地種糧,換來的卻是兩次無奈出走和如今住在一個用兩根柱子支撐的10多平方米的危房裏。

  “為什麼種糧就這麼難?”劉文豹一聲嘆息。

  兩次無奈地中止合同

  劉文豹原為湖北省襄北國有農場職工。1984年,土地聯産承包責任制在我國推開後,他在湖北襄陽縣古驛鎮承包了1070畝土地,創辦機械化家庭農場。“為了種好這塊地,他不分白天黑夜沒命地幹。曾經有一次,他連續7天7夜沒睡個囫圇覺,等種完農田騎自行車回家時,竟然栽倒在地睡著了。”妻子沙玉榮回憶説。

  多年來,他不斷嘗試機械深翻、秸稈還田等多種措施,最終將千畝荒地變良田。然而,接連幾年豐收後,周圍的人開始眼紅,莊稼時常被人哄搶。“為了保護莊稼,還被人砍傷過,當年,國務院領導同我握手時,我的一個手指還纏著紗布。”劉文豹的手上仍留有傷疤。由於權益難以得到保護,1992年,20年合同還未履行到一半,劉文豹就被迫中途離開,這時他為改造荒地投入的32萬元也只收回了一半。

  1992年9月,劉文豹來到湖北襄樊市漢江中心島——魚梁洲,承包近萬畝荒灘。修路、開荒、精耕細作。前6年,他投資了150多萬元,使昔日的荒灘變綠洲,糧食畝産由開始的幾十公斤提高到了300多公斤。他還以種糧的收入投資興林、育林,營造用材林2500畝,發展了100多畝果園。正當劉文豹的承包地開始見效時,1998年8月,襄樊市有關部門卻把他承包的那片沙洲地的管轄權由涂家巷村轉交給新成立的魚梁洲旅遊開發區,並欲廢止同劉文豹的土地承包合同。為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劉文豹先後到市、省和北京多次上訪,後在湖北省人大領導親自協調下,劉文豹得以繼續耕種這片土地。

  然而好景不長。魚梁洲旅遊開發區隔三差五地派人前來盤查為劉文豹種地的民工們流動人口暫住證、計劃生育證等各種證件,甚至連60歲的民工也得辦計劃生育證明,民工們受不了這種“待遇”紛紛離開。2001年10月,劉文豹無奈地作出選擇:離開魚梁洲。

  拓荒寧夏困難重重

  離開魚梁洲,劉文豹曾把一些農機當作廢鐵賣掉,想從此甩手不幹。然而,忙碌了大半輩子的他,一天不和土地打交道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中國這麼大,難道沒有我種田的地方?”2001年11月,他攜妻帶子,開著麵包車,風餐露宿,歷時兩個月,奔波在陜西、寧夏、甘肅、新疆等省區,行程3萬多公里,考察了十幾個縣市,最終選擇了寧夏銀川市興慶區月牙湖鄉的一片荒沙灘。

  冰天雪地裏,僅靠著幾間簡易的平房,搭起一個大帳篷,他就這樣建起了自己的家。這裡風沙瀰漫,滿目瘡痍。“清明前後風沙特別大,連飯碗裏都是沙子,出去一趟回來洗個臉,都疼得不得了。”

  劉文豹購置機械,平地、挖溝、挖渠,開始改良土地。可到年底一算賬,全家近乎絕望了。種植莊稼生産資料投入近63萬元,最後只收入了13萬多元,虧了49萬多元。更想不到的是,平整一畝地平均要花700多元錢。初戰慘敗,加上害怕這裡的自然條件,跟隨劉文豹從湖北來打工的30多個民工差不多一走而光。劉文豹的小兒子劉傑從小堅強,他曾和堂哥一起連續7天7夜將一台聯合收割機從湖北開到寧夏。看到失敗光景,劉傑哭了:“回湖北要飯也比這裡強。”

  負氣歸負氣。2003年開春,劉文豹和家人又重整旗鼓。劉文豹介紹:“家裏帶來的200多萬元都已投入到地裏。再一次白手幹起談何容易!為了貸款,我像跟屁蟲一樣找信用社,最後的答覆是資金不能貸給我這外來戶。” 無奈之下,他只好回到襄樊向親朋好友籌資,並在當地賒化肥、種子價值20多萬元,靠借高利貸來維持生産。可這年他仍虧了21萬元。

  蒼天不負有心人。今年,劉文豹開墾的4000畝荒灘地可産稻穀35萬公斤、玉米30萬公斤、油葵17.5萬公斤。除去開支,初步盈利。他告訴記者:“三年來,為開發這4000畝土地,已投資400多萬元。如果黃河不出大的問題,預計10年內可以收回這些投資。”

  劉文豹的擔心並不多餘。今年3月,僅幾天時間,黃河水就卷走了他開墾好的300多畝土地。為此他耗資26萬元,購置石塊,築起了150多米的防洪堤。10月初,當記者正在採訪劉文豹時,黃河再次暴漲,“這次至少需要花20萬元,拖500車石頭,才能抵擋這突如其來的災害”。  

   農民為何難從土裏取“金”?

  曾經與劉文豹一起受到表彰的全國百名“糧王”,有的已經從事其它更賺錢的行業,有的正坐享勞動成果。然而,年過半百的劉文豹卻選擇了背井離鄉,繼續墾荒。農業上的大投入讓劉文豹一家生活非常拮據。他和妻子仍住在一個10多平方米的小屋子裏,房屋年久失修,只好用兩根柱子頂著。大兒子劉斌去年從華中農業大學畢業後,放棄在武漢已找好的工作,毅然來到寧夏和父親一起創業,劉斌兄弟倆睡在一個堆滿化肥的小屋裏。“因為你們要來採訪,快3年了,全家僅我這次花120元新添了兩條褲子。”説起一家人的生活,劉文豹頗覺心酸。

  “劉文豹是我國實行聯産承包責任制後農民創業的一個典型,他所以能堅持種糧,除了對糧食有一種樸素的情感之外,還有一套成功的開發模式:規模化種植、機械化生産、企業化管理、因地制宜、綜合治理。”寧夏回族自治區人民政府政研室副主任張存平説。

  然而,在我國不斷強調重視農業的今天,擁有一套成功開發模式的劉文豹種糧為何如此艱難?“糧王”的境遇發人深省。

  張存平説,我國宏觀的農業政策鼓勵農民種糧,保障糧食安全,也特別需要劉文豹這樣的種植大戶。但是,如果在具體操作上政府不轉變職能、不推進依法行政,在法律環境上規範的土地流轉機制不建立,那麼,劉文豹的悲劇仍有可能在我國的任何地方發生。

  此外,農民創業資金是瓶頸。張存平説,當劉文豹把大量的資金投入農田的時候,由於承包地並不能作為貸款抵押,承擔經營風險的銀行在沒有其他財産做抵押的情況下,就不會把資金貸給他。目前,農民貸款的形式主要是聯戶擔保的小額貸款,而像劉文豹這樣的大額貸款十分困難,劉文豹的遭遇可以説是農民貸款難的一個縮影。

  農民創業難,在異地創業更難。寧夏農牧廳種植業處副處長賴偉利説,我國的戶籍制度仍然沒有打破,沒有戶口,當地的一些如糧食直補、化肥直補、糧種直補、種糧大戶農機直補等優惠政策,像劉文豹這樣的外來戶難以享受。

  一些農業專家認為,國家重視農業,鼓勵糧食生産,然而由於各地相應的配套政策沒有跟上,更缺乏可操作性強的具體扶持措施,即使像劉文豹這樣的“糧王”也只能靠自己“單打獨鬥”,無法獲得外界的支持和幫助。因此,全社會迫切需要形成一個真正重視農業、支持糧食生産的氛圍,決不能讓好政策流於形式、成為空話。(完)

(編輯:西尋來源:新華網)